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牟,你不是去参加社团活动吗?”
    “秦战是我请来的,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怎么着,看你美爹挨揍了,想报仇?”
    姜浩三人纷纷呵斥,关如月抚着大仙儿的肩膀权做安慰,老秦眯起双眼,既不开口反驳也没动手打架,只是缓缓起身、手背青筋绽起。
    耳钉黄毛倒退两步,色厉内荏的指着他:“你想干嘛?告诉你,我不上擂台,你打我试试?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又指向众人,怒道:“都给我闭嘴!不想回国了是吧?你们知不知道他打的是谁?那是院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华夏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他笑的邪性,从进门起他就发现不对劲,原以为今晚怎么也得摆上几桌,没想到得算上影子一般的大仙儿,满打满算就五个人。
    下擂时身边的同胞可不止这几个!
    “道歉!”刁牟似乎感觉自己占了上风,踏前一步道:“我们是礼仪之邦,不能不讲道理,卡塞尔.纳比勒学长还在医务室,你必须向他道歉!”
    “我要是说不呢?”
    老秦拦下想要反驳的众人,直截了当的张口挑衅,眼前这厮进门时不止嚣张跋扈,还带着满满的信心,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倚仗。
    “那你五年内别想回国!”刁牟笑的恶毒:“我妈管出入境管理,你敢回去就别想再回来,被学校开除你可别后悔!”
    “所以,今天想要参加聚会的同胞都被你威胁了?”
    “……”
    黄毛顿了顿,终究压不住心中得意,胡乱挥舞着手臂道:“是又怎么样!我妈说了,这期出国的没几个有背景的,你最好识……”
    他说不下去了。
    “乖儿子,看看这是啥?”老秦弹了弹自己的驾照,讥笑道:“问问你妈,她能管到我不?没准儿洛杉矶也归她管呢?”
    “你、你不是华夏人?”刁牟结结巴巴的问。
    “放屁!老子祖宗十八代都是!”老秦最听不得这个,压抑的怒火瞬间喷发:“卑躬屈膝,崇洋媚外,你特么才不是华夏人!”
    “这话说对了。”夏振华接口道:“他比哥几个来的都早,打从见面儿起就张口皿煮闭口壬权,见着老外跟没骨头似的,对同胞比谁都横。”
    “我就想加入鹰酱,犯法吗?”刁牟恼羞成怒,指着老秦对室友怒道:“他都能加入鹰酱,我凭什么不行?你们这是歧视!是侵犯壬权!”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几位男同胞被他无耻的言论气到无语,老秦直勾勾的盯着他,脑子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收拾对方、又不违反校规。
    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如月突然拿出手机。
    “喂?爸,我和小仙儿被欺负了。”她抚着程仙儿的长发,“有个姓刁的留学生,说我回国就别想回来,等着被学校开除。”
    黄毛一听就急了,这污蔑的也太明显了!
    老秦多坏啊!立马就给仨男生使眼色,也不管他们看没看懂,两步就蹿到对方身后,一手捂嘴、一手抱腰,嘴里还不闲着:
    “玩玩儿怎么了?爱哪告哪告!我妈是出入境管理局的,今儿要是不答应,你俩回国也别想落好!识相的乖乖把酒喝了!”
    仨男生憋着笑,帮这货按腿、搂胳膊,关如月差点儿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配合道:“爸,要不,我和小仙儿就喝……”
    “喝个屁!”
    五个男生滚作一团,隔着几步远都能听到手机中传来的爆吼声,程仙儿吓的一哆嗦,关如月偏开脑袋,耳朵嗡嗡直响。
    “月月,你护着小仙儿,该报警就报警!”对面没挂电话,与别人通话的声音继续传来:“喂?我关军,你们局谁儿子出国了?”
    “……”
    “好几个?今年的,南加大电影艺术学院,姓刁!”
    “……”
    “牟主任?我要全名儿!”
    “……”
    “牟梅是吧!老霍,你们出入境管理局能耐啊!”
    “……”
    “怎么了?你们办公室主任的儿子逼我姑娘和外甥女陪酒,说是不喝就别想再出国!这就是出入境管理局培养的干部?”
    “……”
    “误会个屁!你少来这套,这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儿?老霍,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我外甥女姓程!”
    “……”
    “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对面用的应该是座机,挂断后,手机中又传出他的声音:“月月,别怕,天大的事儿有你老子扛,那小兔崽子再不放人,你就拿酒瓶子砸他!”
    黄毛真疯了,死命挣扎下四个男生都按不住,若非关如月搂着大仙儿走到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老秦都想一手刀敲昏他。
    “我没事儿,小仙儿吓的不轻,我得带她去看医生。”大姐头笑着结束通话,临了还不忘给对面糖饼,“老爸你真man!mu~a!”
    电话一挂,四人立马撒手。
    “假的!都是假的!”刁牟已是衣衫尽湿,状若疯癫般大吼:“关如月,你在演戏对不对?我妈告诉过我谁不能惹,里边儿没你!”
    那是你妈级别不够!大姐头看都懒得看他。
    黄毛的事迹她有所耳闻,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餐厅请秦战搓一顿,后来孙壮说黄毛去参加party,这才决定在宿舍做几道华夏菜犒劳英雄。
    不料这傻叉自己找死,真当他娘无所不能了?
    女孩儿转首对老秦笑道:“今儿是姐的不是,好好的聚会被这狗东西给搅了,大仙儿真得看医生,改天姐再摆一桌给你赔罪。”
    “姐你这是骂我呐!”这货顺杆子就爬,“这孙子欠抽,你赔的哪门子罪,下次去我家,不瞒你说,我做菜的手艺比你强多了。”
    “呦!真没看出来。”关如月搂着程仙儿,边走边道:“那就说准了,姐倒要见识见识,要是吹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得嘞!光说不练假把式,咱走着瞧。”老秦站在黄毛身边抬脚吓唬他,防着对方突然暴起,再把程仙儿吓着。
    “对了,你有车吗?”走到门口,关如月突然止步。
    “有。大仙儿的医生不在校内?”
    “嗯,医务室的心理医生只能做日常疏导,不过……”她看了看天色,犹豫道:“校外晚上不安全,还是请校警跟着吧。”
    姜浩桶了桶老秦后腰,趁他分神的工夫开口道:“学姐,我们几个保护你!”
    “对,咱有四个男生,谁敢欺负你就叫他躺着回去。”夏振华伸胳膊挽袖子,各种健美动作,可惜肌肉没看到,皮肤倒挺白。
    孙壮单纯的很,还没反应过来室友的用意,傻乎乎的跟着道:“有秦战在,三个五个咱都不怕,放心吧学姐。”
    “得了吧。”关如月直翻白眼,“你们刚到这边,还不了解情况,学校外边都是黑帮,个个有枪,你们有吗?”
    “……”三人面面相觑。
    老秦失笑,随手抄起一本书递给黄毛,等他下意识的接过之后,左手一推、将书靠在他胸口,右手一记日字冲拳奉上!
    “送医务室吧,就说摔着了,”这货拍拍手,“放心,验不出外伤,你们轮流看着点儿,等这孙子收着家里的信儿保不齐闹自杀。”
    黄毛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众人目瞪口呆,心说你为啥这么熟练?
    “走,先给大仙儿看病。”他转着车钥匙,脑海中浮现出江莜竹住酒店时保安的表现,笑道:“别等校警了,我开快点儿就是。”
    关如月收起手机,叹道:“校警不肯护送,只能这样了。”
    ……
    孙壮诸人架着黄毛去医务室不提。
    福特野马在夜色下疾驰,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出老远。
    “宝贝,跟千代把客房打扫一下,”老秦开着免提,边开车边给女朋友交代:“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换换,我晚点儿回去。”
    大姑娘心里猛然一紧,旋即放松——参加个同学会而已,就算有哪个妖艳贱货勾引男友,他也不至于往家里领吧?
    “亲爱的,”阿曼达决定防患于未然,电话中的声音甜到发腻,“晚餐给你留着,早点儿回来,哦,对了,几位客人?”
    “两位学姐。”
    于是阿曼达彻底放心了,虽说情郎总往家里领异性朋友,但好歹这次是俩人,只要晚上看紧点儿,应该没问题的。
    “后面有几辆摩托车。”关如月突然提醒。
    老秦看了看倒车镜,缓缓降低车速、打开车内照明,最后竟停在路边,大姐头的心跳开始加速,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衣领扣上。
    那是个经过伪装的信号发射器。
    几秒后,摩托驶到近前,骑手绕着福特野马不停转圈,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棍和铁链,发出各种古怪的呼哨和怪叫。
    见有人靠近,他降下车窗。
    “小子,这么晚要去哪儿啊?”来人趴在后窗朝里打量,“喔!喔!竟然带了两个妞,你能应付得来吗?要不要我帮……”
    他总算肯拿正眼看老秦了。
    “呵!怎么又是你。”老秦乐了,心说还真是有缘,来者正是「鬣狗」上任首领的跟班之一、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幸运儿。
    他冲对方勾勾手指,邪笑道:“来,告诉我,你想帮我做什么?”
    “没、没,这是个误会。”来人脸都绿了,搭配他绿色的莫西干发式,看起来充满了生命活力和求生的渴望,“教子,您听我解释!”
    “你才是教子,你全家都是教子!”
    老秦破口大骂,莫西干头被骂的莫名其妙,弗雷兹在这片儿是教父一般的存在,他的接班人难道不应该称为教子?
    “那……死神侍者?”
    他试探着道出帮派分子们给对方取的匪号——格罗兹尼被称为死神,老秦整天跟着他扫街,于是有人认为他是侍奉死神的人。
    “闭嘴吧你,让你手下开路,告诉前面的帮派,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撤了,下次停车如果不是目的地,你就等着车臣人上门拜访吧!”
    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莫西干绿毛不敢再废话,一路小跑直奔坐骑。
    不多时,骑手散开,四辆摩托前后拱卫着福特野马,居中一辆头前开路,另有两辆飞速疾驰,显然是去通知下一处帮派。
    “姐,让你见笑了,小仙儿没事儿吧。”老秦看了眼后视镜,解释道:“打个招呼,后面就好走了,要不然路上的封堵绕不过去。”
    “她有点儿害怕,不过没什么大碍。”
    关如月的手始终没离开过程仙儿的肩膀,另一只手也一直放在衣领处,看似惊魂甫定、自我安抚,实则一有不对随时准备按下。
    野马扬蹄,咆哮轰鸣。
    大姐头没问他跟帮派分子是什么关系,正如老秦也没问她父亲的职位一样。不过,她很快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钉刺带、汽油桶、废弃轮胎、石墩、破木料……道路两边的人正忙碌的收起各种各样的障碍,待野马驶过又再次铺满路面。
    “他们……”她欲言又止。
    “方便抢劫而已。”老秦面色平淡,“到了夜间,这里连警车都不会来,校警出了学校就没有武器使用权,所以他们是不会护送的。”
    “谢谢。”
    声音怯怯,似有若无。老秦抬眼,后视镜中程仙儿不知何时从关如月身边探出半个脑袋,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拿我当外人了不是?”他尽量放缓声调,生怕再把这位应该比他大的小姑娘吓着,略作思忖,又温声道:
    “不怕你笑话,我以前也有自闭症,高中课外活动成绩是负十分、体育零分。后来学习功夫,跟别人打几架就好了,你也可以试试。”
    小仙儿眨巴眨巴眼,似有意动。
    ——————————
    加利福尼亚比京城晚十五个小时,此时东八区刚好上午十点。
    八月的京城闷热,不过出入境管理局的办公室依旧凉风习习,大功率中央空调努力将更高的温度排到室外,为温室效应尽心尽力。
    牟梅从起床开始便心绪不宁。
    她跟丈夫早就离了婚,唯一的儿子也出国留学,只要能取得绿卡,等她退休、飞到那边跟儿子汇合,便是美好生活的开始。
    只是,人到中年,又没了事业心,难免疑神疑鬼,于是出入境管理局办公室主任掰着手指,开始一件件的梳理。
    工作?
    办公室那点活儿早都交给手下了,想出问题都难。
    领导?
    自己惯会察言观色,没惹着谁啊,就算上头空降,也不至于无声无息吧?
    那就是别人托自己办的事儿?
    ……
    正思忖间,手机响起,儿子的头像闪动。
    女人释然一笑,暗怪自己多疑,心想这臭小子八成又要生活费,这也难怪,鹰酱那边消费那么高,请同学吃饭逛街,哪样不得花钱?
    这都不是事儿,儿子也到了找女朋友的年龄,要是能找个当地的媳妇儿,户籍不就有着落了?自己都能凭借亲属关系落户呢!
    想到这儿,牟梅点击接听,语气轻松愉快:“儿子,想妈了还是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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