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海滩,夜。
    半小时前,克娜露丝一如既往的喝到烂醉,一如既往的被梅耶尔扛回房间,阿曼达也一如既往的在走廊过道冷眼相向。
    只是这次,梅耶尔没走。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青春貌美、身材火辣的女孩儿,在酒精麻醉和失去经济来源的愤恨下前行两步、随后猛的一扑!
    “你要干什么?!”
    “混蛋!放开我!”
    阿曼达奋力推拒,她常年运动,力量和耐力都不差,而梅耶尔酗酒吸毒,身体早就亏空的不成样子,一时竟落入下风。
    可就在下一秒,女孩忽然僵住。
    一支手枪指着她的额头,梅耶尔恶狠狠的道:“推啊!怎么不推了?婊子!现在,把衣服脱光!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阿曼达面如死灰。
    她不想受辱,又不敢反抗,只能在对方肮脏的大手伸向她高耸的山峰时尽量缩身、并侧头避开那张臭嘴舔舐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次卧房门悄然打开,久米千代赤着脚、无声无息的走到梅耶尔身后,随即在他持枪的手腕处猛的向上一架!
    “砰!!!”
    梅耶尔本能的扣动扳机,然而枪口已经被托向了天花板,除了一头碎屑外,阿曼达毫发无伤,只是被枪声吓的紧闭双眼。
    小千代亦是面色煞白,但长期训练造就的条件反射让她无暇思索,上交叉摊手刚一落定便进马屈肘,肘尖直顶对方腋下!
    “啊!!!”
    梅耶尔疼的声都变了,腋下不仅是神经密集地,而且除手臂外再无遮拦,用手指按都疼,更别说人体最坚硬的手肘猛砸!
    一肘下去,梅耶尔半边身子都没了力气,而阿曼达此时也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右臂,不管不顾的就往地上坐。
    好机会!
    千代跺地拧身,用尽全力斩出一记手刀!
    “喀嚓。”
    随着一声轻响,桡骨断裂的梅耶尔抱着断臂大声哀嚎,久米千代一脚踢开手枪,随后连环日字冲拳如暴风骤雨般砸落!
    阿曼达见状也站起身,没头没脑的乱踢,梅耶尔护住手臂护不住脑袋,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同时放开嗓子拼命求饶。
    “小婊子,我的水呢?!”
    就在两女惊魂甫定、痛打落水狗时,客卧中忽然传来咒骂。千代闻言身子一僵,梅耶尔却大喜过望:“宝贝!快救我!”
    “谁?谁在那?”
    被枪声惊醒的克娜露丝完全不清楚情况,她只觉得外面很吵,而且寄居在家里的小婊子也没像以往那般给她准备饮用水。
    这还了得?!
    她满怀怒气的走出卧室,却见梅耶尔满地打滚,往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婊子正举着拳头僵在半空,面露惊恐的看着她。
    “狗娘养的!”
    克娜露丝冲上去就给了久米千代一耳光,不等阿曼达阻拦,她又伸出五指,照着面颊红肿、不知所措的千代抓了一把!
    鲜血,瞬间喷涌!
    ……
    听到这里,老秦已是凶相毕露,手掌不住发抖,电话被捏的几欲变形,似乎被指甲抓破的不是千代的脸,而是他的心!
    “然后呢?”
    他双眼微眯,声音满含杀意,程仙儿吓的不敢吱声,关如月见状接过手机:“镇坤听到枪声就往你家赶,给她拦住了。”
    “师弟,都怪我。”韩镇坤羞愧难当。
    “不说这个,千代在哪?”
    “弟妹送她去医院了,我担心她们路上出事,就……就带如月和仙儿跟着。”
    老秦面色一沉。
    晚到一步尚且有情可原,毕竟韩镇坤是外人,枪响前不好插手他的家事,可现在是上午十点,洛杉矶时间凌晨一点!
    也就是说,事发时关如月和程仙儿已经睡了——起码程仙儿睡了,可韩镇坤却没送千代去医院,而是等她俩穿衣服。
    我托你照看家人,你就这么照看?!
    老秦用力攥拳,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而且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听到隔壁枪响,恐怕也会先保家人无忧吧!
    “她伤情如何?”
    “听力无损,但是创口很深……”韩镇坤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能会留疤。”
    “我今晚回去!”
    说完这句,老秦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转身拱手道:“前辈……”
    “缘主且去。”
    道长挥了挥手,不知是不是错觉,老秦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喜意,只是他无暇深究,再施一礼,随后快步下山。
    ————————
    洛杉矶,私人医院。
    在医用棉纱的洇湿下,一块已经干涸的血痂渐渐软化,随后,一缕暗红色沿着编织时的纹路一丝丝、一缕缕的向上蔓延。
    “啪!”
    随着最后一块棉纱落入消毒盘,值班护士松了口气。
    按照医疗手册,外伤患者必须先清创、消毒,之后主治医师才会查看伤情并决定是否缝合,在此之前病人是不打麻药的。
    可消毒过程中,纱布和医用酒精将不可避免的碰触伤口,而医用酒精对脸部神经的效果绝不会像酒精对脑神经那般温柔。
    从医多年,她见过更恐怖的伤口,却从未见过如此坚强的女孩。
    “我毁容了,对吗?”
    女孩声音干涩,仿佛一具木偶,护士赶忙安慰:“不,亲爱的,医生还没确诊,而且你还在发育期,新陈代谢比成年人快。”
    “所以,我不会留疤?”
    “我们会尽力帮你的。”护士回答的很委婉。
    “谢谢。”女孩低低回应,泪水又一次蓄满眼眶。
    处置室外,阿曼达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千代能不能恢复,更没有勇气告诉老秦,同时还要担心邻居听到枪声后会不会报警、母亲会不会被警察带走。
    楼下车灯闪过,十几秒后,韩镇坤三人出现在走廊尽头,看着他们冷淡陌生、甚至略带厌恶的眼神,阿曼达心下一沉。
    瞒不住了!
    ——————————
    国航宿舍。
    看到来电显示,官萍萍暗怪自己一时疏忽,忘了把渣男拉黑,正要挂断,室友却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男朋友请安?”
    “……对!”
    她露出笑脸,像初陷爱河、含羞带怯的少女一样躲进卫生间。室友等了几秒,随后将手中书本卷成喇叭,悄悄贴在墙侧。
    “订票?今天?”
    “讨厌,都说了不要伴飞的。”
    “我问问吧,待会儿发你微信,服务费嘛……收你两成好啦!”
    “嘻嘻,那就说定了。”
    “不要嘛,同事还在呢。”
    “好吧好吧,木~啊!”
    “挂了,拜~”
    听到这儿,室友赶紧回到原位假装看书,等官萍萍出门后又满口调侃:“噫~一股爱情的酸臭味儿,还说昨晚没失身?”
    “要你管,八婆!”
    官萍萍嘴角噙笑,虽然她说完「待会儿发你微信」就挂了,后半段都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但此刻却笑的像个胜利者。
    ……
    中戏,咖啡厅。
    两男三女面面相觑,半晌后花魁清了清嗓子:“雯姐……”
    梁诗雯不乐意:“我没那么老。”
    花魁碰了一鼻子灰,想了想又小声试探:“老板娘?”
    梁兴拳头捏的咔咔响:“你再说一遍?”
    花魁不言语了。
    相比之下,谭沁就没那么多讲究,揽住梁诗雯手臂娇笑:“雯姐,别担心啦,老板不是说了嘛,大事找舒总,小事找我。”
    唐琪琪揽住另一条:“还有我。”
    梁兴也放下拳头劝慰:“雯雯,影视公司只是师弟为了以后签合同准备的空壳,赚不赚钱都不重要,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花魁无语,你们敢再双标点吗?
    梁诗雯依旧愁眉不展。
    前段时间谭沁和唐琪琪跟老秦谈薪水,她还没心没肺的凑热闹,没想到一转眼,师弟居然将整个影视公司都撇给她了。
    虽说这只是个皮包公司,业务全凭舒老板接济,可她连工商局在哪都不知道,拿什么养活那两只挂在她身上的花痴啊?
    师弟,我才大一,过两年再锻炼行不行?
    ……
    朱雀门小区。
    程婶红着眼跟程伯视频:“小战肯定遇上事儿了,要不不会走的这么急,问他他也不说,你说会不会是小鬼子……”
    “应该不会。”
    程伯见多识广,还算沉得住气:“检察院已经下了不起诉决定,公安一把手又是他大师兄,照我看,没那么容易翻案。”
    “那他为啥走的这么急?”
    “我哪知道,说不定就是出来的时间太长、学校催了呢?”
    “可他东西都没拿。”
    程婶切换成后置摄像头:“看,我给他买的衣服,还有他来时候的行礼一样没带,空着手走的,哪有上学不带行礼的?”
    这下程伯也拿不准了,然而程婶又道:“还有,他走之前往沙发底下塞了两万块钱,坐上车了才告诉我,说是给玥玥的。”
    “唉,这孩子……”
    ……
    老秦不想把家丑闹的举世皆知,便推说自己早订好了机票,只是忘了提前告诉长辈,然而不是所有的长辈都拿他没辙。
    王府井,茶楼。
    老江怪眼一翻:“你自己说,还是我现在打电话问莜竹?”
    “我说……”渣男女婿苦笑:“家里出了点事,我女朋友她妈,……咳咳,喝多了,把我妹的脸抓破了,可能会留疤。”
    老江气势+10:“那你打算怎么办?”
    渣男女婿没吱声,眼中却凶光四射,老江心里一凉,气势-20,声音也小了不少:“那啥,这事别告诉莜竹,她胆小。”
    “嗯,我就是想当面谢谢您,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捎回去的东西,这段日子您辛苦了。”
    “没什么,都是一家……咳!没什么捎的,莜竹怕凉,一会儿你给她买几幅鞋垫带上。”
    老江努力摆正心态,气势再度+10:
    “小子,我不管你在那边干什么营生,我就一句话:见势不妙赶紧回国,你自己走不了也要先把莜竹送回来,记住了吗?”
    “一定!”
    ——————————
    威尼斯海滩。
    阿曼达用力甩头、眨眼,而后疯了一样冲进屋子,可惜那里没有整日烂醉的女人,只有散落的衣衫和狼藉不堪的抽屉。
    她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哭的撕心裂肺。
    克娜露丝走了!
    临走前翻遍了所有角落,甚至偷走了老秦的卡尔曼国王!
    “姐姐……”千代善良心软,即便被阿曼达的妈妈毁掉了女人最最珍视的容颜,听到阿曼达的哭声后也依旧想要劝慰。
    “不许去!”程仙儿死死揽住她的胳膊,扭头道:“姐!咱们回家,你告诉秦战,以后千代跟我住,再也不回来了!”
    关如月叹了口气,默默拿出手机。
    ……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过了近两小时,老秦接到电话时已经到了机场,该通知的亲友也已经通知完毕。
    听筒中声音嘈杂。
    千代说自己没事,让哥哥不要担心,程仙儿大声反驳并要求他同意千代去隔壁养伤,阿曼达则边哭边哀求他不要报警。
    老秦连连冷笑。
    也不知道梅耶尔和克娜露丝怎么想的,偷什么不好,偏要偷卡尔曼国王?
    这是脑子有病吧?
    四百万美刀的壕车会不上保险、不装全球定位?说实话,如果只是丢了台车,那他压根儿不急,急的是保险公司才对。
    阿曼达也没聪明到哪去,报警、牢底坐穿,好歹人还活着,可狗男女一旦落在老秦手里,想要痛痛快快的死都是奢求!
    听筒中渐渐安静。
    老秦声音平淡,语气却不容置疑:“千代,你今晚住月姐家,明天不许出门,学校那边威尔逊会帮你请假,等我回来。”
    “韩哥,月姐,你们多费心。”
    “阿曼达,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还有十三个小时,飞机落地后如果你依然坚持不报警,我尊重你的选择!”
    挂断电话,他转身回望。
    人来人往的候机厅,一道成熟丰满的身影悄然顿足,墨镜下的目光满是不舍,身体却不得不保持普通朋友的社交距离。
    “说了不要送的。”
    老秦向前半步,突破了那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事实存在的界限,而麦殊动了动,终究还是停在原地:“提前结束了。”
    这是……意有所指?
    老秦皱了皱眉,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麦殊见状赶紧牵着他的手臂放在腰间,再环住他的脖颈,火热娇躯紧紧相贴。
    “小没良心的,想什么呢。”她蹭了蹭老秦的脸颊,幽怨道:“采访交给同事了,我大老远的送你,你就这么对我?”
    老秦收紧手臂:“那你想我怎么对你?”
    “看你表现喽。”麦殊在他耳边吹气:“一会儿我去买凡士林,如果它过期了你还没回,我就找别人。”
    “如果回了呢?”
    “你想怎样,都行……”
    半小时后,一架波音787冲上蓝天,老秦看着下方广袤丰饶的土地,道道身影在脑中不住闪现,淡淡的离愁萦绕心间。
    这里的人。
    这里的水。
    这里的空气。
    这里,是家。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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