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这么个人,居然是自己爸爸!他怔怔望着医生,想怀疑眼前这个人,没准他策划了这一切。

    可目的是什么?看着他侧面发白的鬓发,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信任感。

    可如果他不是程家的儿子,程雄怎么会收养对手的儿子呢?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除了这次发布会,并没感觉出来他对自己和柏原有什么不同。

    “程雄之所以收养你,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他一直错误地以为,你是他的孩子。”

    赵医生说起那个午后,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风也从外面吹进来。

    “程雄对你妈妈有非分之想,做了非分之事。你一生下来,她就急着让我帮她做鉴定。我取了你的指尖血。你妈怕周涵怀疑,撒谎说医院有要求,需要抽取父母的血型样本。你爸是个简单的人,想都没想就让我抽了。虽然知道我不是这个医院的,但他知道我是医生。

    送去鉴定的那段时间,你妈妈一直很焦急。她是个冷静又聪明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她焦灼难安。不知道是不是产后忧思过度,还是生产过程中有些问题,突然恶露不止,于是在医院又住了一段时间。结果出来后,我趁你爸不在时,偷偷把鉴定书送过去。

    她反复看了几遍,一开始很高兴,接着就露出忧郁的神色。我问她这个结果不满意么?她叹着气说:‘周涵找到那个肇事者了。’

    你可能不明白肇事者,但应该听说过程雄涉嫌雇人撞死他大哥的事情。那件事,是真的,因为你爷爷……”

    赵医生看了一眼云修,他在旁边很安静,不知道是在认真倾听还是在认真发呆。

    他认为没必要把这些事说出来,就调转话头,“因为你爷爷曾在程式地产工作,他了解程雄的底细。但不管怎样,这起事件已经被作为普通的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结案了。你爸爸因为跟程雄的恩怨,不肯放手,非要揭他老底。你妈妈惴惴不安,她知道程雄这个人,为了自己会不择手段。她不知道丈夫这种盲目的行为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她说:起初我以为他找到了那个司机,并不在意。他都已经拿到好处,才从牢里出来,不会傻到重新向公安机关自首,而且故意杀人比交通肇事的罪重得多了。我就听听,也没当一回事。

    但随后,他又告诉我‘我找到另一个目击证人,可以证明程雄涉嫌杀人。’我当时就头晕了。不管这个人是谁,如果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大家都没什么好处。程式垮了,你爷爷费力挣下的基业也毁了。反过来,程雄没被关进监狱,他们夫妻就不好过了。你妈妈说她无所谓,可万一牵涉到孩子,她不敢想。只要想到你,就整宿睡不着觉。

    从一开始怀上你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些应对之计了。她凡事喜欢掌握主动,刚开始说了两种,针对你真实身份的。

    那天下着雨,听她说完,我都觉得心也潮湿了。或许,是她太爱你,怕你受到伤害。尽管,那个时候,我还是认为她太过杞人忧天。

    完整计划出来的那天下午,我站在她床边。她眼眶发黑,神色憔悴。护士说没什么奶水,婴儿只能喂牛奶。她看着你的睡颜,说:取了名字,叫云修。希望他像云一样,安逸平静;有点修为,能不被世事干扰。

    我说是个好名字。她叹道: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福分。

    她打起精神,望着我,接着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直像哥哥那样照顾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我不求其他,只求你能保全这个孩子!

    我以为她精神出现问题了,大白天胡说八道。

    她说:这几天,我回想公公曾经说过的那些事。如果是真的,可能我和他也危险了。

    我心想:这法制社会,还能让程雄为所欲为啊!再说,顶多也是针对周涵。

    她继续说:那是个阴险的人,死也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不是我多疑,公公是个聪明人,都害怕他的心计。我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你一定要帮我。

    我站在床边听取了她的计划。六月的风吹来,可我觉得很冷。那时,我已经受聘为程雄的私人医生,她也是因为这个有利条件拜托我。

    她说:如果有万一,至少他不会伤害孩子。

    这个计划就是,帮她伪造亲子鉴定书。”

    云修终于说话了,赵医生知道他一直在听:“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啊?”

    “当然不能伪造文书。你妈妈让我再次取到了周涵的各种样本,包括头发、唾沫、血样。你爸爸的心思都在如何扳倒程雄身上,只要说医生要求,做点测试能筛选孩子可能隐藏的疾病基因,就全程配合。

    我让人在程家散播苏悦生儿子的事。底下人喜欢传播,很快,有一次,等我给程雄量完血压,他叫住我:你听说他们嘴里的那件事了吗?

    我没装傻,故意回答:早上还听到公园的人在议论,说……。

    程雄咬着嘴巴,像是自言自语:再这样,我的名声就难听了。

    我说:谣言不要理睬。

    才准备出去,他又叫住我。心想,这事有谱了。

    程雄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你越凑上去跟他这样那样,他越不睬你。但你越装作不在意,他反而越不安心。

    他叫我关上门:万一,我是说万一,是我的儿子怎么办?不能让周涵欺负他啊。

    我想了想:这事很简单,做个亲子鉴定就行。

    他一顿,其实这人早有这个打算。但苦于没人帮他办这个事。苏悦是有夫之妇,他不好直接带着孩子去做。

    我就顺水推舟:只要有血迹、毛发、唾沫,就可以鉴定。是你的,到时再做打算。不是你的,就别管别人怎么说。

    程雄心动了。

    过了两天,我带着提前准备好的样本,说取到了孩子的血样。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让我取他指尖血。他不肯用头发和唾液,觉得那个不真实。趁他不注意,我迅速调换了样本。里面是周涵的血,但名字是程雄的。

    为了避免日后起疑心,我故意当着他的面找文件袋和胶水。问他:是我寄出去还是?

    他谨慎地拿过去:这几天你受累了,还是我叫别人送吧。

    我知道他不相信任何人。结果出来时,鉴定所直接给他去的电话。所以,从来没怀疑过你不是他儿子。”

    云修默默注视着这两块墓碑,听自己的身世就像听一段说书。

    赵医生说,你的亲子鉴定我还保留着。我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无牵无挂,没必要编一段谎言来骗你。就算你不信,但总有一天会知道事实真相。如果没有她,今天,你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风吹动他的发梢,他想哭,但眼泪似乎被风吹干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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