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强心里有一个疑惑,李莫山是被熟人所杀!那么,幕后者的目的是什么呢?想要这个破烂码头!重庆江边,有无数码头,为什么盯上了这一个!
    他们转了一圈,没结果,就去了缉查所办公室。
    9-28
    李莫山是老板,有自己的办公室,自然用不着这个办公室。所以,这个办公室已多日没人来过,桌上地上都落满了灰尘,办公桌和文件柜也是空空荡荡的。
    杨三强打了一盆水,开始擦拭家具
    葛二和狗子自然不会闲着,也拿了扫把和墩布,一起来打扫卫生。
    就在这时,码头管事走了进来。
    他张大了嘴说:“哎呀,杨所长,哪好让你干这个噻。回头我找两个人来,一哈哈就给打扫干净了。”
    杨三强说:“举手之劳,不必费那个事!刘管事,你有事?”
    刘管事左右望着,一再说:“没么事,没么事。”但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葛二和狗子都醒活,看出刘管事有事,向杨三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时,刘管事才笑着说:“哎哟,杨所长瞅瞅这个事噻。李老板不在了,李太太又不管码头上的事。您说,码头上的大小事,就得您做主了噻。您是缉查所所长嘛。”
    杨三强瞄着他,多少猜到他的意思,说:“李老板不在了,你是码头管事,就该负起责任来。码头上的事你都明白,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你也都明白。我的要求是,只能干好,不能干差!这个你明白吧?”
    刘管事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今后有么事,我就来请示您好了。”
    杨三强冷冷地说:“大事,问我,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
    刘管事一听到这个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连声说:“好噻,好噻。”
    他这么说着,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钱,直接就往杨三强口袋里塞。
    “刘管事,你这是干什么?”杨三强瞪着他问。
    “小意思噻,小意思噻,都是老规矩。”刘管事一脸谄媚的笑容。
    “以前,你给李老板,也是这么塞的么?”
    “也是,也是,都一样。”
    “这可就怪事了。你在李老板手下当差,从他手里拿薪水,还要给他塞钱?”
    刘管事尴尬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说:“杨所长,我也说句实话噻。码头上的差事,处处都有油水,捡巴捡巴也不少噢。我介个做管事的,就靠这个吃饭噻。李老板对我松一点,我就挣得多一点。他要是盯我盯得紧了,我就不太好办了噻。”
    杨三强是聪明人,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道道,便走到他面前,盯着他说:“刘管事,我懒得管你这些闲事!但有一样,码头上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你得给我管好!那些垃圾、货物堆放、仓库维修,再有就是联络客户,做好生意这些事,你要是做不好,我立刻把你开了!你听明白没有!”
    刘管事点头哈腰地说:“杨所长您瞅着好嘞,三天后,码头上要还是这个样子,您砍我的头!让我卷铺盖滚蛋!可中噻!”
    杨三强立刻说:“好,三天后,我要看结果!”
    9-29
    三天,不过是个短暂瞬间,倏忽而过。
    但对所有相关的人来说,却仿佛度日如年,时时都处于焦虑之中。
    头一个处于焦虑之中的,却是缉查处处一长龚滨生。
    他已与本部情报科科一长姜哲维协商一致,时时关注周隆庠和梅思平前往上海的情况。到了第三天傍晚,他终于从姜科一长那里得到消息,这两个人已到达上海,同时到达的还有高宗武!他们已受到军统上海区顾耀宗的注意!
    顾耀宗来电,每日将这两个人的动静向本部报告。
    龚滨生得到这个消息,心里才算安定了一些。他有一个感觉,周隆庠和梅思平能去上海,是戴老板放去的!但戴老板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还琢磨不出来!
    9-30
    另一个感到焦虑的,则是住在小食品作坊里的川上和栗山!
    他们经过多日观察,再次确定,四号码头是个相当不错的伏击地点!
    但是,他们却有两个问题难以解决。第一,如何把陈子峰那伙人的一部分,最好是大部分,吸引到码头里!第二,他们如何把自己人提前安排在码头里!
    四号码头是个复杂并且混乱的地方,容易隐蔽,但也时时有码头工人四处走动。隐蔽的枪手,决不能被这些码头工人发现!那么,最好的时间,就是夜里!
    但还是那个问题,如何把陈子峰那些人吸引到码头里!又选择在哪一天!时间不确定,他们手下的人如何提前进去!
    川上和栗山,为了这个问题思考三天,却没有找到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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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文墨巷的陈子峰这些人,就不仅是焦虑了,甚至是愤怒!
    周隆庠和梅思平去上海,高宗武也去了上海!他们就是去和日本人谈判的!并且是背着党国,背着委一员长!这就是暗通敌国!如此明显的事,当长官的却不肯阻拦,将他们逮捕!反而说什么,他们迟早总会回来的!等他们回来再说!
    陈子峰最感愤怒的,就是这一点!
    但是,他也没办法!再混蛋的长官,也是长官!没有命令,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三天里,“洋人”和“主笔”去了上海,对他们的监听,也就停了下来。
    现在只剩下对“堂侄”和“教授”的监听。
    “教授”没什么动静。但“堂侄”和周佛海之间却通了一次电话。
    陈春圃说:“赵老板又约我一起吃个饭。”
    周佛海问:“你怎么说?”
    陈春圃说:“我说好哇。我说,我越考虑,越觉得你这个生意很好!”
    周佛海说:“好,就是这个态度!不过,吃饭的时候,你要提一下,怎么做才最稳妥!不管怎么说,你还在政一府里工作,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你问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陈春圃说:“我明白,就是再逼他们一下!”
    周佛海说:“对!不逼到最后,他们不会听你的!”
    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陈子峰把这个录音听了好几遍,仍然听不出是个什么事!但周佛海如此重视,都说明,陈春圃和赵时甫之间的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是一个天大的生意!
    这其中的诡异之处就是,周佛海这种人,绝不会对什么航运生意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汪主席的“中日和平”!但赵时甫这种人,则只对赚钱的生意感兴趣!
    所以,赵时甫和陈春圃之间谈论的这件事,如果是一件生意的话,它的重要性,一定在这个生意的背后!
    这是陈子峰和队里的几个军官反复讨论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9-32
    萧安城的焦虑,却受到赫伯特先生的高度赞扬。
    他一收到萧安城交给他的足有三页纸的作业,只扫了一眼,就用他深邃的目光,把萧安城盯了好一会儿!
    他一抖那三页纸,说:“好!”
    其他话,他是在上课的时候说的!
    他说:“这是我收到的唯一让我意外的作业!非常好!它可能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什么都说明不了!但这就是基础!是我们今后开始的起点!萧先生是真正动了脑筋的!”
    他又说:“我要把这三页纸钉在墙上!我建议,你们把这上面的内容都抄下来!琢磨透!这就是你们继续研究日军密码的基础!我今天不必讲什么了。这三页纸,就是我原本要讲的课!”
    下课之后,十八个同学都聚集在那三页纸的旁边,把上面天书一般的内容,都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冯继成碰碰萧安城的肩膀,小声说:“我看得出来,你是真下了功夫!我曾经这么考虑过,但下不了这么干的决心!实在是太麻烦了!”
    萧安城低声嘟囔一句,“你工作忙嘛。”
    冯继成回头盯着他,盯了很长时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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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三强也焦虑。他为了一点小问题,整整焦虑了三天!
    刘管事塞给他一小卷钱,不过是二十元钱!看上去不多,却超过他一个月的薪水!
    他第一个念头是,把这个钱交给陈子峰。
    年初,为了强虎在武汉周边关卡收了难民的钱,给全队招来那么大的麻烦!如果不是有贵人在暗中相助,几乎把所有人都整垮!这个教训,杨三强也吸取了!
    但问题就是,这点钱实在太少了!狗子在“茂源号”窃了十八元钱,还被他的同伙嘲笑!这要是交出去,弄不好也会被弟兄们嘲笑!
    这个问题的另一面是,这二十元钱,确实超过了他一个月的薪水!又着实很诱人!
    他犹豫了三天,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这二十元钱交上去!
    到了第三天,码头里来了两个人,一下子就把他的犹豫打断了!让他觉得,这二十元钱实在算不上什么事!他也就不再去犹豫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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