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他不时的向大道上望上一望。
    方进石轻轻敲了敲桌面道:“莫要心急,官军很快就会来了。”他心里有点好笑高宠的沉不住气,其实他也不过是经历了一些大事才慢慢学会沉稳了,半年之前还不是和高宠一个样?
    前方忽然一阵烟尘滚滚,百十匹快马从远处奔来,高宠眼前一亮,喝了声:“来了。”
    方进石刚站来,他竟然从窗口跳了下去,落在来的大队官兵前面,这些官兵都吃了一惊,方进石站在楼上不仅摇了摇头,高宠这人,看上去表面闷闷的,可是有时热情某事来,和别的冲动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分别。
    方进石可没他这本领从窗口直接跳到街上,他老老实实的从楼梯走了下来,走到这酒楼的门口时,高宠已经引了一个武官进来,这武官三十多岁,腰挎佩刀,一副大胡子格外有神,他走路步子迈的很大,看上去倒也威风,方进石看他服色,应该官阶极低,不会超过七品。
    高宠一看方进石下来,向这武官道:“这位就是报官的方公子了。”那武官竟是不敢怠慢,上前道:“这位就是方进石方公子了?”
    方进石向这位武官抱抱拳道:“正是。”这武官道:“在下孔章,奉命前来,不知那辽国细作在哪里,还请带路。”
    方进石道:“孔军头来的好快。”这武官孔章道:“我驻军就在附近,得了令就赶来了。”方进石看了看他带的官军道:“不知孔军头是属于禁军那一营的?”
    孔章道:“我等非是禁军,而是厢军,捉拿些奸细何用禁军前来,再说了,调用禁军一人,都须得枢密院派兵符,哪里来的及。”
    方进石这才明白,禁军是不能随意调动的,就算是赵楷贵为皇子,也无法调用禁军一个人,调用禁军要由枢密院派兵符,宋时的枢密院有权调兵,却是手无兵,各方将领手有兵,但却无调兵的权力,两方相互制约,以防带兵的将领独大,出现第二次的陈桥兵变。
    不过就是捉几个辽朝的奸细,尽管不是禁军,只是厢兵,也已经足够了,方进石和高宠领着这些个厢兵向了郑员外府第而来,高宠明知萧布等早已逃走,可是依然兴趣盈然。
    郑员外早就随着萧布逃走了,留下的人也无关紧要,方进石留意的是萧布说的他们捉到的那个官,果然,这些官兵在后院地牢发现了一个被囚禁的官。
    方进石和高宠跟前着官军,一同来到地窖,只见铁锁锁住的木栅后,一个三十多岁,微微有些发胖的官正爬地上在奋笔疾书,看到外面官军开锁,这官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低头继续书写。
    萧布对这人还算不错,只是囚禁了他,并未捆绑,而且还给他笔墨写字。
    孔章走上前去道:“不知这位官爷……”那官一边写字一边用另外一只手向他急摆,示意孔章莫要说话打断他的写字。
    宋时武人地位极低,尤其是这人还是个官员,孔章军职甚低,更是不敢打扰他,忍着等这人将纸张写满,他从地上身,将笔一丢,拿着写字的纸看着满意的道:“不错,就应是这样。”
    孔章只是笑笑不说话,方进石看这人写的字很是潦草,他也识不上几个字,这官不理官军和方进石等人,走到地窖门拉开门喊道:“张顺,张顺。”
    一个仆从模样的人跑了过来,这官皱眉道:“让你昨晚越墙去报官,为何今日正午才有官军前来?”那名叫张顺的仆从苦着脸道:“回老爷,小人昨夜翻墙,给贼人发现了,没送出信去。”
    方进石忽然明白了,昨晚上就是这仆从张顺翻墙,让他打了一拳,也怪这张顺倒霉透顶了。那官不耐烦的向他摆摆手,将手的几页纸张送到张顺手道:“速将此送到吴学究处。”
    张顺讶然道:“哪个吴学究?”那官伸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城东吴学究,还能有那个吴学究,告诉他《太平御览》曹植《辅臣论》之解答堪误处已写明在纸上,让他再去查查是否对错。”
    张顺再不敢接口,拿了纸张跑着去了,那官这才回头向孔章回道:“我乃枢密院编修,姓张名浚,你是何人部下?”
    孔章吓了一跳,赶紧躬身行礼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紫岩先生,我等是邓亨将军的部下,他正火速前来。”这名叫张浚的官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邓亨将军。”
    孔章连连答应,恭恭敬敬的请了这张浚出门而去,再无人理会方进石和高宠二人。
    高宠道:“我们现在做什么?”方进石望了他一眼道:“还能做什么,回去了。”
    高宠有点丧气的跟着他回去客栈牵了马,二人一打马回了开封城,到了城分开时,方进石停下马来对高宠道:“你骑的这匹马是嬛嬛帝姬送给你的,你自个处理了。”
    高宠从马上跃下来道:“你帮我个忙好么?”方进石道:“你说。”高宠道:“你帮我把这匹马还给她。”
    方进石奇怪的道:“为何你不要?”高宠抚摸着马的脖子道:“这马虽好,却不是我自己挣来的,还是不要了好。”
    方进石看的出高宠还是很喜欢这匹马的,只是他比较抗拒女人送他的东西,尤其是像柔福帝姬这样身份太过于高贵的女子,他更是不知如何才好。
    方进石微一沉吟,道:“好吧,这匹马先寄养在我家里,以后再说。”他想着以高宠的个性,一时难以说服他接受柔福帝姬的好意,不如静观其变,顺势而为。
    此地离方进石的宅子已经不远,他骑了一匹牵了一匹,回到自己家,梁翠容等他将马交给魏崇拉到后面马廊,这才皱眉道:“你一晚上去那里了,也没个信儿回来,让我担心死了。”
    方进石小声道:“我和高宠去见柔福帝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在怕个什么。”
    梁翠容多问了一句:“如何?”方进石摇了摇头,没回答她的这个问话,不用回答梁翠容也知道,此事只怕艰难的很。
    梁翠容跟着方进石一回到正堂,她这才道:“如今有件好事让你去做。”方进石笑了道:“家里有三个女人已经够了。”梁翠容白了他一眼道:“一提好事就想着再找女人回来,你也就这点志向了?”
    方进石赶紧凑近了些陪笑道:“当然不是了,我是怕你再多想。”梁翠容板着脸道:“我心眼可是小的很,你可别再惹我了。”
    方进石拉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心眼大的很,宰相也比不了你,快说,是什么好事?”女人是最不经哄的,梁翠容得了丈夫称赞,这才带过去,正色道:“你可还记得金统大和傅选么?”
    方进石道:“他们应该还在开封府南牢里关押着吧,怎么?他们逃出来了?”
    梁翠容道:“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你不想救他们一命?”方进石道:“如何救?你不是让我不要插手管你们景王府的事么?”
    梁翠容微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了,张少宰已经点头解救他们出来,他已经通过蔡相公知会过开封府的蔡知府,只是我是女人,总不能出这个头,只能让你来了。”
    方进石道:“何不请景王出面?”
    梁翠容道:“景王如今不在汴梁,再说他老人家也不好直接出面解救这两个小人物,太过于张扬反而不好,你若是出头,金统大和傅选二人以后必定感激你,岂不是好事一件。”
    方进石道:“这官衙的事若做的让别人抓不到什么把柄,也是不易。”梁翠容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刘统给我推荐了一人,此人久在衙门做事,深知此关节,等一下他带你去找此人喝喝酒,看看这人有什么办法。”
    方进石道:“这人是谁啊?”梁翠容摇头道:“我也不识,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听老婆话会发财,方进石尤其知道听梁翠容这样的老婆的话,一定是好处多多的,他坐在家等了一会儿,梁翠容派了人去找刘统,就是那个锦鸡店的大掌柜的。
    过不多时,刘统就带了属从过来了,方进石和刘统一,去了开封城的会宾楼。
    方进石问这刘统道:“你请的这人是谁啊?”刘统道:“是通过朋友认识的,此人久在公门里混,深得刑狱其关窍,我那锦鸡之案也是请得此人来出谋划策,已将郭京贼道捉拿入府衙大牢了。”
    方进石追问了道:“此前锦鸡案当真是郭三那道人做的?”刘统愤然道:“不是他是谁,这贼厮想要博名,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且看他这次如何脱身。”
    方进石跟着刘统来到会宾楼上,刚刚坐下没多久,一顶小轿从巷子穿梭而来,刘统坐在窗口看到,对方进石道:“来了。”
    刘统和方进石一,下到楼下店门口,一个脸长如驴身材精瘦的官员出现在门口,这人一看上去就给别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倒不是他长的丑,而是他的目光总是透着阴损的晦气,让人不寒而悚。
    刘统当前迎接道:“万俟知事这边请了。”方进石望了来人一眼,原来他们要请的人,竟然是万俟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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