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可偏偏这眼鼻,竟有点那么个意思,只不过全无何晏的狠辣刚毅,反倒是温吞淡然的,白水一样,看上去很是舒适。
    殿试的结局却是出人意料的。
    斐清竟进了翰林院,前途大好。
    一干臣子的确低估了元荆帝的气度,他虽狠极了奸党,却因爱才而未有殃及池鱼。
    可这讽刺的是,若是当时元荆能料到有今日,怕是要这个斐清拉出去砍上百遍都不能解恨。
    田崇光面无表情,
    “之前拜读过你的文章,实为国之栋梁,此番叫你过来,便是想纳你入兵部,为国共谋出路。”
    月满宫阙,烛火凄红。
    未央宫值夜的小太监睡在外殿,闭着了眼,却是眼睫抖动,一副睡不安生的摸样。
    越往里,越是气息淫靡。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
    手指恩在床榻边,攥的发白。
    上头摆送的腰却越发的狠力,丝毫未有怜惜之意,死命的顶耸。
    样式繁杂的衣衫压在身底下,仰躺的人,给粗黑的孽根插于那紧密之处,任意狂狼。
    喉咙里发出暗哑嘶声,兽一样抵死缠斗。
    何晏的脸几欲贴上底下人的鼻尖儿,额上青筋暴起,竟有狰狞之态。
    元荆止不住的颤栗,伸手去推,那人却是小山一般,纹丝不动。
    “轻…轻点…”
    可这说话间,自身却是越来越硬。
    若是说平日里看不透这个人,可在床笫之上,何晏可是最知其性,见元荆得了那妙处,便紧箍了他的手,胯下之物抽出四寸余许,又狠力顶入,如此反复,便觉抵在下腹上的东西坚硬如铁,啧然粘滑。
    汗入肌理,模糊了点点红痕,元荆喘息渐粗,快意灭顶。
    何晏卖力抽插操干半晌,又整根抽出,狠撞入那红肿密穴,一下到底,泻出精来。
    纤长五指忽然抚上何晏的后颈,将人拉下身来,元荆手脚止不住的战栗。
    何晏毫无知觉,目光里不见半点柔情蜜意。
    黄帐里的人搂抱在一处,虽如交颈鸳鸯,却心各有事。
    漆黑凤眸里空荡荡的,元荆自那精壮臂膀上收紧了手,脑子里想了一句话。
    即可雄飞,又因何雌伏。
    等这疯子来占尽风华的,也是疯子。
    ☆、58 调人
    早朝。
    福殿。
    户部尚书眼珠子几欲掉了出来,“什么?北疆总督再度请银两百万两!”
    田崇光垂了眼,“正是如此。”
    户部尚书听的两眼发直,全然顾不得礼仪,“老夫没听错罢。”
    田崇光静默不语,早料到了一样。
    寂静片刻,朝廷里再度炸了锅。
    “这林昌实在胡闹,昨儿个才押运过去一批银子,虽说眼下还未到,可他竟敢再度伸手要饷,他却当这国库是他家开的么?”
    “不就是仗着自己打了几个胜仗,就轻狂成这个样子,国难当前,财政吃紧,这人要起银子来,倒是毫不客气。”
    “大人此言差异,先前北疆那几战哪里算是上是胜仗,不过是尽本分守住城池罢了,且军报里称的是我方伤亡惨重,比北夷死伤人数,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伤亡惨重,所以才要银子募兵啊,未有直接请兵,就算很不错了。”
    “罢了,我索性同你讲,北疆战局胶着,兵力损耗严重,想必林总督三番两次请银也是逼不得已,且战场瞬息万变,此一番是请银募兵,也是未雨绸缪,到时候赫连一族忽然攻势大涨,大平总还有人抵挡不是?”
    “这道理谁都懂,可眼下国家发不出军饷来,若是银子富足,便也不会斤斤计较了。”
    ……
    凤目底下黑气浓郁,元荆一挥手,
    “此事明日再议,容朕想想。”
    方才还争论不休的众人听元荆此言,全都静了下来,一时间,朝廷上竟是异常宁静。
    内阁大学士见状,略略站定了身子,“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元荆微蹙了眉,“讲。”
    内阁大学士道:“依臣之见,这南北战事告急,集兵存粮,致使边疆将领手握一方重兵,但边将与朝廷不同理念,此乃国之隐患,为保朝廷稳固,皇上当派督师随军讨贼,传达圣意。”
    元荆闻言,静默不语。
    话虽这样讲,可督师辖几省之兵,掌各地总督巡抚,实权之大,为一般官职所不能望其项背。
    且当时何晏便是以此职广充羽翼,直到后来自朝廷上呼风唤雨,把持朝政,挟控天子。
    所以,铲除何晏之后,此职位元荆只觉心有余悸,未有设立。
    再者说,朝廷上也未有适合的督师人选。
    田崇光任职兵部尚书,本该是最佳人选,可平时为人处世过于谨慎严密,缺乏杀伐决断之魄,尚不能任。
    正思索间,只见田崇光抬步上前,躬身垂首,
    “臣以为,督师之事,事关重大,当从长计议。”
    元荆音色淡漠,“以卿之见呢?”
    田崇光道:“臣以为,这任职督师的人,纵观朝廷百官,无人能当。”
    这一句正好得了元荆的意,元荆却也不好直接答应,只淡淡道:“朕看你敬终慎始,处事就圆,可当此大任。”
    田崇光登时单膝跪地,微微仰首,眼含诚色,“并非臣妄自菲薄,而是臣自知太过小心谨慎,凡事都需三思而后行,并非战场上决断之材,若是真挂督师上阵,恐将误军。”
    话虽如此,可田崇光心里盘算的,却是另一码事。
    若是自己就这样虽军而征,那筹谋已久的事便只能搁置,再者说自己的确不是那督师的料,与其出去身败名裂,倒不如留下来运筹帷幄。
    可惜这兵部侍郎却偏偏不能会其意,反而上前道,“臣看田大人国之栋梁,实为督师不二人选。”
    田崇光眼角一抽,正欲反驳,又听得六卿争论骤起。
    “田大人莫要推辞,万万不要浪费了皇上一片好意。”
    “我倒觉得这督师一职,还是暂时空缺的好,有谋无勇的人,的确误事。”
    “你这意思,可是在暗讽我兵部无人,田大人乃胆小怕事之辈?”
    “大人多虑,卑职不过是平心论事,全无影射之意。”
    ……
    元荆脸上浮出一丝怒意,“够了!”
    待群臣安静了,又道:“既然田爱卿百般婉拒,那朕也便不强求。”
    田崇光赶忙道:“臣辜负皇上垂爱,还望皇上赎罪。”
    元荆继续道:“督师分内事宜,暂由京官下放代为督管,也便是随兵督军,此事由吏部同兵部协商共办,限后日将名册递上来,朕再做定夺。”
    田崇光暗松口气,想元荆方才也是深思熟虑,这样一来,既监管了地方军权,又避免个人势大,也是一举两得。
    元荆看一眼田崇光,“起来罢。”
    田崇光拱一拱,“谢皇上。”
    待起身立定后,田崇光却未有松开手,“臣还有一事启奏。”
    元荆道:“讲。”
    田崇光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道一句,“翰林院斐清,才兼文武,脑有沟壑,臣欲将其纳入兵部,为国效忠。”
    元荆未有多想,只淡淡道:“准。”
    田崇光恭敬应一声,眼底隐隐喜色。
    元荆见众人皆垂首闭口,再去看时辰也差不多,便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齐身跪拜,“恭送皇上。”
    可等了半晌,却听得上头没半点动静,有那些个胆大的,抬头偷睨,只见元荆青着脸,缓慢起身,才迈了一步,便脚软的朝下跌去。
    众臣心悬一线,唏嘘乍起。
    “皇上…”幸而喜连反映极快,赶忙上前扶住了人,“当心…”
    百官心声敬意,众口相赞。
    道的是皇上兢兢业业,连身子都累坏了。
    元荆却忽然面红耳赤,推开喜连,蹒跚而去。
    风过桃花,樱瓣绰绰。
    落在那人的厚实的肩膀上,给手抚下,又坠入地里,任人踩踏。
    何晏的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转过头,身边的小太监摸样呆傻,
    “淮淮,一同去看春花可好?”
    春宝吸了鼻涕,脑袋上早没了乌纱,露着脏乱发髻,上头落了几瓣桃花,
    “淮淮,我从小六子哪里寻了些好吃食出来,留着等你一起呐。”
    何晏神色漠然,一个用力,抽出手来,
    “不去。”
    春宝跟在后头,不依不挠,“淮淮,你许多日都未同我说你跟皇上的事了,我昨个想了个好法子,这一招定讨皇上的喜欢…”
    何晏略一凝神,“以后都不用了。”
    春宝喜道:“莫非你同皇上已经喜结连理”
    后又叹道:“哎…想你当初,狗一样的追在皇上后头,能有今日,到底是天道酬勤”
    何晏狠攥了手,面露寒色,
    “我看你可是活腻歪了?”
    春宝忙退避三舍,后又悠然而去,“只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莫要辜负了当初你我那一片真心”
    何晏瞧那傻子装圣贤的欠揍摸样,实在受不住,正欲上前将那小太监扯回来,却见顺顺迎面过来,
    “主子,有消息了。”
    何晏松了攥紧的拳头,心头一喜,“进屋说。”
    言毕,便同顺顺两个人进了殿,顺顺自袖口里掏出个蜀锦香包,寻了剪刀剪开来,香料里竟然裹着一颗小蜡丸。
    何晏捏碎那蜡丸,拉出里头的薄纸。
    上面道的是,斐清已调入兵部。
    何晏低低一笑,“这样一来,我以后该是要换做姓斐了。”
    身边的太监低眉顺眼,拿了药瓶出来,
    “主子,是时候用药了。”
    何晏拔了那瓶颈红缨,未有饮服,目光落在他处,似有心事,
    “得想个法子早日出宫。”
    顺顺四下里望了望,压低了嗓子,“想叫皇上应允此事,可是有些难。”
    寻思半晌,又道:“想先帝年间有过宫人负罪出宫修行的例子,可咱们皇上性子阴厉,若是真犯了错,也大都送到暴室,或残或死,主子万不可冒然施行。”
    何晏垂眼端详手里的瓷瓶儿,冷声道一句,“要走便大大方方的走,给人押着出来,还不如留在这里头。”
    抬头喝了药后,将瓷瓶儿随手丢进食盒,“待我想想。”
    顺顺应了一声,收拾好食盒,躬身退下。
    何晏负手立于蟠龙绘风的屏障后头,斜了眼去看那藏匿在帐子后头的人,
    “怎么你还在?”
    淮淮讷讷道:“何兄弟,你不要我啦?”
    何晏看他一眼,“你不就是我么。”
    淮淮垂了头,撇撇嘴,“也是。”
    何晏道:“想明白了?”
    淮淮摇摇头,“想不明白。”
    何晏脸色微沉,“无妨,反正我也要好了。”
    淮淮未有听见一般,眼神清亮,“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要出宫,可我却想留在这里,你这样厌恶皇上,我却喜欢他喜欢的紧。”
    何晏眼神游移望向别处,“那是你心性简单,可我同他之间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淮淮道:“忒复杂。”
    后又想起来一般,怨道:“怎的你总在皇上面前装出一副我的摸样来?实在下作!”
    何晏挑眉,“你当我想,有种你就出来,也幸苦我去装。”
    淮淮泄了气,“只怪当初我不应该同春宝学唱戏,到头来竟成就了你,还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59 配药
    皇城深宫,草长莺飞。
    宁嫔给紫竹搀着在御花园里散心。
    桃花极盛,已有颓败之势。
    紫竹小心翼翼的扶着宁嫔,“娘娘,咱们在外头晃了这么久,还是回去歇着罢。”
    宁嫔纤指一挑,撩了鬓边儿步摇,“人都要呆傻了,好容易开春出来转转,还要给你一遍遍的劝着回去。”
    紫竹不再言语,眼见着宁嫔依了玉栏下头的石凳坐下。
    宁嫔掏出嫩黄的帕子拭去额头细汗,不经意揉了揉腿。
    紫竹忙识趣的蹲下身子为宁嫔捶捏。
    说来一干人在御花园逛了一下午,宁嫔就是迟迟不愿回去,又打扮的那样花枝招展的,这其间心思,却也不难猜。
    粉拳轻巧得力的落在宁嫔腿上,紫竹心里头叹口气,宁嫔怕是想皇上想的紧呢。
    这宫里头的妃子倒也都耐得住寂寞,偏偏宁嫔就不是个安生的主子,三天两头的长吁短叹,怨皇上不来瞧自己,差下人去御书房晃荡拿话点拨喜连,道的是自己身子不适,腰酸腿疼。
    可也不知是皇上太忙,还是太狠心,数月都未再来看过一眼。
    宁嫔自宫里闷了些许日子,今个忽然心血来潮,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许久,换了一身水红华服来逛园子。
    只可惜眼瞅着太阳都要落山,别说皇上,就连喜连的影儿都没见着。
    宁嫔叹口气,“别锤了。”
    紫竹闻言停了手。
    宁嫔伸手出来,搭在紫竹手心儿里,借力起身,“出去转转。”
    紫竹将宁嫔扶起来,“娘娘,您身子不便,不如奴婢给您叫个软轿过来?”
    木兰花样零星点点,随着那长裙的盈动,竟有飘荡之态,宁嫔长舒口气,
    “多什么嘴,只跟着本宫走便是。”
    身后的小李子见紫竹这么一会就给宁嫔训了两回,缩脖着脖子强忍了笑,半点声响也没有。
    紫竹狠狠剜过去一眼,红了脸,不再出声。
    一行人刚转出了御花园,却不是朝回宫的方向,紫竹心里头清楚,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过几个转口,便是御书房。
    迎面过来的人,姿表英气,浓眉如墨。待走的再进些,却见那双黑瞳里全无往日的呆傻之态,反倒隐隐的透那么一股子刚坚凶狠。
    跟在何晏身后的顺顺见了宁嫔,忙笑着上前头,俯首叩拜,
    “奴才叩见宁嫔娘娘。”
    宁嫔不语,冷眼盯着顺顺身后的男人。
    果然是今非昔比。
    这人受了宠,连身上的衣裳也不同以往,料子是上好的蜀锦,束以玉带,煞是俊朗。
    前些日子母亲进宫来探望自己,就道此人非等闲之辈,多余的话却是一句都不肯多说,当时自己还嗤之以鼻,如今看来,母亲的话却是一点没错。
    生的一幅堂堂男儿相,没想到这媚主的劲儿,却是一点都不比女人不差。
    近些日自己也没少听说皇上同未央宫主子那些风流韵事,说的是两人夜夜春宵,吸干了皇上身子,使得皇上人越发消瘦,熬的面皮苍白。
    虽说古往今来也有不少帝王好男色,但宁嫔也是很是好奇,待终于问明白了那男男行事的地方,简直脸隔夜饭都要呕出来。
    念及至此,宁嫔杏眼掩不住的鄙夷,“放肆,不过是个皇上找乐子的男宠,怎么见了本宫竟也不下跪!”
    何晏正欲同顺顺去太医院办事,半路遇上这位娘娘,也不想惹事,只侧身俯首,未料竟招来这等揶揄。
    何晏那是受气的主儿,见宁嫔这般盛气凌人,反倒给激起火来,冷了脸甩袖便走。
    剩下顺顺跪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宁嫔怀了龙胎之后就风头极盛,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这一下登时气血翻涌,
    “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本宫拿下!”
    身后的太监闻言,皆掳袖攥拳,自何晏背后包抄上去。
    何晏低低抱怨一声,“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便一脚踹翻了扑上前头来的太监。
    那太监瑟缩在地上,面色扭曲,像是痛极了,其余人一见,便也都不敢上了,只围着,半晌不见一个人动手。
    宁嫔自后头挑了眉毛厉声喝道:“一群废物,再不上,就别怪本宫送你们去暴室受刑。”
    紫竹心里头直叹气,也不知是不是有孕在身的缘故,这些日子宁嫔越发的嚣张跋扈,全然未有之前的宁定缜密。
    顺顺吓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宁嫔娘娘饶命,宁嫔娘娘饶命。”
    何晏这才听得‘宁嫔’二字,不由得冷笑一声,“你就是宁月关的长女?”
    宁嫔给他这一问,反倒有些愣,“嚣张的东西,父亲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提的!”
    何晏漠声道:“宁月关是个软骨头,未料生的女儿倒是有几分硬气。”
    宁嫔给何晏盯的浑身汗毛都乍了起来,伸手指了那人眉心,“你…”
    话还未说完,便见了喜连紧一张脸过来,“怎么回事。”
    宁嫔赶忙收了手,生怕给皇上瞧见自己盛气凌人的摸样,低垂着头,做楚楚可怜之态。
    见宁嫔放低了身架,围在何晏周身的小太监也赶忙退回原地,垂头等命。
    喜连给宁嫔行了礼,“奴才叩见宁嫔娘娘。”
    宁嫔抬了头,却见喜连身后根本就没什么皇上,些许下不来台,“怎么就你自个儿?”
    喜连回道:“奴才奉了皇上的命,去未央宫传人过去,未成想半路竟碰见娘娘。”
    宁嫔忽然眸光盈盈,“喜公公来的正好,若是再晚些,怕是本宫都要给这人气的小产了。”
    何晏听得宁嫔越发的不像话,实在不屑同妇人斗嘴,便垂眼去看地上的顺顺,
    “起来,走――”
    宁嫔见何晏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更是委屈,“喜公公,你瞅瞅这…”
    喜连微蹙了眉,“淮淮,皇上传你过去呢。”
    何晏头也不回,“等会罢。”
    说话间便丢下宁嫔同喜连,不管不顾的离了那口角之地。
    走了许久,顺顺擦一把面儿上细汗,
    “主子,就这样走了,恐与宁嫔结怨。”
    何晏眉宇心事繁复,只随口道一句,“不用管。”
    顺顺继续道:“主子不去管宁嫔也便罢了,方才给喜连看见了,想必皇上那里便会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会有损主子在皇上面前的声誉。”
    何晏琢磨半晌,忽然神色狡黠。
    开了口,却是答非所问,“我正愁寻不着人,那女人倒是陪我唱了一处好戏呐。”
    顺顺一愣,“这是…”
    何晏道:“眼下出宫事宜,便全靠这位娘娘了。”
    顺顺一头雾水,却也未有多问,只带着何晏去了太医院。
    雕栏巧护,烘药走香。
    老太医正坐在梨木宽椅上,慢悠品茗,又时不时拿了银匙拨弄烘炉上的药渣,很是惬意。
    门板轻叩,老太医抬了眼,见年轻的太医立在门槛处,声色平缓,
    “许太医,顺公公过来,说是找您有要事相谈。”
    老太医搁下紫砂茶盅,“叫他进来。”
    见那年轻的太医转身,又道一句,“别同他人提起此事。”
    年轻的太医点点头,出去唤两人进来。
    老太医还当顺顺此番又是为了田崇光的事而来,正寻思着推脱之词,再一抬眼,就见了那张惹气的脸。
    何晏笑一笑,“许太医,好久不见呐。”
    老太医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生生咽下去,但还是有几缕顺着嘴角而出,好不尴尬。
    何晏看一眼顺顺,“你且看这人都老的不能自理,能成事么?”
    顺顺最知道许太医好脸面儿的性子,忙事示意何晏别说话,又掏了帕子上前,“许太医,对不住,我家主子性子直,您多担待。”
    老太医气的浑身哆嗦,一把推开了顺顺,以袖当帕,颤巍巍的擦嘴,
    “老夫不能助你们成事,您请回罢。”
    顺顺心头一紧,“许太医,好歹看点田大人的面子”
    老太医挥挥袖子,“老夫不是同你说过了么,日后不要再来找老夫。”
    何晏寻了个地方坐下,扬了嘴角,“许太医,既然已经卷进这事里来,岂是你想抽身就抽身的?”
    老太医虽老,脑子去不糊涂。
    自己既然帮了忙,就别想将自己瞥干净,当初想田崇光该拉不下脸来要挟自己,未料今日却遭了这小子的道,给他掐了死穴。
    看何晏气定神闲,老太医沉了脸道:“你还想干什么?”
    何晏笑道:“许太医果然是识时务者。”
    老太医气的胡子直翘,“你快说便是,嗦什么。”
    何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劳你给我配一副药,此药至昏,却不至死,若能口吐鲜血,那便更妙。”
    老太医斜何晏一眼,“老夫倒是能给你配一副下体流血的药。”
    何晏轻笑一声:“许太医莫闹。”
    老太医摔了手上的干灵芝,“罢罢罢,我这就给你配了药带走,老夫一把年纪,实在受不住这等屈辱调戏。”
    言毕,便转身去了药方配药。
    顺顺缄魔了半晌,“未想许太医竟答应的这般痛快。”
    何晏敛面儿上笑意,“在宫里头混了这么些年,官居太医院之首,自然是一点即透,不必多费口舌。”
    顺顺道:“主子配这药,意欲何为?”
    何晏只淡淡道一句:“你到时候便知道了。”
    且说那屏障后头的老太医将药材配好,搁在银盘上称足了,正欲包进纸包里,却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狠狠的抓了一把泻肚药,丢进配好的药材里头。
    老太医眼底冷光熠熠,
    “兔崽子,拉不死你。”
    ☆、60 陷害
    何晏同顺顺拿了药后从太医院出来,已是日落西沉。
    顺顺将那一小包药收入袖儿里,“主子,这回得去御书房了罢。”
    何晏悠悠道:“还不急着过去。”
    顺顺恭声道:“既然如此,奴才先陪主子先回未央宫罢。”
    何晏侧了脸,面儿镀一层暖色夕照,“你同宁嫔宫里头的人能说上话儿么?”
    顺顺道:“奴才同zu殿里的李公公还算熟。”
    何晏点点头,“不错。”
    顺顺抬了头,“主子有何吩咐。”
    何晏道:“回宫再说。”
    待两人回了未央宫,已是暮天雁断,皎月初斜。
    未央宫的宫女白裙摇曳,燃了那九曲玲珑灯里的红烛,焚了檀香,冷烟袅袅。
    见何晏回来,都纷纷福了身子。
    何晏一摆手,“都下去罢。”
    后又转身吩咐顺顺,“下去将拿来的药煎了,别忘了留一点出来。”
    顺顺一愣,“留一点作何之用?”
    何晏道:“回头寻个机会,塞到zu殿李公公身上。”
    顺顺这才明白过来,低声应一句,“主子放心。”
    何晏缓步踱到里头,低头去看躺在龙床上的人,“你怎么一副要断气的摸样?”
    淮淮尸首一样横在床榻上,“真真是时势颠倒,想当初你整日赖我床上不起,这回反倒换成了我赖你床上了。”
    何晏道:“你可较我运气好上许多,这是龙床,不像o羽宫那旧床板都掩不住的霉味。”
    淮淮摸摸肚子,“一天没吃东西了,忒饿。”
    给淮淮提这一嘴,何晏倒是有些腹胃发酸,想自己一整日疲于筹谋,好几次都错过了用膳的时辰,到了这个时辰,不免饥肠辘辘。
    “待会叫顺顺拿些点心过来就是。”
    淮淮喜滋滋的自床上坐起来,“再来些厚肉肘子就更妙了。”
    何晏蹙眉,“膳食要吃的精细,你打哪里听来的这些粗鄙菜色。”
    淮淮咽了口水,“同春宝一起吃过。”
    何晏听那两个字便冒火,转身自内殿里寻了半晌,
    “就没个得力的物件么,不给那小太监点教训,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外殿的锦帐忽然悉嗦作响,脏兮兮的小手扒在漆红的柱子边儿,探出头的人,圆脸上挂着青黄的鼻涕。
    “我在这儿呢。”
    何晏一惊,“你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淮淮忽然道:“春宝,莫非你武功练成了?”
    春宝见淮淮一脸关切,百感交集,“淮淮…”
    淮淮眼眸莹润,“春宝…”
    “淮淮…”
    “春宝…”
    何晏恼羞成怒,“够了!”
    言毕,便将眼泪汪汪盯着自己的小太监提起来,悬在空中。
    春宝给揪起的领子卡的满面通红,“淮淮,你莫不是喝药喝的神智不清了,怎的一会一个样儿?”
    何晏狠声道:“你当初害我丢尽了脸面,我今日定不饶你!”
    正要下手,却听得外头的太监音调悠长,
    “皇上驾到――”
    悬在半空中的小太监,鞋都掉了一只。
    春宝歪着头,淌下一行浊泪两行清涕,目光失神,
    “淮淮,我练武百日,竟不能敌你一招,今日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正说着,却忽然打个喷嚏,那一大滩黏糊糊的鼻涕便尽数糊上了何晏手背。
    何晏胃里翻涌不休,触了火一样,将人扔在地上,
    “快滚!”
    春宝爬起来,将掉下来的头发绕几圈在发髻上,后又抱拳道:“你虽饶我不死,但实在伤我颜面,眼下只求相忘于江湖……”
    何晏一拳将其闷倒在地,“少废话。”
    喜连进了屋,见地上的小太监鼻孔淌血,赶忙唤门口的宫女将其拖了出去,
    “怎么竟动了这样大的肝火?”
    何晏拿了桌角上搁着的软布净了手,“没事。”
    喜连道:“皇上在门口呢,出来迎驾罢。”
    何晏应一声,便跟在喜连后头出了宫。
    龙辇上下来的人,抬起头朝何晏微微一笑,凤眸漆黑,看的人心神恍惚。
    元荆声音且轻且淡,“你生气了?”
    何晏眉宇依旧紧蹙,“我生个什么气。”
    元荆眼底隐隐黑气,“你寻个铜镜照照。”
    何晏转了身,“我一个大男人,没事照什么镜子。”
    元荆跟在后头进了殿,“莫不是因为下午的事?”
    何晏道:“那个宁嫔?你消息倒是快。”
    元荆静了片刻,“不是给喜连撞见了么。”
    待二人进了屋,里头的淮淮见了皇上,豹子一般扑上来,
    “皇上我可实在是想你”
    元荆凤目里蕴了浓浓愁色,但更多的,却是温情。
    “方才叫你过去,你也不去,就只好朕来了。”
    何晏冷眼见淮淮将元荆拉倒一处,亲密的说话。
    那如胶似漆的摸样,含笑的凤眼,直叫何晏心声妒恨。
    却并非恨淮淮,而是恨那人曾那样狠心,如若不然,眼前这一切,本该是真心实意。
    何晏回了神,却发觉是自己坐在了元荆对面,攥了那细冷的指头,看他笑魇如花,眉目如画。
    一边儿喜连见元荆如此,很是欣慰。
    整日的国事缠身,算计度日,皇上真是许久未有这般轻松了。
    元荆敛尽唇边笑意,言语温和,“又怎么了?”
    何晏眼望着他,松开手,“没事。”
    顺顺刚巧端药进来,“主子,是时候用药了。”
    元荆忽然变了脸,半晌不语。
    何晏起身将药接过,正欲服下,却听元荆开口,
    “这药也不必日日都喝。”
    何晏垂眼去看元荆,“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好东西,我岂会不喝?”
    言毕,便将那药液一饮而尽。
    元荆手指震了一下,盯着何晏,
    “住手。”
    何晏对上他的眼,“什么?”
    元荆垂了眼,“你以后都不用在喝了。”
    一时间万籁俱静的,又岂止是这浮华红尘。
    何晏只觉自己心都停了一下,“谢皇上。”
    香炉里紫雾白烟,催情药一般,映着天子俊秀眉宇,暗潮涌动。
    真是诱惑。
    何晏盯着元荆,胸腹热胀。
    将那人拉起来吻上去,狠力的吞噬,要嚼进腹中一般。
    喜连见状,识趣退下。
    元荆后退两步,碰掉了桌子上的翡翠薄玉。
    一声碎裂的东西,就同人心一样,再也补不回来。
    元荆嘴唇吃痛,又尝得些许腥咸,星星点点的,洒了一地。
    何晏忽然松了自己,倚在桌边儿,面色青白。
    元荆看一眼地上的红点儿,再抬头去看何晏,“这…”
    何晏顾不得嘴角淌血,捂着腹部,
    “茅…”
    话未说完,竟登时昏死过去。
    外头的喜连听得动静不对,赶忙进了内殿。
    元荆手无足措,“快传太医――”
    只半柱香的时辰,许太医便背着药箱子到了宫门口,又给人一路催着进殿。
    待见了元荆,已是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老臣老臣参参见…”
    元荆只道:“不必多礼,过来看看。”
    老太医抬眼见了那龙床上的死人,恨不得上去两手将其捏死。
    自己下的药,大半夜的还得自己来解,溜来溜去,简直要了这一把老骨头的命。
    可皇上在此,许太医也不好拒医,只得装模作样的号了半晌的脉,捻须道:“这是中毒之相啊…”
    元荆静了片刻,忽然面儿上戾气四溢,
    “将未央宫总管太监叫过来!”
    喜连赶忙将顺顺叫了进来,顺顺跪在地上,面儿一层细汗,“奴才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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