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时候就让逼着孩子读书。”
    佟掌柜同众伙计对视一眼,“你师公也太望子成龙了。”
    她低头看下小贝,“不行,小贝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上学,必须得上学。”
    佟掌柜决定过了今天就张罗起来。
    老白摸着下巴,“五岁离家出走,确定不是让人拐走了?”
    郭芙蓉解释:“他还留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我要找一门克制惊涛掌的功夫,迟早有一天要打回去,让老爷子知道我修行很厉害。”王开顺口把内容复述出来,虽然他也不懂这记忆片段中脑回路。
    “你还真是我小师叔?”郭芙蓉信了七八分。
    她师公已经去世十几年了,现在知道他师公有个儿子,儿子五岁离家出走,还能复述纸条内容的人不多了,知情的人仅限于她爹身边的人。
    王开知道的这么清楚,至少七分证明他就是那位小师叔。
    “我叫王开。”
    王开报上名号,“你觉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还真是我小师叔!”
    郭芙蓉无语了。
    她记起来,每年去绍兴府扫墓时,在师公墓碑旁边另有一小墓碑。
    “上面就刻了吾儿王开的名字。”郭芙蓉说。
    王开服气,这是当他死了。
    大嘴觉得正常,“不当你死了还能咋地,五岁离家出走,不饿死也得让妖鬼吃了。”
    王开觉得很对。
    他不再纠结这个,“小师叔这么大了还没成亲,你孝敬小师叔,让小师叔去行院里一解寂寞难道不应该?”
    “我——”
    郭芙蓉不服气的想辩解,王开打断了她。
    他不由分说的定下来,“行了,就这么定了,二十两银子当孝敬了。”
    王开又让佟掌柜适当减免一些,“减到十五年就挺好,你好歹收了五两金子呢。”
    佟掌柜没说话,郭芙蓉先不答应了,“哇塞,你这小师叔也太不讲究了吧,你好歹是客栈二掌柜,为什么不全减了。”
    “去去去,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好坏不分善恶不明,为了不让你玷污我绍兴王家的名声,你就在这儿打杂收敛一下性子吧。”
    王开招手佟掌柜,“尽管支使她,他爹来了我应付。”
    佟掌柜出身汉中龙门镖局,虽然不怕郭巨侠,但这般强留他女儿在客栈还是有一些忧心的,但现在听王开这么一说,她把什么包袱都放下了。
    “美滴很,美滴很。”
    佟掌柜高兴的站起来,“那就减二十八两银子,还欠二十两银子,给额干十年——”
    王开后悔了。
    他同佟掌柜商量,也可以让小郭干二十年,“每月从月钱里扣一钱当作对小师叔的孝敬。”
    “哇塞!我现在知道我师公为什么揍你了。”
    郭芙蓉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师叔。
    王开浑不在意。
    他把抹布塞到郭芙蓉手里,又坐回到位子上,“你师公若在,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已经找到克制惊涛掌的绝学了。”
    “什么绝学?”老白好奇。
    郭芙蓉本来已经认命在擦桌子了,闻言也伸长脖子。
    “《葵花宝典》!”
    王开这话若放在以前,肯定引起一阵轰动,放在客栈里,却只有一双三双好多双眼迷茫。
    佟掌柜狐疑的看着老白,“这功法和展堂的葵花点穴手有什么关系?”
    老白也想知道。
    巧了,王开也想知道。
    只可惜他签到的记忆片段中缺少相关内容,他只能含糊其辞:“应该没什么关系。”
    王开又看一眼老白。
    他记得他们一起上过茅厕,再次肯定道:“绝对没关系。”
    就在这时,街上有人找:“王郎中,王郎中在吗?”
    王开探头,见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阴沉的天让夜幕早早就降临了,客栈门口的灯朦胧,只看得见医馆台阶上站着一团黑影,看不清是人是鬼还是妖。
    王开拿着馒头起身往外走,“我在这儿呢。”
    一团黑影挪动下台阶,待王开站到门口时,他也转过了身子,半个身子到了灯笼光线中,上半个身子藏在油纸伞下面,还一直用左手捂着左面脸颊。
    灯笼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折射出斑驳的明光,把伞下的身影拖了很长,雨滴落在长影上,荡起一圈涟漪,若墨汁在宣纸上洇染开。
    “我就是郎中。”王开嚼着馒头,“谁病了?”
    “是我。”
    油纸伞轻轻往上抬,让伞下人的下巴出现在灯影下,光滑而精致,要不是因为声音是个男人,王开心就动了。
    “朱家公子吧?”
    佟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王开身后,站在门口探头向外面看。
    她认得这声音。
    朱屠是镇上的猪肉大户,客栈的猪肉以前都从他们家拿。
    朱屠有一个儿子,长的特别俊,脸白的涂了奶油似的,说话也有磁性。
    佟掌柜自认不是肤浅的人,但肤浅的皮囊谁又不想多看几眼呢,她去朱屠肉铺订肉的时候,常探头朝后院看上一眼,把朱家公子的音容都记在心了,这会儿一听就认出来,忙出来养养眼。
    “朱兄病了?恭喜恭喜啊。”
    秀才听到求医的是朱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口,幸灾乐祸的打招呼。
    “去去去。”
    王开让秀才别自讨苦吃,“等你有我一半俊了再嘲讽也不迟。”
    作为镇上死读书和读死书的一代双骄,吕秀才和不第秀才朱公子是冤家。
    朱屠自己是个杀猪的,却不希望他儿子杀猪,打小就把朱公子送到了白马书院读书,朱公子也喜欢读书,不过他喜欢的是百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优越感,至于书的内容读进去多少那可就不一定了,反正吕秀才子曾经曰过张口就来,朱公子连子是谁都不见得知道。
    吕秀才就经常引经据典奚落朱公子,嘲笑是朱公子是猪鼻子上插葱装象,杀猪的穿儒衣,冒充读书人。
    朱公子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
    他虽然读书不好,但他俊啊,因此在争锋相对时,纵然吕秀才把子他爹搬出来,朱公子都一个丑八怪让吕秀才败退。
    即便朱屠去世,朱公子提不起杀猪刀,把镇上杀猪生意都让给了镇南头的刘一刀,生活越过越窘迫,也依然靠着好皮囊稳操胜券,每次都让吕秀才铩羽而归。
    然而,今儿朱公子兴致却不高,并没有用“我病了但还是比你俊”去堵吕秀才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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