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换房，再次落座时，主客之势已然易位。
“拉卡，门口守着。”老秦大马金刀的坐在长条沙发上，气势瞬间压过在场众人，沉声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江爸爸冷哼不断，只是碍于刚被对方救下、不好发火；女人安抚着他，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男人不懂，她却是经历过破瓜之痛，心知以江莜竹的身体状况，再是心甘情愿也不至于如此不惜身体，所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场误会。
那厮边听边跟女孩儿互翻白眼。
她一个眼神过来：“都怪你！”
他一个眼神回去：“我哪知道你爸会偷听？”
她又一个眼镖杀到：“反正就怪你！”
他接镖，反手扔回：“是你先提的好不好？”
江爸爸看不下去了，一阵猛咳打断两人的眉来眼去，虽受气势所迫，但身为父亲，面对伤害女儿身体的禽兽，勇气还是有的。
故事本就不长，女人说完，牵住男人的手安抚着，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脸色纠结的男孩儿很危险，最好别去招惹。
老秦先不管长辈，起身递出自己的手机，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该说就说呗，叔叔还能报警举报是怎么的？”
江爸爸脸色铁青，心说老子都想弄死你了，怎么就不能报警？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呢？
女孩儿打字：“是你不让我说的。”
“那你也不能吃眼前亏啊！看看，脸都肿了，眼皮也肿了，我说没说过不许再哭了？来，跟我念：江莜竹，吃藕——”
女孩儿气的扔手机砸他，却被随手接过。
“个败家娘们儿，手机不要钱哪？我可是花了两倍的价钱还多出三成呢，怎么的，你手机碎了就拿我的陪葬？想得美！”
气氛突然变得古怪。
江莜竹张牙舞爪，要不是够不着，妥妥得咬死他！
江爸爸和女人却愣住了，一个富豪、一个大学辅导员，平日里哪听过如此粗俗的言语？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姑娘居然没生气！
——真生气了她会偏头不理人的。
这货才不管两位长辈咋想，冲女孩儿吐舌头、做鬼脸，直到男人又开始拼命咳嗽才回过神，坐回沙发，笑道：
“江叔叔，你误会了，我只是弄死了几只畜生、替伯母和莜竹报了仇，这不是不想留下证据嘛，就用「那啥」替代了一下。”
一时间，套房内安静无比，针落可闻。
即使对误会有所猜测的女人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们，他杀人了！而且他用的是复数单位，显然杀了不止一个！
“小、小秦，你可别乱说，杀人，犯、犯法的！”男人有些结巴，话落，突然想起了对方在电话中给女儿发的语音。
是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确实是太刺激了，他又不是刑警，哪见过这种视人命如草芥、提起杀人比杀鸡还轻松的家伙？难怪会说他接受不了，难怪女儿死心塌地。
老秦对女孩儿使眼色，口中回道：“江叔，这里是鹰酱，死几个畜生算什么？犯不犯法的，你说了不算，得法官说了才算。”
江莜竹伸手，他摇头，又伸手，又摇头。
她干脆对女人伸手，终于得到了发言的工具，刷刷打出一行字，递给父亲：“爸，别听他的，那几只畜生是我亲手杀的。”
“啧，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已经发生过误会了，他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手一抖、电话落在地毯上，柔和的屏幕光芒此时却分外刺眼。
半晌，江爸爸艰难的拾起手机，哆嗦着删除了所有文字，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老秦，问道：“她、她说的，是真的？”
“假的！她就是个目击者，瘦的跟刀螂似的，站都站不起来，能杀的了谁？再说了，她连鸡都没杀过，还想杀人？”这货撒谎从来不打草稿。
姑娘气的直瞪眼，男人却是大喜过望，自我欺骗也好、保护欲作祟也罢，总之，这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如果女儿不在场就更好了。
江莜竹又伸手，可惜，仨手机都被攥的死死的。
女人恨不抽给自己一耳光，在场四人，她是最事不关己的那个，旁观者清，心知动手的，应该就是她曾经的学生！
她有些害怕，笑起来阳光开朗的男孩儿视人命如草芥、老江的女儿为了报仇亲手连杀几人，那……横刀夺爱的她呢？
莜竹，会不会心生怨愤？
女人想靠近男人取得一丝安全感，却又担心自己亲昵的动作会引起女孩儿的不满，真真是左右为难，她甚至有些后悔接受男人的追求。
老秦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但懒得管，他又没学过心理辅导，害怕就去找自家爷们儿护着呗，哆嗦能解决啥问题？
他放下手机，起身活动肩膀，对女孩儿抱怨着：“我招谁惹谁了，胳膊疼的要死，大老远的跑过来还差点儿挨揍，都怪你！”
江莜竹扭头、撇嘴、翻白眼，像极了qq表情。
渣男忍不住上前撩闲，用手指头戳她脑门，一下又一下的撩拨，冷不防被她抓住手腕，张嘴就是一口狠的。
“哎？哎？你属狗的？撒口，快撒口，疼、疼！”他嗷嗷直叫，姑娘用打着石膏的左手护住右手，他不敢使劲儿拽。
这货眼珠一转，伸出另一只手捅她肋骨，女孩儿怕痒，赶忙伸手扒拉，于是他趁机使劲儿一抽，终于解救了自己的食指。
两位长辈看着尴尬，不过这么一闹，气氛倒好了许多。
江父起身鞠躬：“小秦，是我太冲动，给你赔不是了，你是莜竹的救命恩人，又为我们报了大仇，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秦战侧身避让，摆手道：“江叔叔不用客气，还是那句话，异国他乡的，遇见同胞能帮一把是一把，莜竹是我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女人也陪着躬身，看了看老江的女儿，她硬着头皮开口道：“留下吃顿便饭吧，给我们个机会，要不是时间太晚，昨天就应该请你。”
“对、对！别走了，总得让我们聊表心意。”
两人一唱一和，渣男看看还在磨牙的女孩儿，终是忍不住想多陪她一会儿，便点头应下，并随手给久米千代发了条信息。
她伸手。
“别闹，轮椅有电，灯还亮着呢。”
她张着手臂不动。
“我受伤了好不好？今天练枪又伤了肩膀，很可怜的。”
她不管，就伸手。
于是，在两位长辈意味难明的目光中，渣男转身蹲下、女孩儿俯身趴到他背上，笑的得意洋洋，并偷摸勒他脖子，这厮也偷摸掐她大腿。
嗯，下手都挺轻的。
……
这是江爸爸第二次如此尴尬的陪席，第一次是去岳父家「面试」。
请客是应该的，毕竟萍水相逢，对方不仅救了女儿、还给妻子报了仇，别说一顿饭，让他掏个百八十万的感谢费都没问题。
但是说实话，他半点儿都不想跟这类人接触，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犯！想他一介商人，跟亡命之徒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男人倒满白酒，连干三杯。
老秦端起茶水回敬，没人计较。
感谢的话语翻来倒去，重复几次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渣男继续当着长辈的面儿撩人家姑娘，男人和女人彼此对视，最后决定装瞎，啥也听不懂的小黑闷头大嚼，吃的倍儿香。
“下次赶紧招供，有啥事儿哥担着，记住没？”
“你才十八！”
“少来这套，我问你记住没？”
“我饿了。”
“啧，掐你啊，赶紧的，记住没？”
“记住啦，秦大妈！”
“嘿！我这暴脾气，本来想着明儿个给你做木耳拌菜芯儿呢，没了！”
“那我就饿着。”
“就该饿你三天，张嘴，啊——，乖。”
桌子底下，女人轻轻踢了男人一下，声若蚊蝇般说道：“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嫌弃莜竹，你说他是真有女朋友了，还是欲擒故纵？”
江爸爸哼哼两声，回道：“我巴不得他嫌弃，有女朋友最好，总之离我姑娘远远儿的，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能不沾就不沾。”
“那莜竹……”
“唉，我再想想吧，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那俩小的一个喂一个吃，腻歪到不行，小黑眼皮都不抬，除了老板总夹的那几道菜，剩下的哪个转到眼前就吃哪个——跟老秦以后他才顿顿饱饭，还没学会挑食。
“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又出声了？”
“没有。”
“不许骗我啊，不训你，出声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真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再吃一口。”
“生气！”
“我错了行不？再吃一口。”
“哼！”
“德性！今天没带化瘀膏，我瞅着你这肿的不算重，回去拿冰袋敷敷。”
“疼！”
“那咋整？我还能揍你爸一顿？”
“你吹吹。”
男人蹙眉，女人又踢，轻声道：“看来莜竹是真喜欢他，我记得她上大学那会儿，我离的近点儿她都捂鼻子，嫌我有口气。”
江爸爸也不是个心思，自己的姑娘自己知道，除了她妈，谁离她近了都这样，现在倒好，脖子伸的老长，就等着人吹。
你干脆把脸贴他嘴上得了！
想了想，江爸爸再次端起酒杯，强笑道：“小秦，感谢的话不说了，都在酒里。”说罢，又是一满杯的白酒下肚，那厮赶紧陪着。
放下酒杯，女人给他夹了几道菜，压住酒劲儿后，男人又道：“叔叔是个俗人，也没别的可感谢，这个……聊表心意、聊表心意。”
一张银行卡摆上酒桌。
“实在抱歉，国家兑换外汇有限制，这张卡里存的是人民币，密码是莜竹的生日，这是叔叔、莜竹、以及她妈妈的感谢，你一定得收下。”
江莜竹伸手就拿，被老秦拍了一巴掌，他玩味的笑了笑：“江叔，恕我冒昧，方便告诉我这里存了多少钱吗？”
“不多，一百万，叔叔走的急，没带太多。”男人多少有些得意，对方一身运动装，想来富裕不到哪去，百万巨款足够感谢了。
“嘶，疼！”按住女孩儿在桌子底下掐他大腿的手，秦战拿起卡片，笑问：“叔儿，知道我处理尸体花了多少钱吗？”
此句一出，除了小黑，全都屏气凝神。小黑也饱了，一肚子的饭菜和狗粮，径自出门守着。
两位长辈无法适应，好好的饭桌上你谈「处理尸体」干嘛？不觉得恶心吗？姑娘只是有些好奇，她命都交了，钱多钱少反而无所谓。
“绑架她们母女的司机、加上杀害伯母的凶手，一共六具尸体，我花了六十万，美金。”他将卡片放在一直握着的姑娘手中，端起茶杯，道：
“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江叔你是什么意思，放心，等她好了你们就回国，咱恩义两清、再不相欠！嘶，你撒口。”
江莜竹被他「牵」着小手，原本暗自欢喜，不想最后他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急的攥住他的手就咬，泪珠滚滚而下。
秦战喜欢钱，但不喜欢被人看轻。
救人，只因那是他的同胞；花钱，只因莫名的心动。
如果对方单纯的为了感激，他不收归不收，但也不至于说出自己的花费；可是出于屌丝的敏感，他轻易的感受到了男人的自得。
这钱，便成了轻视。
江爸爸不知所措，即使对金额有所怀疑，被人当场打脸、又揭穿了心中所想，也难免面色涨红，更何况，女儿一直没撒口呢！
老秦不再理他，用手指戳那姑娘的嘴唇，低声道：“我跟你爸说话，又没带上你，瞎哭啥？赶紧撒口，再咬就破了。”
女孩儿咬着他，抬起头用眼神确认。
“真的，不骗你。不是说好了嘛，你养好身体回国，先立衣冠冢、送你娘最后一程，然后爱干嘛干嘛，腿长你身……”
这厮面色古怪，却是江莜竹松开牙齿，嘴却没离开，小舌头在他的手上滑动着，抬手就会被长辈发现，多不好意思的。
——于是他用这个理由骗过自己，只是递上纸巾。
男人要脸面，桌子底下轻踢，女人想了半晌，端酒杯站起身，道：“说起来，咱们还是头次认识，我姓宋，宋雅宁。”
老秦栽歪着身子站起，陪了半杯茶水，笑道：“我就不再自我介绍了，宋阿姨、嘶——，您是莜竹的辅导员，也是外经贸的高材生吧？”
“对，我在那毕业，留校当辅导老师，不过已经辞职了，为人师表，我不配。”女人说的情真意切，男人想伸手抚慰，被她躲开。
“呵呵，您也是学金融的？江叔做生意，有您帮着、嘶——，那是如虎添翼。”他放下茶杯，开始扒拉女孩儿的脑袋。
江莜竹，二十一岁，属鼠，老秦却觉得她少报了两岁，这丫头肯定是属狗的，高兴了就舔，不高兴就咬，这是手好不好！
你敢不敢换个地方？
- 肉肉屋
“拉卡，门口守着。”老秦大马金刀的坐在长条沙发上，气势瞬间压过在场众人，沉声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江爸爸冷哼不断，只是碍于刚被对方救下、不好发火；女人安抚着他，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男人不懂，她却是经历过破瓜之痛，心知以江莜竹的身体状况，再是心甘情愿也不至于如此不惜身体，所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场误会。
那厮边听边跟女孩儿互翻白眼。
她一个眼神过来：“都怪你！”
他一个眼神回去：“我哪知道你爸会偷听？”
她又一个眼镖杀到：“反正就怪你！”
他接镖，反手扔回：“是你先提的好不好？”
江爸爸看不下去了，一阵猛咳打断两人的眉来眼去，虽受气势所迫，但身为父亲，面对伤害女儿身体的禽兽，勇气还是有的。
故事本就不长，女人说完，牵住男人的手安抚着，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脸色纠结的男孩儿很危险，最好别去招惹。
老秦先不管长辈，起身递出自己的手机，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该说就说呗，叔叔还能报警举报是怎么的？”
江爸爸脸色铁青，心说老子都想弄死你了，怎么就不能报警？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呢？
女孩儿打字：“是你不让我说的。”
“那你也不能吃眼前亏啊！看看，脸都肿了，眼皮也肿了，我说没说过不许再哭了？来，跟我念：江莜竹，吃藕——”
女孩儿气的扔手机砸他，却被随手接过。
“个败家娘们儿，手机不要钱哪？我可是花了两倍的价钱还多出三成呢，怎么的，你手机碎了就拿我的陪葬？想得美！”
气氛突然变得古怪。
江莜竹张牙舞爪，要不是够不着，妥妥得咬死他！
江爸爸和女人却愣住了，一个富豪、一个大学辅导员，平日里哪听过如此粗俗的言语？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姑娘居然没生气！
——真生气了她会偏头不理人的。
这货才不管两位长辈咋想，冲女孩儿吐舌头、做鬼脸，直到男人又开始拼命咳嗽才回过神，坐回沙发，笑道：
“江叔叔，你误会了，我只是弄死了几只畜生、替伯母和莜竹报了仇，这不是不想留下证据嘛，就用「那啥」替代了一下。”
一时间，套房内安静无比，针落可闻。
即使对误会有所猜测的女人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们，他杀人了！而且他用的是复数单位，显然杀了不止一个！
“小、小秦，你可别乱说，杀人，犯、犯法的！”男人有些结巴，话落，突然想起了对方在电话中给女儿发的语音。
是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确实是太刺激了，他又不是刑警，哪见过这种视人命如草芥、提起杀人比杀鸡还轻松的家伙？难怪会说他接受不了，难怪女儿死心塌地。
老秦对女孩儿使眼色，口中回道：“江叔，这里是鹰酱，死几个畜生算什么？犯不犯法的，你说了不算，得法官说了才算。”
江莜竹伸手，他摇头，又伸手，又摇头。
她干脆对女人伸手，终于得到了发言的工具，刷刷打出一行字，递给父亲：“爸，别听他的，那几只畜生是我亲手杀的。”
“啧，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已经发生过误会了，他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手一抖、电话落在地毯上，柔和的屏幕光芒此时却分外刺眼。
半晌，江爸爸艰难的拾起手机，哆嗦着删除了所有文字，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老秦，问道：“她、她说的，是真的？”
“假的！她就是个目击者，瘦的跟刀螂似的，站都站不起来，能杀的了谁？再说了，她连鸡都没杀过，还想杀人？”这货撒谎从来不打草稿。
姑娘气的直瞪眼，男人却是大喜过望，自我欺骗也好、保护欲作祟也罢，总之，这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如果女儿不在场就更好了。
江莜竹又伸手，可惜，仨手机都被攥的死死的。
女人恨不抽给自己一耳光，在场四人，她是最事不关己的那个，旁观者清，心知动手的，应该就是她曾经的学生！
她有些害怕，笑起来阳光开朗的男孩儿视人命如草芥、老江的女儿为了报仇亲手连杀几人，那……横刀夺爱的她呢？
莜竹，会不会心生怨愤？
女人想靠近男人取得一丝安全感，却又担心自己亲昵的动作会引起女孩儿的不满，真真是左右为难，她甚至有些后悔接受男人的追求。
老秦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但懒得管，他又没学过心理辅导，害怕就去找自家爷们儿护着呗，哆嗦能解决啥问题？
他放下手机，起身活动肩膀，对女孩儿抱怨着：“我招谁惹谁了，胳膊疼的要死，大老远的跑过来还差点儿挨揍，都怪你！”
江莜竹扭头、撇嘴、翻白眼，像极了qq表情。
渣男忍不住上前撩闲，用手指头戳她脑门，一下又一下的撩拨，冷不防被她抓住手腕，张嘴就是一口狠的。
“哎？哎？你属狗的？撒口，快撒口，疼、疼！”他嗷嗷直叫，姑娘用打着石膏的左手护住右手，他不敢使劲儿拽。
这货眼珠一转，伸出另一只手捅她肋骨，女孩儿怕痒，赶忙伸手扒拉，于是他趁机使劲儿一抽，终于解救了自己的食指。
两位长辈看着尴尬，不过这么一闹，气氛倒好了许多。
江父起身鞠躬：“小秦，是我太冲动，给你赔不是了，你是莜竹的救命恩人，又为我们报了大仇，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秦战侧身避让，摆手道：“江叔叔不用客气，还是那句话，异国他乡的，遇见同胞能帮一把是一把，莜竹是我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女人也陪着躬身，看了看老江的女儿，她硬着头皮开口道：“留下吃顿便饭吧，给我们个机会，要不是时间太晚，昨天就应该请你。”
“对、对！别走了，总得让我们聊表心意。”
两人一唱一和，渣男看看还在磨牙的女孩儿，终是忍不住想多陪她一会儿，便点头应下，并随手给久米千代发了条信息。
她伸手。
“别闹，轮椅有电，灯还亮着呢。”
她张着手臂不动。
“我受伤了好不好？今天练枪又伤了肩膀，很可怜的。”
她不管，就伸手。
于是，在两位长辈意味难明的目光中，渣男转身蹲下、女孩儿俯身趴到他背上，笑的得意洋洋，并偷摸勒他脖子，这厮也偷摸掐她大腿。
嗯，下手都挺轻的。
……
这是江爸爸第二次如此尴尬的陪席，第一次是去岳父家「面试」。
请客是应该的，毕竟萍水相逢，对方不仅救了女儿、还给妻子报了仇，别说一顿饭，让他掏个百八十万的感谢费都没问题。
但是说实话，他半点儿都不想跟这类人接触，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犯！想他一介商人，跟亡命之徒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男人倒满白酒，连干三杯。
老秦端起茶水回敬，没人计较。
感谢的话语翻来倒去，重复几次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渣男继续当着长辈的面儿撩人家姑娘，男人和女人彼此对视，最后决定装瞎，啥也听不懂的小黑闷头大嚼，吃的倍儿香。
“下次赶紧招供，有啥事儿哥担着，记住没？”
“你才十八！”
“少来这套，我问你记住没？”
“我饿了。”
“啧，掐你啊，赶紧的，记住没？”
“记住啦，秦大妈！”
“嘿！我这暴脾气，本来想着明儿个给你做木耳拌菜芯儿呢，没了！”
“那我就饿着。”
“就该饿你三天，张嘴，啊——，乖。”
桌子底下，女人轻轻踢了男人一下，声若蚊蝇般说道：“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嫌弃莜竹，你说他是真有女朋友了，还是欲擒故纵？”
江爸爸哼哼两声，回道：“我巴不得他嫌弃，有女朋友最好，总之离我姑娘远远儿的，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能不沾就不沾。”
“那莜竹……”
“唉，我再想想吧，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那俩小的一个喂一个吃，腻歪到不行，小黑眼皮都不抬，除了老板总夹的那几道菜，剩下的哪个转到眼前就吃哪个——跟老秦以后他才顿顿饱饭，还没学会挑食。
“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又出声了？”
“没有。”
“不许骗我啊，不训你，出声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真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再吃一口。”
“生气！”
“我错了行不？再吃一口。”
“哼！”
“德性！今天没带化瘀膏，我瞅着你这肿的不算重，回去拿冰袋敷敷。”
“疼！”
“那咋整？我还能揍你爸一顿？”
“你吹吹。”
男人蹙眉，女人又踢，轻声道：“看来莜竹是真喜欢他，我记得她上大学那会儿，我离的近点儿她都捂鼻子，嫌我有口气。”
江爸爸也不是个心思，自己的姑娘自己知道，除了她妈，谁离她近了都这样，现在倒好，脖子伸的老长，就等着人吹。
你干脆把脸贴他嘴上得了！
想了想，江爸爸再次端起酒杯，强笑道：“小秦，感谢的话不说了，都在酒里。”说罢，又是一满杯的白酒下肚，那厮赶紧陪着。
放下酒杯，女人给他夹了几道菜，压住酒劲儿后，男人又道：“叔叔是个俗人，也没别的可感谢，这个……聊表心意、聊表心意。”
一张银行卡摆上酒桌。
“实在抱歉，国家兑换外汇有限制，这张卡里存的是人民币，密码是莜竹的生日，这是叔叔、莜竹、以及她妈妈的感谢，你一定得收下。”
江莜竹伸手就拿，被老秦拍了一巴掌，他玩味的笑了笑：“江叔，恕我冒昧，方便告诉我这里存了多少钱吗？”
“不多，一百万，叔叔走的急，没带太多。”男人多少有些得意，对方一身运动装，想来富裕不到哪去，百万巨款足够感谢了。
“嘶，疼！”按住女孩儿在桌子底下掐他大腿的手，秦战拿起卡片，笑问：“叔儿，知道我处理尸体花了多少钱吗？”
此句一出，除了小黑，全都屏气凝神。小黑也饱了，一肚子的饭菜和狗粮，径自出门守着。
两位长辈无法适应，好好的饭桌上你谈「处理尸体」干嘛？不觉得恶心吗？姑娘只是有些好奇，她命都交了，钱多钱少反而无所谓。
“绑架她们母女的司机、加上杀害伯母的凶手，一共六具尸体，我花了六十万，美金。”他将卡片放在一直握着的姑娘手中，端起茶杯，道：
“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江叔你是什么意思，放心，等她好了你们就回国，咱恩义两清、再不相欠！嘶，你撒口。”
江莜竹被他「牵」着小手，原本暗自欢喜，不想最后他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急的攥住他的手就咬，泪珠滚滚而下。
秦战喜欢钱，但不喜欢被人看轻。
救人，只因那是他的同胞；花钱，只因莫名的心动。
如果对方单纯的为了感激，他不收归不收，但也不至于说出自己的花费；可是出于屌丝的敏感，他轻易的感受到了男人的自得。
这钱，便成了轻视。
江爸爸不知所措，即使对金额有所怀疑，被人当场打脸、又揭穿了心中所想，也难免面色涨红，更何况，女儿一直没撒口呢！
老秦不再理他，用手指戳那姑娘的嘴唇，低声道：“我跟你爸说话，又没带上你，瞎哭啥？赶紧撒口，再咬就破了。”
女孩儿咬着他，抬起头用眼神确认。
“真的，不骗你。不是说好了嘛，你养好身体回国，先立衣冠冢、送你娘最后一程，然后爱干嘛干嘛，腿长你身……”
这厮面色古怪，却是江莜竹松开牙齿，嘴却没离开，小舌头在他的手上滑动着，抬手就会被长辈发现，多不好意思的。
——于是他用这个理由骗过自己，只是递上纸巾。
男人要脸面，桌子底下轻踢，女人想了半晌，端酒杯站起身，道：“说起来，咱们还是头次认识，我姓宋，宋雅宁。”
老秦栽歪着身子站起，陪了半杯茶水，笑道：“我就不再自我介绍了，宋阿姨、嘶——，您是莜竹的辅导员，也是外经贸的高材生吧？”
“对，我在那毕业，留校当辅导老师，不过已经辞职了，为人师表，我不配。”女人说的情真意切，男人想伸手抚慰，被她躲开。
“呵呵，您也是学金融的？江叔做生意，有您帮着、嘶——，那是如虎添翼。”他放下茶杯，开始扒拉女孩儿的脑袋。
江莜竹，二十一岁，属鼠，老秦却觉得她少报了两岁，这丫头肯定是属狗的，高兴了就舔，不高兴就咬，这是手好不好！
你敢不敢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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