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小路浩行与内格罗分开后并没有回旅馆,而是一个人沿着巴塞罗那的街道闲逛。
    他虽然不会西班牙语,但除了英语和日语之外还掌握了法语技能,在加泰罗尼亚这个深受法国文化影响的地区,完全可以畅通无阻。
    但任他问了多少人,也没有一个知道竹子是干嘛用的,甚至绝大多数人连竹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有些人对一副东方面孔的他起了兴趣,误以为他是从古巴逃难来的华人劳工,还问他古巴战争打的怎么样了。
    “……”锦小路浩行知道是自己得不到线索了,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他至少明白了欧洲市面上很少有竹子做的东西。
    据此推测,这些竹子可能是拿来做一些不为人知的新发明,回头再去问问主持此次交易的日本商人,他们那边应该有更多的信息。
    不怪他如此上心,最近国家部门改革,再过几个月民部省就会拆分出工部省,如果这次任务能做好,说不定能在其中谋得一个好位置。
    打定主意后,他更多的关心起巴塞罗那本身的风貌来。
    之前内格罗带他逛的时候,去的都是些花园、剧院、饭店以及钟表店。
    这些都很好,但他更想看看巴塞罗那普通居民的生活。
    作为日本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虽然领土刚被中央收走,从领主沦落为华族,但他们对国家的热爱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要详细了解这个国家,确保自己能交给祖国最准确的信息。
    从中央广场出发,他一路朝西北方向走,从刚刚的打听中他得知那边是工业区之一。
    随着逐渐远离市区,各式各样的店铺确实在减少,行人身上的衣物也慢慢不再那么光鲜。
    可他的震撼却在逐渐加深,因为他看到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女性,穿着和男人一样的工服,谈笑自若的走在街上。
    街道虽然谈不上整洁,但肮脏程度也完全能接受,最重要的是,路上的乞丐非常少,而且多存在肢体残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即使是在首都东京,路上的乞丐也从来没少过,每次去往平民聚居区就有很多人畏畏缩缩的试图乞讨,他都习惯了。
    这里却没有,当然,他猜测也可能是欧洲人瞧不起亚洲人的原因,即使他穿着一身比较昂贵的西欧服装,可受限于自己的身形,看起来也不像多有钱的样子。
    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万一都觉得自己有钱,来一伙黑帮把自己打劫了就不好玩了,身边的唯一一个护卫最多对付两个人。
    更别说他们手里没枪,深入这种地区锦小路浩行也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他不知道,许多混混在马里奥起义时受雇佣,本身就被处理过。
    后面进步卫队暂代巴塞罗那警察职责时,又将其清洗过一遍,现在黑恶势力已经很少了。
    不可否认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但他们都在更远离市区的地方,根本别想在工业区碰见。
    沿路继续走,锦小路浩行发现女性工人已经非常普遍了,大概每三个人里就有一个女性。
    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文化解放,他心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不过这还是看个人,有的日本人可能就觉得这是不成体统,只能说锦小路浩行比较开明。
    逛着逛着他来到了一处大院子外,吸引他来此的是院子里的读书声。
    虽然是听不懂的语言,但孩童的齐声诵读在全球都代表着一个意思。
    锦小路浩行很想进去看看,但初来乍到他有点怕冲撞了什么规矩。
    好在门口正在扫地的玛利亚大婶发现了他,自从莫妮卡的托管所事业越做越大,她也不在家里洗衣服了,凭借曾经的关系,得到了一处托管所所长的职位。
    玛利亚审视着面前这个穿着得体,发型怪异,一直在门口踌躇的异国人,她有些犹豫该怎么对待……
    “别是古巴的叛徒来这里报复来了!”想到这里,玛利亚心里咯噔一下,万一托管所里的50多名学生有什么闪失,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此处,她赶紧喝到:“快离开!”
    见对方一脸迷茫,毫无反应,玛利亚更是紧张,她只会这一门语言,最多还能说几句加泰罗尼亚语。
    既然无法沟通那就只能呼叫援助了,她转头就进了院子里,叫出正在上课的唯一一名教师。
    教师一头雾水的被拉出来:“干嘛?我还在上课呢!”
    随着玛利亚大婶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路易莎迅速安静下来。
    她先是试着用西班牙语搭话,果然不行,转而用法语,对方终于有反应了。
    “古巴华工?”
    “不,不是。”被对方搞得有些紧张的锦小路浩行终于轻松了一些,明白对方是又把自己认成带清人了。
    同时他心里有些悲哀,这世人只知带清不知日本……
    “我是日本官员,来此访问的,日本!”
    “日本……”路易莎咀嚼了一下这个陌生的词语,确实没有听过,看对方面孔,应该是东南亚的某个土邦吧。
    她也没有太在乎,她本来学习就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来教托管所。
    再说了——这年头欧洲人记得欧洲地图不就行了吗?
    “不是来搞袭击的就好。”路易莎随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学校?我想进去看看。”锦小路浩行诚恳答道。
    “算半个,进来看吧,别吓着小孩。”路易莎自无不可,她对这个东南亚人也挺好奇的。
    锦小路浩行跟着对方走了进去,路易莎回到了课堂上去讲课,而他在下面旁听。
    课后,配合路易莎的讲解,他总算明白了托管所教育是怎么施行的。
    “不过托管所也只能管一时,政府说预计十五年内完成到正式教育的全面改革。”末了,路易莎补充道。
    然而锦小路已经不再听得进去,他只感觉自己找到了救国良方。
    目前的日本教育主要都还是寺子屋和乡学,政府已经决定下大力气改革教育,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历史上,日本为了完成“文明开化”的目标,确实是下了苦工的,社会各界也有广泛的共识。
    只不过目标定的太高,脱离了实际情况,一开始就设定了8年制义务教育,全国普及。
    结果可想而知,根本难以落实,教育状况直到1886年新法令推出才得到改善。
    所以锦小路浩行看到这么一条新的发展路线,心中的激动便不难理解。
    只不过各国国情不同,日本究竟能不能参考西班牙的方案,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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