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一下规矩吧。”
    婴浅强撑起一抹笑,道:
    “好久不玩,都有些忘记了。”
    “好啊!”
    丰音答应的干脆。
    然而当他的规矩一被讲出来,婴浅立刻明白过来,为何季池鱼,会露出那般凝重的神情。
    就连她,也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就是捉迷藏啦!爸爸和妈妈先藏起来,然后我去找你们,如果找到了的话,我就会给爸爸妈妈留下,或者拿走你们的一样东西哦!”
    他说的轻快。
    然而这个所谓的留下和拿走,都太过诡异了些。
    见婴浅和季池鱼都未开口。
    丰音撅起嘴,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臂上的各种伤痕。
    烟疤、划痕、烫伤...
    他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这就是之前我输了捉迷藏,爸爸妈妈給我留下的。”
    丰音咧嘴一笑,黑洞洞的双眼望着婴浅和季池鱼,他张开毫无血色的唇,喃喃道:
    “不过...我已经好久都没输过了哦!”
    他扬起下颌。
    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
    婴浅想起那对情侣的死状,再感受着无力的四肢,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这种状态。
    要是能赢就有鬼了!
    但道理跟丰音是说不通的,他嘴里哼着童谣,背对着婴浅,趴在了墙上。
    “爸爸妈妈先躲哦。”
    他仍然在哼着歌。
    童谣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当中。
    更为诡异。
    婴浅现在连站起身都困难,怎么可能去藏在什么地方。
    季池鱼虽然稍好一些。
    也只勉强能走路的程度而已。
    但即使如此。
    他也仍然牵住了婴浅的手。
    带她一起,随意走向了一间敞开门的卧室。
    肌肉松弛剂的效力还在。
    婴浅只有抬起头,就能看到季池鱼额角遍布的汗珠。
    他的眼镜不知去向。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分明身在危险中。
    他却没有一刻,想要松开过婴浅的手。
    “季池鱼,放开我吧。”
    婴浅叹了口气,软绵绵的手掌抵在季池鱼的胸膛前,她低声道:
    “才是第一场游戏而已,他不会这就杀了我的。”
    不就是一点伤而已。
    她一个受,也比带着季池鱼一起倒霉强。
    季池鱼脚步一顿。
    只是向着婴浅瞥去一眼,他再次加快了速度,喘息着道;
    “我做不到。”
    他的心跳变得急促,却依旧充满了稳定的力量感。
    婴浅的腰被季池鱼紧紧环着,
    从未感受到。
    哪怕一瞬间的放松。
    她心里泛着莫名的酸楚来。
    不想只能当个拖油瓶。
    婴浅想回过头,看一看丰音的动向。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时。
    她竟然对上了丰音含着笑意的眼。
    他正在欣赏着他们满身狼狈,却又想要艰难挣扎的模样。
    也一直都在注视着婴浅和季池鱼的位置。
    不管藏在哪里。
    他都可以找到他们。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呀!”
    丰音捂住眼睛,跺了跺脚,有些不好意思的咧起嘴。
    “被妈妈发现了呢!”
    他再次转过头。
    又生怕婴浅不放心似的,再次补充了一句。
    “妈妈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偷看了。”
    婴浅哪里会相信他的鬼话。
    干脆一直盯着丰音。
    她和季池鱼艰难的挪近了卧室。
    短短几米的距离,让他们两个人,竟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进门的瞬间。
    婴浅下意识就要去找锁。
    然而伸手一摸,却只触上了一片空荡。
    “没有锁?!”
    门锁不上。
    以他们现在的力气,又推不动家具。
    还真是只能玩这场游戏了。
    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外,也就只剩下衣柜能藏人了。
    但如果衣柜的话。
    怕不是丰音进门的一瞬间,就能找到他们。
    婴浅还在犹豫。
    门外却忽然响起丰音的喊声。
    “我开始找了哦!”
    像是要延长游戏的时间。
    丰音加重了脚步声,绕过婴浅和季池鱼躲藏的卧室,走向了另一边的房间。
    但才不过一分钟。
    他就再次走了出来。
    没有时间了。
    婴浅和季池鱼只能躲在衣柜当中。
    柜里里面空无一物。
    但却并不算宽敞。
    她紧紧缩在季池鱼的怀抱当中,整个人都和他贴在了一起。
    体温穿透了布料。
    他们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当中,悄悄缠绕在了一起。
    皱在一片寂静。
    除了季池鱼的呼吸之外,婴浅听不见任何声响。
    她闭上眼。
    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了句:
    “你说,他们要多久,才能发现我们失踪的事?”
    婴浅将嗓音放到了最低。
    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从口中喷洒出的热气落在季池鱼耳廓。
    燎出一片滚烫。
    他眼底悄然闪过一道暗茫,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
    “不会超过八小时。”
    “现在过了多久?”
    “应该超过十二个小时了,警方应该已经在搜寻我们,只不过昨天附近的一片地区全数停电,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
    季池鱼依旧理智而清醒。
    从他嗓音当中,婴浅听不见丝毫的慌乱。
    只能感受到那逐渐传递而来的安稳。
    像是季池鱼抚在她后颈处的手掌一般,光是体温,就足够让她身体当中的冷意,被渐渐驱散。
    这种身体不听使唤。
    成了个废人。
    一切都要倚靠着旁人的感觉,对婴浅来说过于痛苦了些。
    但如果是季池鱼的话...
    似乎也还能忍受。
    就在婴浅分神的一瞬间。
    衣柜的门被猛地从外打开。
    丰音弯着腰,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婴浅,吐出口的嗓音,都是带着莫名的颤意。
    “找到你们了!”
    “让我来想一想,我要给爸爸妈妈些什么呢?”
    “一定得是最好的礼物才行!”
    丰音站在衣柜外。
    将左手的食指塞进嘴里,用力的啃咬着。
    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躁当中。
    在原地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
    丰音忽然笑了。
    他从嘴里抽出已经渗血的手指,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忽然抬眸望向了婴浅,笑着道:
    “爸爸妈妈!我想到了!我想到要送你们什么礼物了!”
    望着他欣喜的笑容。
    婴浅和季池鱼,却都是满眼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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