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没有浴桶!”
    怡娘开始逼着曹颖去改善杨玄的生活。
    家里就变成了一个木工工地。
    “老夫能望气。”曹颖再多的无耻在此刻也只能收敛着。
    “那你望望我以后能做什么?”
    怡娘从厨房探头出来,手中的菜刀挥舞。
    曹颖没抬头,“你以后……管着厨房兴许不错。”
    宫中的……他无声补充道。
    杨玄出来,“我无需用什么浴桶。”
    怡娘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郎君,浴桶好。”
    杨玄觉得她低估了自己,“我从十岁开始就直接淋井水沐浴……冬季也是。”
    一群畜生!
    怡娘在厨房里愤怒的挥舞菜刀,然后说道:“可郎君以前也没人伺候啊!”
    杨玄一怔,是啊!以前没人伺候,我依旧这般过。如今有了人做饭洗衣,我还是这般过。
    吃完晚饭,杨玄回到了房间。
    他在整理着一些线索。
    从进山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他知晓哪里有猎物,哪里有危险,否则哪怕他身具修为,也无法在山林中存活。
    他眯眼想着一些事儿……
    凌晨。
    “曹颖,做事!”
    杨玄在修炼,曹颖被怡娘逼着干活。
    等杨玄出来时,正在扫地的曹颖把扫帚丢开,目露精光迎上来,“郎君,可有疑难?”
    杨玄摇头。
    曹颖心中遗憾,低头捡起扫帚。他看到怡娘从厨房出来,就笑了笑,“郎君,其实女人很妙。”
    “有多妙?”杨玄问道。
    曹颖一脸神秘,“妙不可言。”
    说着他下巴冲着弯腰的怡娘点一点。
    怡娘弯腰,从后面看去,饱满的曲线顿时就显露无疑。
    杨玄继续散步,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朱雀的声音很古板,“开车。”
    “什么开车?”
    “他在教你开车。”
    吃完早饭,在两个下跪效忠过的男女恭送下,杨玄去读书。
    对面,谢公含笑抚须,风度翩翩。
    “这个叫做什么?”杨玄问道。
    “孔雀为了求偶,会把自己的羽毛张开,很是漂亮。可当你转到它的身后去时,才会发现……前面有多漂亮,光秃秃的屁股就有多难看。”
    “谢公。”怡娘热情的打声招呼。
    谢公的身后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屁股上用力一拧。
    “嗷!”
    清晨就在这一声惨叫声中开始了。
    院子里的怡娘突然抬头,冲着曹颖说道:“横着抬手。”
    曹颖抬手。
    一道灰影闪电般的从天空中俯冲下来,落在了曹颖的手臂上。
    “嘶……”
    隼鸟猛地炸毛,尖利的爪子抓住了曹颖的手臂,他不禁痛苦的惨哼一声,“你为何不提醒老夫戴臂套?”
    怡娘轻轻抚摸着隼鸟的脊背,从它的脚下解下小筒子,“要想让隼鸟熟悉你,最好的法子就是见血。”
    曹颖忍住剧痛,“这让老夫想到了洞房花烛夜。”
    怡娘拿出了纸卷,“是啊!不过在隼鸟的眼中,你便是母鸟,今日便是它和你的洞房花烛夜。”
    “老夫想到了自己新婚的那一夜。”曹颖反唇相讥。
    “男人的第一夜会很顺滑。”怡娘鄙夷的道:“随后又要气喘吁吁的问枕边人,方才我可威猛?女人为了男人的面子,只能一边装作气喘吁吁,一边装娇羞,低头求饶。”
    曹颖:“你当年并未侍寝,如何知晓这些?”
    “可我管着不少宫女,这些事贵人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在宫中口口相传。”
    曹颖默然,试着轻抚隼鸟脊背,果然,隼鸟温顺了许多。
    怡娘打开纸卷。
    ——郎君可好?
    怡娘撇撇嘴,继续往下看。
    ——你对皇帝了解的不够多。当年武皇垂垂老矣,是皇帝带兵冲入宫中,发动了政变。随即他的父亲李元便被推了上去,他为太子……
    ——此人是天生的猛兽,权力欲炽热,所以不到三年就再度发动政变,把李元赶下台去,自己粉墨登场。
    怡娘抬眸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我本以为他会在去岁就掀起风浪,没想到他多忍了一年。”怡娘轻声念着,身边的曹颖若有所思。
    “由此可见,在他的眼中,一家五姓比他的父亲,那位可怜的太上皇更具威胁。”
    曹颖微微点头,“此言甚是。”
    怡娘低头,“皇帝忍了三年才出手,并且拉了一家四姓为臂助,他想一举击溃左相与王氏,还有一个国子监。”
    “可皇帝为人尖刻,冷漠恍若无情的神灵,一家四姓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自己在与虎谋皮。所以……”
    曹颖微微一笑,“同床异梦。”
    怡娘抬头,“同床异梦。”
    “这便是我们能利用的机会。”曹颖说道:“郎君起于微末,只需渐渐聚拢人手,到时候扯起大旗……”
    怡娘问道:“何时告知郎君那些隐秘之事?”
    曹颖皱眉,“老夫担心郎君知晓了会躲避。”
    怡娘叹息,“可造反之事漫漫,郎君知晓了才会积极进取。”
    曹颖也难得的愁眉不展,“容老夫想想,要不……这几日寻机告诉郎君?”
    杨玄已经到了国子监。
    还没进校舍就听有人说道:“咦!今日包冬竟然没有传谣?”
    “我何时传谣?”包冬的大嗓门开始广播。
    “昨日司业去寻了户部,拍着案几说国子监不是废物,户部那边冷漠以对,司业动了手,一戒尺把户部官员的嘴都打肿了。”
    司业这般犀利吗?
    杨玄进去,就见乔慧烟起身,“这是谣言。司业去户部说理,说钟教授协助万年县追捕南周密谍有功,户部的官员却说微末之功……司业大怒,一戒尺把案几拍断了。”
    一个学生从杨玄的身边冲进校舍,“哎!户部的官员来国子监了,让咱们赔昨日被司业拍断的案几。”
    这毫无疑问就是挑衅。
    杨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后的一堂课左耳进,右耳出。
    “哎!”下课了,包冬冲着杨玄挑眉,“杨玄你可选择了系?”
    杨玄摇头,“我还不知道咱们国子监分了哪些系。”
    “来苦情系吧。”包冬蛊惑道:“当你修炼有成时,你看这天是忧郁的,地是惆怅的……连风都是如此缠绵,于是那些深情的话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来……感悟越深,修为就越高,比那些苦修的强多了。”
    “哎!人呢?”
    杨玄早跑了。
    今日的午饭看样子是没法蹭了,杨玄路过饭堂时不禁有些忧郁,随即想到了苦情系。
    安司业是走偏了,所以性子有些暴躁。包冬以后会修炼成什么样?
    “杨玄。”一个小吏冲着他招手,“司业叫你。”
    见到安紫雨时,杨玄收敛心神,看了一眼在她指间转动的戒尺。
    “你昨日为国子监寻到了立功的机会,这很好。”安紫雨难得和颜悦色的时候,“不过要再接再厉。”
    随后就是一番鼓励。
    在出去的路上,杨玄想到了国子监的现状……
    原先的国子监堪称是躺平了,不思进取,上下都陶醉在清谈扯淡的暖风之中,直至此次被大风的边缘吹了一下。
    可在杨玄看来,这并非坏事。如此刺激国子监一番,兴许他们能改变态度。
    他到了王二郎家外面。
    大婶出了家门,见他在,热情的道:“是杨郎君啊!家中才将准备了饭食,杨郎君可用饭了?来来来……”
    万年县。
    唐小年三人正在讯问王二郎。
    “你原先的朋友呢?”
    “那些都是狐朋狗友,多不来往了。”
    交代之后,王二郎算是得了优待,伤口也上了药。
    “你的心思和谁说过?”
    赵国林问道。
    王二郎苦笑,“这等心思说出来就是笑话,我谁也没说,连妻儿都没说。对了,我的妻儿……”
    “你还记得妻儿,也算是有良心。”唐小年说道:“连带是少不了,不过既然不知情,那自然罪责不重,安心。”
    “多谢。”王二郎放松了些,随即挣扎跪下,诚恳的道:“还请转告我家大郎,告诉他……”
    看着他祈求的眼神,唐小年点头,“你说。”
    王二郎低下头,“告诉他,平安是福。”
    唐小年转身准备出去。
    “我……我想起来了。”
    王二郎突然身体一震,唐小年猛地回头,“你想起了什么?”
    “去年中秋我喝多了,孩子不喜酒气,我便在家门外赏月,吐了许多……我自怨自艾的说了那番心思……”
    “谁听到了?”赵国林握紧马槊。
    “邻居。”王二郎抬头,眼中有不敢置信的诧异,“是赵氏,赵氏蹲在边上听了,还笑话我,好心给我一碗水漱口……”
    瞬间,所有的线条连在一起。
    “她是贼喊捉贼!”
    唐小年回身,“杨玄呢?”
    “他说今日再去现场看看。”
    ……
    大婶家中。
    大婶不由分说的把杨玄按在席子上。
    “我吃过早饭了。”杨玄苦笑解释。
    大婶轻笑一声,“少年人吃长饭,一日五顿都不嫌多,只管等着。”
    杨玄坐在案几后,静静的看着上面的木纹。
    厨房里传来了木勺子敲打瓦罐的声音,很大声。大婶的声音也变得轻了些,“夫君,那坑够深吧?”
    她的丈夫回应,“够,够了。”
    院子里,几只鸡在追逐着朝阳,贪婪的从阳光中汲取温暖。
    一只飞蛾飞了进来,不慌不忙的扇动翅膀,翩然停在了案几上。
    脚步声从厨房那边传来,由远及近。
    热情的声音依旧。
    “家中没什么好吃的,就一碗肉羹……”
    声音靠近了杨玄的身后。
    瞬间,他的脊背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
    铺垫了许久,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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