阵法的事情给临弦知简单地说了一遍,这回他要求临弦知认真地听,不准走神。
    难得,这次临弦知有认真地听上一些,问道:“意思是,那孩子已经死了?流墨大哥那个荒废的后院被当成了阵脚?今日于府的家丁怀里抱着的坛子,是我们都在外面时那些人偷偷进了流墨大哥的后院挖出来的,里面是那个失踪好些日子了的小孩子?”
    “嗯。”
    “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流墨大哥偷了那家的泡菜坛子,装了那家的财物,被发现了,那个老夫人看见被偷了那么多的财宝,完全没想到流墨大哥是这样的人,所以失望地晕了过去。”
    “……”净义此刻真有些哭笑不得,道:“道士那么多人吵闹,你没注意听?”
    “没……”
    “……”
    净义闭上双眼,忽觉还是不与自己这小徒弟说话来得好些,他脸上淡漠如常,极为平静,心里却是盘算起事情来,流墨现下被拉出去审问了,这官家的审问也就是那么一会事儿,他倒是不担心官府立刻就将流墨给烧了,定是要找到那孩子剩下的两处躯体,这个事情是流墨所不知道的。
    流墨本想解决阵法问题再将事情告诉于府,但没想到这才刚回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一个突发性的事情,他们都没有料到。
    但于府是怎么知道,那孩子的尸体在流墨的后院……
    一边呆坐着的临弦知又道:“所以,这两日我们找的阵脚,就是埋了小孩子尸体的地方?”
    净义嗯了一声,说道:“三星混元阵除阵眼与当日我们在那荒宅所见的三处阵脚之外,还有另外三处主阵脚,三星混元阵被改变,拥有着压制的能力,但最大的三处阵脚却被冤戾之气魔化了。
    流墨曾说,失踪的孩子身上有着一些灵力,一开始便觉得那孩子已经遭遇了毒手,那日我们在后院发现之后,便肯定了这个事情……
    那小孩儿定是被那道士抓了去,被残忍地折磨后杀害,甚至将尸体分成了三块,埋在阵脚之下,小孩儿有着灵力,又惨遭折磨冤死,怨气极重,又被那道士利用,以冤戾之气蓄养阵中妖物的。”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呢……”临弦知想着自言自语地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过来,带着稀里哗啦铁链子的声音,临弦知忙起了身冲过去。便见流墨被两个捕快拖着过来,丢到了对面的牢房里。
    “流墨大哥!”
    流墨趴在石床上,苦兮兮地看向这边,,等到两个捕快走了,流墨才化了狐形窜了进来,临弦知看得心情一阵激荡,要知道他也很想化形的,而且对面的牢房明明贴了那么多除妖的符咒,流墨接着化了人身,坐到净义边上道:“我毕竟是妖,在人类的心中这妖怪就是狡猾多端的,我的话他们现在也不相信,就是要我说出孩子剩下的身体在何处,我又说不上来,被用了刑,我担心他们会想到去找外面的道士对付我,也就没用妖力护体,别说,这人类的刑罚还真挺疼。”
    净义闭着眼道:“没打你回原型,剥掉你的毛皮,算是他们还不知晓怎么对付你这个千年的老狐狸精。”
    临弦知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师父跟流墨大哥说话,他看得出来,流墨眼神中有着一些伤感,只是临弦知懂不得这其中的意味。
    “于府的少奶奶说,昨日也里娃儿托梦给她,说是被残忍地杀害,一半的身体在我那后院,少奶奶担心孩子,说什么也要找……”流墨道:“有没有办法能够不破坏阵型的情况下,将那孩子的躯体取出来。”
    “也许有,但我们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就连今日我也不敢保证,我真的将那阵法还了原。”
    流墨沉默了片刻,说道:“到现在也不见有何异动,许是没问题的,或许我们可以像今日这样取出那孩子的躯体,随后还原阵法,这样一来可以让孩子……”顿了顿,流墨继续到,“二来没了那孩子的躯体,那阵中的妖物也就无法吸收怨气……”
    净义摇了摇头:“流墨,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嗯?”
    “那道士已经死了,被吞噬,尸骨无存。”
    听到这里,流墨的脸色变得惨白。
    净义继续说道:“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这阵下所压制的妖物,已经成长到了足够吞噬踏入他周围具有灵力的人,而将那道士吞噬;二,那道士认为养出来的家伙已经足够强大了,自愿让妖物吞噬,增加妖物的灵力。
    如果是一,我不觉得当初跟弦知去那荒宅时可以安全地回来,除非那妖物有着自己的想法,不愿让我们发现他的存在,但这说不通,弦知是神兽,即便灵力被压制,但他体内所有的灵力是绝对强大的,如果得到弦知的灵力可想而知……所以他肯定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这么想来这原因一也就没可能了,那妖物还没强大到拥有自我意识地去吞噬周围有灵气的东西,那么就只能是那道士将自己作为灵力的供给品了。
    他知道那东西妖力会极为强大,所以布下阵法压制住这家伙,又杀害了那小孩,那孩子有灵力厉鬼化更容易,怨气作为蓄养物养着那妖物,那道士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将自己也贡献了出去……”
    流墨张了张嘴,说:“所以这么说来,即便能够将那孩子的躯体取出来,这怨气的作用似乎也不大了。而我们如果贸然破坏阵法,反而会给他可乘之机。”
    “嗯,那道士的灵力怕是已经被完全吸收了,这阵法真不能乱动了。”净义道:“那孩子被分了尸,化了厉鬼怨气极重,那道士定是做了些法,使得孩子没法被引魂者带到鬼界,而据我最近的经历,鬼界不比人界安宁。
    孩子的魂魄已经被同化,也算是同样被阵法压制着,却能托梦与于少奶奶,这定也不是托梦,只是冤戾之气找了于少奶奶,借用外力破坏阵,这妖物现在才拥有了自我的意识。”
    “那为何只说了我那后院一处?”
    “流墨,你是千年的狐妖,又被当做这镇子的仙人,能够破坏阵法的又能除掉你,何乐不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第28章 二十八造孽
    二十八
    “看来,现下的情况,只能等着云悠过来了。”
    净义叹了口气,现在这样的情况的确很被动,那道士想得太深,这会儿即便慕云悠到了,也不见得有用。
    这么想来,若是一开始慕云悠便是跟着自己一道来的,会不会情况有所不同?不过这些事情,又怎么是你想了便会从头按照这路线来过的……
    净义道:“我担心的是,怕是等不到慕云悠了。”
    “……”
    临弦知看着两人一来二去地说了半天,却是除了不能破坏阵法之外什么也没听懂,虽然师父的声音很好听,但在他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再好听的声音听起来也跟哄他睡觉没甚区别,这会儿,坐在地上靠着净义的大腿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流墨跟净义也静坐无语,外间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伴随着阵阵的惊雷,昏暗的牢房也跟着明灭。
    不知坐了多久,流墨忽然起身幻化成了狐形,回到了自己的牢房,净义凝神,便听得有脚步声靠近。
    官府的张大人年过七十,他身边跟着杨捕头已经两个捕快,许是担心流墨会伤害到张大人,两个捕快将张大人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着流墨。
    张大人拍拍杨捕头的肩膀,道:“你们去外头等我。”
    “大人……”
    “大人,这妖精心狠手辣,将于家那小娃儿杀了分了尸,我们不能放您单独在这里。”
    长大笑了笑,道:“流墨多大能耐,你们以为他真要杀人会让你们发现,会老实被你们带到这牢房里来?”
    “大人,这妖精诡计多端,谁知道他心里揣着什么主意……”
    “出去,这牢房很牢固,不是你们专门为了关押妖怪弄的么,没事。”
    两捕快犹犹豫豫,最后在张大人严肃的目光中,还是转身离开了牢房。
    张大人也不担心,见三人走了,便直接去取了牢房的钥匙,走进了流墨的牢房。
    流墨之前挨了杖刑,他担心那些捕快想别的办法用别的让妖精不好过的刑罚,便没怎么用妖力护体,挨了几下大,让那些捕快知道他是会疼会流血的,不用去找什么道士来治,也能让他受罪。
    这会儿屁股是真的还有些疼,见张大人进来,他趴在石床上也不动,只是看着张大人。
    “我相信你不可能杀了孩子。”张大人开门见山,直接说道:“那阵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府是镇上的大户,于家少奶奶情绪过于激动,而她更是京城某位大官的女儿,屈身下嫁到了海山镇。小少爷的尸体在流墨的府里找到,甭管这事究竟真相是什么,也得暂时给于家一些交代,他不能包庇流墨,否则到时候怕是海山镇会有麻烦。
    张大人也是知晓流墨的本事,那点刑罚其实不算重,如果实在不行,张大人想让流墨离开海山镇,或者直接假死,便当是被处死了。他将想法摊开摆在流墨面前说出来,希望流墨能够理解他的用心。
    流墨看向张大人,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感谢,而这感谢并不是张大人所说的这些提议和决定,而是这人对他的信任,想了想,流墨将阵法告诉了张大人。
    张大人听得脸上一阵惨白,只是饶是如此,他也未曾见过除了流墨之外的妖精,那妖物虽是被流墨说得极为恐怖,但却还是有些难以想象。
    不过虽然难以想象,张大人也知晓这其中的厉害之处,当下也开始盘算如何让海山镇的百姓们先离开镇上为妙,可这一盘算又想起了流墨说的阵的事情,如果阵已经还原,到也没什么问题,等到流墨那位道友到了,便能解决……
    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解决的方法来,张大人叹了口气,让流墨暂时先在牢里带着,于家的事情他想办法说说,希望于家不要太激动……这当下还是大局为重……
    张大人离开牢房没多久,牢房里便窜出了不少的小妖,临弦知这会儿也醒来了,兴致冲冲地想将脑袋伸出牢栏,小蛇很优雅地摆动着翠绿色的身体游了出去,游到了流墨的牢房,临弦知伸着手,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流墨让小妖们好生注意镇上的事情,保护好百姓,净义说了剩余两处阵脚的地方,小妖们纷纷化了形嗖嗖嗖一会儿便不见了。
    临弦知费力地看着离开了的小妖们,伸出去的手也不知道是想抓个什么东西,眼角直抽抽,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如果自己也能化形,那这地方也是来去自如……
    想到化形,临弦知转身面对着墙壁盘腿而坐,接着脑海里开始想着虎的模样,催动起内力来。
    净义见他模样认真,却不知道这小孩儿忽然间搞什么鬼,问他:“弦知,你这是在作甚?”
    “试着化形啊。”
    净义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干脆躺了下去,懒的理会。弦知身上有那串佛珠的压制,灵力是不可能运转开来的,顶多也就是感觉内力翻滚罢了,化形……
    灵力都没法用,化什么形!
    “师父,我感觉一道暖流在身体里面流转,脑海里面都是白虎的模样,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幻化出什么来了?”
    净义好笑地看了过来,便见临弦知闭着双眼,很是认真地让内力运转着,那认真的程度,鼻头都渗出汗珠来了,一只手晃了晃,继续说道:“我感觉我的手有了一些变化,是不是变成了虎爪。”
    “自己睁开眼睛看,用灵力也并非不能睁眼……”随即净义补充道:“不过你那也不算是用灵力,只是运转内力罢了。”
    临弦知睁开眼,却见自己不管是手还是脚都没什么变化,方才脑海中感觉自己幻化出了爪子根本就只是想象而已。失落地躺倒在地上,抬手看着眼前的佛珠,这东西要取还是可以取下来的,但是师父说过绝对不能离开身体太久,当然最好是不要取下来。
    纠结了好半天,临弦知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戴着。
    ――
    夜已深,这牢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海山镇民风淳朴,也未出过什么奸恶之徒,看着空荡荡的牢房也知晓,这牢房怕是都成了老鼠的家了。
    流墨还是担心镇子,打算化了形悄悄出去看看,便是找了个小妖化成了自己的样子躺在了床上,事实上这却有些多余,这个时候怕是不会有人来查看的。
    “流墨大哥……”
    临弦知看着对面牢房里流墨的一举一动,想了想也能猜出流墨要做什么,便唤了一声。
    流墨唤来的小妖已经变成了他,两个流墨一齐看向临弦知。
    “怎么了,小弦知。”小孩儿一脸的羡慕跟崇敬,恨不得自己也能化个形似得,双眼亮晶晶,流墨看得笑了笑,说道:“我不能带你出去。”
    临弦知忙说:“不用带我出去,就是……”
    “什么?”
    “我就是想,你若是要回你的府里,帮我带一些小鱼干,没有小鱼干,我整个人都没劲儿了。”
    “是吗,方才我还见你折腾你师父。”
    “没有啊,我没有折腾我师父。”
    “行,我回去便给你带些小鱼干过来……”流墨说着用手摸了摸屁股,叹道:“真疼。”
    “流墨大哥屁股疼啊?”
    “嗯,之前……”
    “我的也还有点疼,流墨大哥为什么会疼。”
    “被人用了刑,没以妖力护体,自然会疼。”
    “谁啊,他也用他的那个插到你那里去了吗?”临弦知话才说完,身后一只手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人给拉退后了好几步。
    流墨嘴角抽了抽,本来还没明白临弦知话语中的意思,这会儿见净义忽然起身以这么快的速度将人给拖了回去,实在是不想知道都不行。
    干咳了两声,流墨化了形匆匆地离开了牢房,临走前不忘笑道:“子言,你造孽啊。”
    “……”
    ――
    雪白的狐狸快速地在镇上穿梭,镇上并无异样,只是大雨还在下,雷声滚滚不见停。
    在镇上溜了好几圈,流墨才回了家,给临弦知带了他的鱼干,又去了那荒宅。他没法靠近那地方,现下看去,黑漆漆的夜里,那宅子显得更为诡异,那怨气翻卷,压抑非常。看了片刻,流墨只感觉那荒宅像是在朝着他招手,引他走过去。
    甩了甩头,流墨化了狐身,匆匆离开了这里。只希望这两日莫要出什么问题,而云悠能够快些赶来。想必张大人也已经找人去请镇外的高人了,只是不知晓那些高人能不能让下之前恩怨来帮忙……
    第二日,于家再次来到官衙,于家老爷更是要求亲自审问流墨,定要从流墨口里挖出孙儿尸体所在的地方。
    于家老爷并不是什么官,可也是镇上的大户,又有个家世背景强大的媳妇,张大人也无法。流墨倒也没什么想法,经过昨日的刑罚,他倒是有了些经验,今日一想,得稍微用些妖力才行。
    于家老爷从流墨口里得不到消息,流墨说的那些他又不信,见撬不开流墨的嘴,便想到牢里还有流墨那两个朋友,当下便说那二人是流墨的同伙,先拉那个小的来杖刑,看他说不说……
    张大人一听,这哪里成,忙让人把‘奄奄一息’的流墨带回牢房,开始继续跟于老爷磨嘴皮子。
    牢里捕快刚走,流墨化了狐形窜到净义牢房,道:“那于家老爷说要杖刑弦知。”
    “打屁股?”临弦知仰头看向流墨。流墨点点头。
    临弦知道:“那可不行,我屁股是我师父一个人的。我太师父以后都不能打……”
    “……”
    净义抬手摁了下太阳穴,牢房里沉默了起来。
    眼看到了夜里,连续了几天的大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原本该是明朗起来的夜色,却透着让人压抑的诡异来。
    第29章 二十九
    二十九
    流墨之前挨了刑,虽然用了妖力护体,但那身上还是有一些血迹,临弦知看得分明,只是不知道千年妖精的血是不是都是这暗红得像是黑色的样子。
    小孩儿一双眼睛跟着流墨转来转去,最后总算是解决了一直困惑在心里的某个问题,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的牢房,说道:“师父,我总算知道了流墨大哥为什么叫流墨了。”
    流墨循着看向坐在地上的临弦知,再顺着临弦知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雪白衣服上的血迹,嘴角抽了抽,立刻知道了临弦知要说什么了。
    果然,临弦知得意地道:“因为流墨大哥流的血像是黑色的,像是流的墨水一样,所以叫流墨。”
    “……”
    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幽深的牢房响了起来,流墨这次并没有化形回到自己那间牢房,他脸色如常,却也满是担忧,对于这阵凌乱的脚步声,虽然疑惑但并没觉得意外。
    杨捕头跑得很快,上气不接下气,先是看了一眼流墨的牢房,吓了一跳之后才转身看了过来,见流墨三人都在,他那口气还没宋,忙说道:“流墨,镇上出事了!”
    “为什么出事了要过来找流墨大哥啊?”临弦知站起来,略有些不爽地看着杨捕头,他记得之前就是就是这个人让抓流墨的,而且他的手下还伤了流墨的脖子。
    他是不了解流墨大哥为什么对人类那么纵容,即便被伤到也不会还手,甚至处处都在考虑着这个镇上的人。他不了解,但更不了解为什么先前还咬牙切齿着要把流墨大哥烧死的家伙,现在却急三火四地跑来告诉流墨镇上出了问题,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临弦知感觉不舒服。
    不光临弦知不舒服,净义也皱了眉头,只是却并不是因为杨捕头的语气,而是杨捕头话语中的事情。
    杨捕头没理会临弦知,只是看着流墨。
    流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镇上的百姓看起来像是都疯了一样,你……我能放你出来吗?”
    流墨好看的脸上笑的有些纠结,道:“那么你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杨捕头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最后还是颤抖着去拿了钥匙,边道:“大人说他相信你,但……但我们……”
    “让开!”流墨对杨捕头厉声道,杨捕头愣了一下,震慑于流墨方才的神情,杨捕头退后了两步,手中的钥匙也有些拿不稳了。流墨抬手,面前的牢房护栏显得不堪一击,尘土扬起,片刻之后牢房被生生劈了开来。
    看着师父跟流墨都走了出去,临弦知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捡起自己的小鱼干包袱,冲冲地跟了上去。杨捕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再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回头跟上去不忘大叫道:“流墨我知道这个困不住你,但你也没必要毁了这牢房门吧,我手上有钥匙啊!”
    临弦知觉得杨捕头说得很对,明明杨捕头都准备开牢房的门了。
    “流墨大哥,你干嘛要毁了牢房门,就算等不及杨捕头用钥匙,你化形了也能出来。”
    “我只是老早便想着这么做罢了。”
    三人冲出官衙,净义抬眼看了一眼天空,雨早停下,乌云这会儿也散尽了,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只是却令人感觉诡异万分,仿似有一层血雾将原本的明朗蒙住,连视线也感觉到了模糊。
    “鬼界?”临弦知不知道为何嘟囔出这两个字出来。净义发现,海山镇此刻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在鬼界,却比起鬼界更为妖异,若说鬼界是阴森,此刻的这里更多的是妖异。
    现在正是深夜,黑暗让一切显得更为恐怖,街上却很是‘热闹’,这种感觉并不好,跟在净义二人身后的临弦知忽然蹲在了地上。
    那不是热闹,只是人多而已……
    村民们似乎都从家里出来了,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茫然的表情,他们的目的地似乎都一样,城东那处荒宅,他们摇摇晃晃看起来全无意识,跌跌撞撞地东倒西歪着朝着荒宅方向走去。
    那地方冲天的怨气跟妖气,像是充满着无尽的诱惑,吸引着人过去。净义握住临弦知的手,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手中暗自运了灵力。
    “他们全都朝着城东的荒宅去了,流墨,那地方就是你说的那什么阵法的中心。”杨捕头跟在三人后头,战战兢兢地问道。杨捕头原本是在家里,睡到了半夜,却感觉有异样,起了身发现妻子往外面走,不管他问什么说什么都没给他回应,他原本以为是梦游,但转念一想妻子并没有这个习惯,他给了妻子两耳光,将人打到了地上,但妻子好像根本没感觉,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依旧朝着外面走。
    杨捕头批了件衣衫便跟着妻子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儿子也是如此,到了街上,人越来越多,没一个正常的,他甚至看见了张大人,还有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于家老爷跟夫人。
    整个海山镇好像除了他都不正常了一般,原以为是自己做梦,掐了自己大腿两把,疼得流了泪,这才忽然想起牢里的流墨来,回想着流墨说的那些事情,原本不相信的这会儿也不得不信……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捕头声音中掩饰不住的颤抖。
    整个镇子的人都好像疯了一样,但为什么他没有事。
    流墨没回头,只是跟着人群朝着荒宅的方向快速走了回去,杨捕头赶忙跟上,便听流墨道:“前些年你对我很有成见,去了镇外找了个高人要收我,后来因为张大人很大家的原因,那高人被气跑了,临走的时候给了你一件法宝。”
    杨捕头支吾了几声,脸色惨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说道:“并不是什么法宝,只是一粒佛珠,我……一直将他戴在身上。”
    “那佛珠开了光,佛力还算高强,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你才没像别人那般被控制了去。”
    净义跟临弦知已经跟了上来,流墨也没空去询问临弦知此刻的情况,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见临弦知没什么大碍,脸上还带着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估摸着对现下这场景除了好奇便是疑惑了吧……
    净义道:“流墨,拦住这些百姓。”
    流墨嗯了一声,妖力化为无形的屏障,阻拦下村民们前进的步子,陆陆续续的人们跌跌撞撞地挨挤着。流墨松了口气,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荒宅,宅子笼罩在一层诡异之下,房子呈现怪异的扭曲,翻腾的妖气席卷着最初那些走过去的村民,血肉不剩……
    像是,被吞噬了……
    “血祭?”净义佛印出现在头顶,佛光乍现,净义看向临弦知,说道:“弦知,不用费力了,打不晕的。”
    临弦知正在想办法,想将这些不受控制的人们打晕过去,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些人还是朝着荒宅的地方过去,前赴后继地准备去赴死一般。
    净义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比起临弦知,他多的也不过是镇静而已。荒宅的地方冲天的妖气跟怨气纠结着,狂风一样,撕裂周围靠近的一切,房子也跟着扭曲了起来,阵中落雷阵阵。
    流墨此刻却不知该如何下手,除了阻挡住村民之外,不知该如何是好,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攻击阵眼,然而打过去的妖力被迅速吸收,流墨暗叫不好,这跟特意送给别人礼物没甚区别。
    看向下方的净义跟临弦知,那二人比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净义是很理智的,但是理智并不代表他有办法。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热闹,流墨,需要本王出手帮忙吗?”
    临弦知闻声猛然抬头,只见一人手持着长戟双脚踩在灵体智商,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临弦知险些喊出了鬼王,可细看之张开的嘴立刻闭了起来,那不是鬼王。
    那人跟鬼王有三分相似,就连脸上也有着跟鬼王额头同样有的血纹,只是比起鬼王的狂嚣跟霸气,那立于魂体之上的男人浑身都是邪气,目空一切狂傲无比,渺视着所有……
    流墨起初还不知如何下手的,这会儿立刻朝着那人扑了过去,口里恶狠狠地道:“戾火,我早该知道这跟你有关系。”
    戾火冷声笑道:“凭流墨你的头脑,我不出现的话,你能想到这跟我有关吗?”
    “……”
    “流墨你该高兴,我今日可是专程为了你而来的。”
    戾火?净义抬眼看过去,却不敢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那边。今日夜里这阵法大乱,那妖物打算吞噬村民,不过很明显那家伙还没法脱离三星混元阵,阵法的压制还在,戾火的到来,多半是为了助这妖物一臂之力……
    流墨战得吃力,戾火的模样却颇为悠闲,千年的狐妖在神族面前,竟是显得毫无还手之力,戾火却并没有反击,只是一味地闪躲。
    第三十章
    三十章
    戾火说:“你看,我多久之前就让那道士接近你,还跟着你除了那么多的妖,留了那么多的线索,你都感觉到那道士有问题了,却一直不肯动手杀了那道士,是不是因为他是人类?”
    “……”
    戾火笑了起来,又道:“人类欺骗你,利用你,你看,之前还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你在这里几百年又能怎么样,他们的人生短短几十年,可不是谁都会将自己的孩子拉到跟前说,‘啊,看流墨,他虽然是妖,却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存在’,他们只会说,流墨是妖……”
    流墨拿戾火毫无办法,只是戾火却不住地躲闪,那躲闪间的言语一派悠闲,这让流墨更为之恼火,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你不明白吗?你才千年而已,记性竟是这般的差?”戾火闪开流墨的攻击,眼前的人影忽然消失,流墨睁大双眼,下意识地回头,腰间一紧,一团灵体在他腰上死死地缠住,那灵体像是蛇一般,在流墨腰上缠了一圈,忽然露出一章青黑的脸来。
    过近的距离看着这样一张脸,流墨险些没骂出声来,下一刻,双手也立刻被魂体缠绕住。戾火道:“别费力,你挣不开的,专门为你弄的。”
    “……”
    “给你看看我的杰作,嗯?”戾火说着抬手捏住流墨下巴,凑了上去,在双唇相触的瞬间戾火退了开来,笑道:“真可爱。”
    说话间,戾火手中长戟挥动,那长戟打横一扫,那阵中落雷更强,整个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像是地震了一般。
    “子言,他打算破坏阵式。”
    净义听得流墨的声音,持着佛珠便迎了上去,那佛珠金光大显,将净义也笼罩了进去,他足下猛然一踏,朝着戾火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动作却猛然停下,忽然跃至眼前的鬼魂硬生生地拦住了去路。净义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能力的差距过大,他根本不认为自己能够阻止得了戾火,而现下,眼前这些厉鬼就足以让他头疼欲裂。
    流墨被钳制,捆绑着他的魂体不知被戾火用了什么样的束法,无法挣脱,下方的妖力所化的屏障也消失,那些被阻拦的村民开始朝着妖气的中心缓步走了过去。杨捕头抱着自己儿子,哭天抢地地想将人拖住……
    临弦知怀里也抱了个人,慌乱中下意识地看向师父的方向,却听得净义喊道:“弦知,当心。”
    那话音还未落,临弦知猛然推开怀里抱着的村民,自己也跟着跳了开去,头顶破空落下一道闪电,临弦知躲得及时,那村民却被整个劈中,临弦知记得自己很用力的推了那人,但那人根本动也未动,刺眼的白光下,那人连同骨头也不曾落下。
    那个是上次教他做凉糕的老板,方才还在眼前,忽然间,什么也不剩……
    临弦知睁大眼睛,有些无法理解此刻的状况,身边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他僵硬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临弦知的表情随着净义的落下凝固,微张着双唇脸色苍白,满是震惊于不可置信,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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