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祝烽回过头去,看见几个锦衣卫走了回来,他们站在门口便不敢再进来,全都跪拜在地。
    祝烽道:“刺客呢?”
    “小人等无能,让他跑了。”
    “……”
    祝烽的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刚刚那一幕他也都看在眼里,那个刺客实在太凶残狡诈,竟然在人群中乱伤人,引起民众的混乱伺机脱逃,但是,听说没有抓到他,心里还是一阵怒意升腾。
    差一点,南烟就被他刺中了!
    而且,这个刺客,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刺杀贵妃,他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
    也许,简家的惨案,就是跟他有关。
    如果能够抓住一个,对现在他们的困局,会是一个助力。
    却没想到——
    他沉声说道:“没用的东西!”
    几个锦衣卫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请皇上降罪。”
    “等回去之后,你们自己回北镇抚司去领罪。”
    “是。”
    几个锦衣卫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敢多话,领命之后,便退了下去。
    这个原本就寂静得没有一丝声息的宅院,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南烟抬起头来,看着祝烽的脸。
    大概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嘴唇也有一点发白,可是眉宇间的煞气,却是腾腾而上。
    今晚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连她自己,现在心跳也还没有归位,若不是祝烽出现,只怕自己就真的要——
    沉默了许久,她才说道:“皇上,为什么会来?”
    “……”
    祝烽低头看着她。
    也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反问:“你以为,朕为什么来。”
    “……”
    “你还在生朕的气?”
    南烟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祝烽的气息更沉了一些:“还是说,你仍然认为,简家的事,是朕做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捏紧了拳头。
    而一用力,手臂上的伤口又被撕扯,鲜血再一次涌了出来,直接将南烟为他包扎的衣襟给染红了。
    “皇上!”
    南烟只觉得心头一颤,牙都咬不紧了,急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你的伤!”
    祝烽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这算什么?”
    “……”
    “你以为,朕在乎这一点小伤?”
    “……”
    南烟的眼睛又红了,却是不敢抬头看他似得,只低着头,又从自己的贴身小衣上撕下一片衣襟,重新为他包扎,沉声道:“你是不在乎,但——”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却是那些官差。
    他们一来,就跪在门口,瑟瑟发抖:“下官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声音也是颤抖着的。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简同光,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掀起这么大的混乱,今天,贵妃差一点在这里遇刺,而皇帝,是直接受了伤。
    他们恐怕都要掉脑袋了。
    一个个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小人等护驾来迟,求皇上恕罪。”
    祝烽的身上还带着一丝煞气,开口的时候,声音中也透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力:“让你们做的事,都做了吗?”
    “回皇上的话,今晚参与到混乱的人——小人们,抓住了一些。”
    抓住了一些。
    也就是说,还是有些人跑了。
    其实,这也难怪,之前的局面那么混乱,南烟身边只有冉小玉和几个锦衣卫,祝烽自己又是一个人赶来,怎么可能将所有的人都控制住。
    祝烽沉声道:“没用的东西!”
    一群人在外面连连磕头,磕得碰碰作响。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祝烽没有说话,但眼中,已经透出了杀意。
    之前,南烟差一点被刺杀,加上那些人的混乱,已经让他感觉到,分明有人在背后操纵了一切,简家的灭门,好像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满腔怒火,除了杀人,似乎没有办法平息。
    可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南烟轻轻的声音——
    “皇上,那些人抓起来也不是办法,审问一下,若没有问题,还是要尽快将他们都放回去。”
    祝烽的眉头一拧,看向她。
    南烟这个时候虽然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战栗,但头脑却是意外的清醒,道:“原本,他们已经因为简家的事而对朝廷颇有微词,现在皇上抓了他们,只怕更有人要乱说话。”
    “……”
    “朝廷,不能再有任何行差踏错之举。”
    而且,她分明能感觉到,人群中有一些人,是刻意在挑衅她,煽动民众,这些人肯定早有准备,就算抓,怕是也抓不住他们的。
    所以,真正被抓的,恐怕真的就是一些被煽动的学生和普通老百姓罢了。
    这个时候,也是非常敏感的。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外面的人急忙道:“都听到了。”
    “下去办。”
    “是,是。”
    一群人也像是死里逃生一般,连连磕头,然后起身退下。
    祝烽这才又慢慢的回头看向她,南烟望着这个寂静的房间,看着桌上的那盏烛台,眼泪又有泪水涌起。
    祝烽沉声道:“你是不是仍旧认为,简家的事,是朕做的?”
    南烟咬着下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抬头看着他,哽咽着说道:“那,皇上还是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
    “……”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南烟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即使自己的眼中热泪翻涌,几乎要被烫伤,却丝毫不肯退却,只固执的望着他,像是要固执的等到一个结果。
    过了许久,祝烽道:“你还是要说,简若丞是无辜的?”
    “……”
    这个回答,让南烟的心都凉了一下。
    心里道: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但,眼下面对简家的惨状,她只能强忍着那种剧痛,说道:“简若丞本来就是无辜的。”
    “……”
    “他到宁王的身边,根本就不是真心投靠宁王,而是有目的的。”
    “……”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简家的人并没有什么仇家,怎么会遭到这样的灭门惨剧。”
    “……”
    “唯一的可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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