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几波火箭就能把整个营寨点燃,不是在闹笑话吗?
    尤其是在诸夏,有再业余的统兵将领,麾下大概率也不会全是吃白饭的人,怎么都要有几个靠谱的参谋之类,驻营时该注意的事项或许会出现疏漏,不会是完全没有布局。
    排除掉艺术加工的演义作品,火烧连营这种事情似乎就只有“夷陵之战”一个例子?倒是使用水攻的战例非常多,并且成功的例子还不少。
    还有,偷袭就能打下整个营地这一种战争模式,正儿八经的战争史并没有相关的战例,只会出现在演义作品之内。
    为什么?一切只因为军队的营寨远比想象中更大,军队的士兵也是集中在营寨之内,有着层层的防御设施,真心不是依靠一次偷袭就能够拿下。
    相反,攻打营寨历来属于进攻方有得选不会干的事情,原因当然是攻打营寨不比攻打城池简单多少。
    事实是什么?或许能够依靠偷袭摸进外围营区,悄声无息解决每一个敌人是无比艰难的事情,很快就将被发现并展开厮杀,将整座敌营给警醒过来。
    如果敌军因为惊吓而发生混乱自然是最好,偷袭一方能够更多的杀死杀伤敌军,敌军也会在混乱中互相践踏或自相残杀掉一部分,别奢望敌军真的会全部自相残杀到死光光。
    敌军真的爆发自相残杀,偷袭一方也不会深入营区,只会是见好就收,避免给陷进去出不来了。
    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兵者,国之大事也。怎可不慎之又慎?
    在晋军时不时一波箭雨覆盖之下,东方的天际迎来了鱼白色。
    有了光线之后,夫差看到的是己方营寨周边八十步内一大批晋军弓箭手,还有一种手持未知武器的晋军士兵,更后方则是层层叠叠的更多晋军。
    夫差看不懂的武器叫弩,昨晚正是智氏弩手射得最远,弩箭覆盖范围达到了一百三十步。
    当然了,要看是什么弩,好多弩的射程其实比弓短,只是弩的穿透力更强。这个主要是弩箭的杆太短,再来是尾羽相对硬以及伸张长度也短的关系。
    就事而论,箭矢的每一个部分都不是多余的,它们的存在必然有其科学作用。所以每一个不同种类的箭矢,它能发挥出来的价值各不相同。
    “东边有约两万数量的晋军,其它两个方向呢?”夫差眯起眼睛在思考。
    站立在战车之上的智瑶也在观察吴军营寨。
    能够看到的是吴军营寨的前端营区一片狼藉,好些昨晚被烧的帐篷和窝棚还在冒烟,给予营区内披着雾气的效果。
    一辆并列战车上的智徐吾说道:“宗子此举,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
    说的是趁着夜色赶路,再逼近敌军营寨这个举动。
    讲实话,不是有“艾陵”这座夜间有篝火和城墙上火把密集的城池,再来是吴军营寨前方也有篝火和营地内有火光,智瑶还真不会玩趁着夜色行军这种事情。
    在昨晚,“艾陵”是明显的地标,能够让在平野行军的晋军知道自己大概在什么位置,再有吴军营寨也有火光等于是给晋军指出明显的目标在哪。
    当然了,最为主要的还是地形的因素,换作是地形复杂的话,有再明显的地标或是目标,玩趁着夜色赶路压根就是在瞎胡闹。
    不管怎么说,智瑶成功了,不是吗?
    所有的事情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失败自然是要成为反面教材,成功则会收集到无数的赞美和崇拜。
    智瑶看到吴军营寨中的王旗却是皱眉了。
    明明昨天有细作汇报,说是伯噽进入吴军营寨的。
    伯噽能得知有新的晋军抵达齐国,自然是智瑶让子贡刻意泄露给伯噽得知,要不然早早南下的子贡哪里能清楚晋国内部的兵力调动。
    话说,智瑶为什么要那么干?跟不能俘虏君主已经不是一回事。
    春秋中前期贵族不能俘虏敌国君主,君主互相之间其实也不想俘虏对方,哪怕是贵族在战阵上碰面能不杀死对方都不会杀死,小兵兵就更不能杀死贵族了。
    到了春秋晚期,死在小兵兵手里的贵族早就多不胜数,小兵兵未必有那个胆子俘虏敌国君主,贵族去俘虏敌国君主则被视为荣耀。
    真实的情况是,目前的局势不允许智瑶将夫差杀死或俘虏,要不然便宜的只会是楚国和越国。
    不止夫差不能死掉或被俘,甚至智瑶都不想看到一个太虚弱的吴国。
    一旦夫差死了或是吴国虚弱下去,运河到底还挖不挖了?不挖的话,以后智瑶南下的便利可不就是没有了。
    要让楚国或越国对吴国实施复仇并且轻易成功,吴国倒了下去之后,智瑶面对的会是重新强盛起来的楚国,又或者是趁势崛起的越国。
    楚国是一个老牌强国,底蕴方面比吴国厚实多了,不是一次两次大败会就此沉沦的国家。
    越国一旦有崛起的机会,大概率会像吴国那般有一个烈火烹油的趋势,短时间内各种牛逼,极可能会是一种神阻杀神佛挡杀佛的离奇运道。
    对于智瑶来说,一再不顾国力东征西讨和启动各种大工程的吴国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吴国要倒也要等智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子我。”智瑶出声呼唤。
    宰予立刻上前,行礼道:“臣在。”
    智瑶吩咐道:“你为使,往见吴君,邀其出营会猎。”
    宰予应:“诺!”
    不是要约战。
    吴人不讲究要打必须宣战那一套,他们的敌人也就不用开战前先宣战。
    智瑶这是要复制曾经晋军跟楚军打的“鄢陵之战”,大军迫进到敌军营寨前方,不给敌军更多用来排兵布阵的空间,再逼敌军展开正面决战。
    那一次“鄢陵之战”中,遭到迫进没有排兵布阵空间的是晋军,着实是被搞得非常狼狈,但凡将校拉垮或是士兵意志不坚决就该输掉,只是晋军顽强地撑过难关,并且取得了“鄢陵之战”的胜利。
    宰予在两支大军对峙状态下去见了夫差,没有缺个少腿或少身上零件回来。
    “宗子,吴君应下会猎,命我军退后。”宰予说道。
    这不对劲!
    吴人是出了名的野蛮,哪怕宰予没有缺少什么零件,竟然也没有受到侮辱?
    至于夫差命令晋军后退?这倒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他毕竟是君主,只能是以命令的口吻,哪能是请求呢。
    智瑶对夫差要求后撤是不可能照做的。
    他们压迫吴军是一回事,主动后撤岂不是丧己方士气?
    智瑶的回应是派人前往魏驹和狐解处,以智申的名义命令他俩率先展开攻击。
    话说,智申在哪?他待在“艾陵”东北方向的晋军营寨,老老实实做一个运筹帷幄于帐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统帅。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本身也乐意听从智瑶的指挥,不会有什么意见。
    距离吴军应该约有个十来里的“艾陵”城头。
    齐军在昨晚就得知吴军营寨这边的异动,国书等几名高层待在城墙上看到天亮。
    “晋军至也!”宗楼一脸的振奋。
    国书却是说道:“未有告知与我。”
    他们还以为晋军会在马格山那里脚下生根,着实没有料到晋军已经抵达“艾陵”附近,更是压迫到了吴军营寨的四周。
    “智氏之兵众也?必是济水而来!”国书脸色比较难看地说道。
    虽然都是晋军,可是智氏的制服跟其它晋军已经有了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一改战袍,分为上衣和下裤,不在是那种宽大以及裙摆到了膝盖往下的衣袍。
    那么,远远看去的话,其实是能从晋军上红下黑的装束进行区分,一下子就能判断是智氏的军队。别提智氏列装了大量的铁片胸甲,光滑的铁片在朝阳的照射下能反射出光辉。
    国书在这里看到大批智氏的部队,几乎能够料定是来自济水北岸,心里想道:“智氏对我狼子野心。既是大军再此,‘谭’地必为其所夺?”
    所以,齐国知道智氏有什么战略目标,没有这一次吴军北上的话,十万齐军是要用来对付智氏?
    高无邳问道:“我军是否趁此机会突围而出?”
    这一问充满了内涵,至少证明齐国的高层也将晋军视为敌人。
    不过,有智氏接二连三入侵齐国,更不用说齐国长期给晋国捣乱,乃至于挑战晋国的霸权,齐国将晋国视为敌人没什么好值得奇怪的地方。
    国书心想:“要是我现在出兵攻击晋军……”念头一起,着实是很难抵住诱惑,需要再深入思考的是做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另外一边。
    夫差见南面和西面的晋军已经对营寨发起攻势,判断不过是一种逼迫,算是晋军主将面对命其后撤的回应。
    曾经的“鄢陵之战”很出名,不止晋人和楚人耳熟能详,列国少不得也会进行研究。
    “拔除营寨,陈兵列阵!”夫差决定效仿‘鄢陵之战’的晋军。
    吴军开始做战前的各种准备,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心情要是极度紧张的话,会产生一种空气也凝结的错觉。
    智瑶先是安静地看着,等待吴军开始在列阵时,突然下令道:“擂鼓!”
    晋军还是晋军。
    吴军不是楚军。
    现在也不是打君子之战的年代。
    再则说了,吴人从不讲规矩,智瑶没什么规矩好跟吴军讲的呀。
    战鼓声响起的那一刻,处在三个方位的晋军,他们在同一时间正式发起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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