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和老夫人年纪大了,关氏更不敢叫她们过于忧心,只好一遍遍地发人出去搜寻——人一乱,消息自然再遮不住的,没多一会儿工夫,已经闹得两府上下无人不知了。

    幕后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果然没给自己留下一丝儿反应、遮掩的时间。

    几个姐妹都聚在了正厅,老夫人和秦氏坐在中央低声交谈,气氛沉重,每个人都是一脸戚戚然。

    顾成华面色沉沉的,手上使劲攥着,指甲几乎要透过了帕子。被抓的人到底为什么从顾成卉变成了顾七,最初的震惊过了,此刻她没有工夫去想——她知道冯立在别邸附近某个地方赁了一所宅子。唯今之计,只有到那宅子里去,找到冯立,才能找到顾七!

    想到顾七俏生生的模样,顾成华不由暗叫可惜:过上几年到了待嫁的岁数,想嫁进什么样的人家不行?到时候家里才真不算白养了她一场呢……经过今晚这事儿,好好儿一个人,只怕是浪费了。

    这时,秦氏忽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听见了,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嫂子莫心焦,出了这事儿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秦氏伸手抹了把脸,显得苍老了好几岁。顾七丢了,无形中安平侯府就要担上很大一部分责任——把小姑的孙女儿给看没了,心里不好受还是一方面;话传出去还不知道得多难听呢,更何况顾七是个嫡女,若是孙家不依不饶要讨个说法……

    顾成华坐在下方,忽然不由自主似的啜泣了一声。这声响亮的啜泣传进秦氏耳朵里,她有些内疚地看了一眼顾成华——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此刻不定要怎么难受呢……

    顾成华仿佛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来,哽咽着对身旁的顾成燕道:“我一回来,七妹妹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她能好好儿回来。叫我死了也行……”

    秦氏心里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啃,眼圈儿也红了,忙对她招手道:“华姐儿别胡说,叫我听了心里难受……你到我这儿来坐。”

    顾成华用帕子胡乱擦了擦脸,点点头,坐过去了。——她一坐下,就自然而然地倚在了秦氏身边,又啜泣着按了按眼角。

    仆妇家丁一遍遍地进来回报,消息都是一样的:各处都找遍了,连府外的林子里也看了。却依旧没有七小姐的半丝踪迹。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终于关氏没忍住。低声对秦氏道:“祖母,您回去歇一会儿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呢,这样熬可熬不住的……”

    声音虽低,可在气氛沉闷的室内。众人依旧听得一清二楚。秦氏面上刚刚浮起为难之色,一旁的老夫人忙道:“侄孙媳妇说得是,嫂子回去罢。连着这些小辈,都打发回去。”

    秦氏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挂在她心头上的,是一件她与老夫人心照不宣的事:若是顾七找不回来了,又怎么办?她不由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见了,心下会意,苦笑一声道:“咱们一群子女眷,除了四下找找又能有什么法子。我已遣了人去叫文远来了。等他到了再做定夺罢。嫂子不必过虑,务必好好保重些儿。”顾成华也在一旁道:“——若是舅奶奶因为七妹妹的缘故,伤了身子,我想就是七妹妹也要难过的……”

    这一句话,似乎被秦氏听进去了——她轻轻拍了拍顾成华的手。点点头道:“你们也都回去各自等消息罢。”

    小辈们听了,也纷纷站起来,向二位老人行过礼,回了房。

    顾成卉刚刚踏进门,半夏就松了口气似的,迎了上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她低声道,“方才橘白来过了……”

    “出了什么意外?”顾成卉皱眉问道。橘白本应该按照既定计划往下进行才是,可从刚才起,众仆纷纷说没有找到顾七时,她已经有些不安了。此时得知橘白竟冒险又来了一趟,显然是出事了……

    半夏目光扫了扫窗外,悄声道:“冯立死了。”

    顾成卉双眼猛地睁大。——转瞬之间,她已想通了其中关节:冯立瞎了一只眼、挨了沈晏安一脚,本就有伤在身,昨晚又被有些惊慌的长青用木棒一顿打……

    顿时情况剧变,如今她手头上多了一具尸体、两个活着的仆人、一个顾七,一时间竟想不出如何处理了。

    “橘白吓得不行,只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半夏叹了口气。“那冯立死了也是活该,却不该连累我们!”

    细辛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顾成卉又问了几句细节,沉吟一会儿忽然道:“半夏,你去前头与他们说,我心里记挂妹妹,派你也跟着出去找找,尽一份力。然后找准机会,你就去见橘白,把这些话告诉她……”顾成卉低声嘱咐了一会儿,又道:“叫细辛跟你一块出去,多看看周围,别叫人跟上了还不知道。”

    两个丫鬟忙点点头去了。

    有了细辛帮忙,半夏顺顺利利地出了宅子。她故意落在了后头,走了一会儿,见左右无人,忙钻进竹林子,直朝田庄的方向奔去。

    此刻东方发白,天空中还挂着一片冰片似的薄薄白月亮。

    时间还早,还好。在侯府宅邸里,顾成卉默默念了一句。

    田庄里,长青站在厨房门口,用铁勺敲了敲锅沿儿,扬声叫冯家小厮和那粗壮车夫:“——早饭煮好了,快来!今儿个烙了饼,你们拿些去给冯公子罢!”

    二人住的下人房离厨房不远,因此长青喊了几声,那冯家小厮就揉着眼睛出来了。“长青叔,今儿怎么这么早?”

    ——不等长青答话,小厮对面的屋门忽然一阵剧烈摇晃,传出车夫恼怒的叫喊:“我屋门怎么了,快给我开门!”正是那车夫的屋子。

    小厮一脸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忙跑上去道:“哎呦。你这是怎么了,竟叫人用木棍闩在了屋里……”一边说,他一边拔出木棍来,朝冲出门的车夫耍笑道:“你是不是得罪长青叔了?”

    “哎唷,话可不能乱说!”长青一着急,挥着锅铲猛摇了摇,飞下几滴油来。“我一起来就来做饭了,可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锁起来了!”

    车夫也是一脸迷茫,不过好在他还算知事,斟酌了一下道:“昨晚爷本来叫我等着。说咱们要连夜走。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来。我就睡着了。直到方才你们招呼吃饭。才把我闹醒了……对了,爷呢?”

    冯家小厮摸摸头,冲长青道:“长青叔给我端一份早饭来罢,我给爷拿进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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