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忽然一股极为霸道的剑气直逼他脸而来。纯钧剑强硬地换了方向,挡了那一下。两道剑气猛地撞上,余子式被生生震得退了两三步,胸腔血气翻涌。

    拐角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白衣披甲,面若寒霜。余子式这才发现刚才不是剑气,这青年手中是一柄霜雪长枪。

    这一下的动静极响,所有的狱卒都清醒过来,脚步声一时间极响,余子式心里暗道要砸。他回头一把拽住韩非就往外闯,那青年横枪而立,挡在了李斯面前,一身雪色长衣,隐隐有沙场的血气。

    他轻轻扫了眼余子式,修长的手微微活动,长枪划过地面最后抬起直指着余子式,那一眼的气势让余子式整个人都僵住了。

    李斯淡漠的声音在牢狱里响起,“留活口。”

    余子式缓缓抬起纯钧,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气息催动着纯钧剑气,寒意顺着经络游走。这里没有魏筹没有吕不韦没有司马鱼,这里只有他余子式一个人,执着一把邪气凛然的剑。

    “走吧。”韩非在他身旁忽然低低叹道,“我知道你是谁了,离开这儿。”说话的同时,韩非拿着件东西往余子式的怀里塞了一下。

    余子式没说话,轻轻点了下头。下一刻,纯钧所有剑气骤出,直朝着那白衣青年而去,他破釜沉舟,也只有这么一招。那青年面色一凛,长枪携着如虹的气势猛地刺出,余子式不躲不避地受了这一枪,甚至在被长枪刺中濒死的关头都在催动纯钧剑气。

    那青年在长枪贯穿余子式胸膛的前一瞬间想起李斯那句“留活口”猛地截住了手中的枪,而余子式的剑锋却是离他脖颈只有极近的距离了,他避闪不及,瞳孔骤然绽出迫人的寒意。余子式眼中杀意极重,却在最后关头猛地侧了下剑锋,纯钧剑气狠狠扫过青年脖颈,连带着肩膀都掀出血肉,瞬间染红了青年的白衣。

    余子式毫不犹豫抓住唯一的空隙猛地朝外飞奔,那一刻脑子的思路竟是极为清晰,朝哪儿走,往哪儿退,余子式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

    “抓住他!”

    哗的一下,整个监狱的都燃起了灯,灯光连带着蔓延亮了大半个王城。侍卫的脚步声,狱卒的叫骂声,余子式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镇定而迅速地朝掖庭掠去。纯钧剑气寒意太重,他身体大部分地方都没了知觉,连带着胸口几乎贯穿的伤口的疼痛都不怎么剧烈。为了避免人顺着血迹追来,他逃亡的同时甚至还抽了个空慢条斯理地堵住了伤口。

    刷一声他纵身越过掖庭的外墙,落地的一瞬间眼前一片黑,却没有失去意识。

    “谁?”

    一道熟悉而冰冷的质问声音响起,余子式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一个方向,眼中的黑色还未散尽,他隐约看见那孩子的脸。下一刻他猛地扯下脸上的面巾,“别出声,是我。”说完话,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污。

    天色将亮未亮,短发的青年几乎是右手撑剑半跪在原地,浑身黑衣都被血染透了。

    下一刻,一个察觉有异的侍卫追到掖庭,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院中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喊人,一支箭铮得一声穿过了他的咽喉,带着他的身体一齐狠狠钉入了墙,干净利落,一箭致命。他睁大了眼倒下,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胡亥放下弓箭,脸上血色褪尽,他颤抖地看向余子式,“先生。”出口声音颤得几乎失声。

    余子式耳边一片鸣声,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血色,而后是汹涌而来的,安宁的黑暗。

    第38章 纯钧

    余子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费力地扶着床沿坐起来,牵扯到胸口的伤口又是一阵眼前一黑。等眼前的黑暗散开,他打量了一圈四周,这里不是胡亥的宫殿吗?他低头看去,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包扎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喉咙发烟,一张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脑子里混混沌沌,他似乎是在昏迷前瞧见了胡亥的脸,之后的事就记不太清楚了,那时候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昏死过去而已。胡亥怎么会出现在掖庭?自己怎么会在这儿?之后韩非怎么样了?

    四周看了眼,也没有宫人,余子式摸索着坐起来,从榻上拿起件外衫套在了身上。一个怎么简单的动作,余子式都磨蹭了半天,牵扯着胸口的贯穿伤疼得余子式直倒吸凉气。他果然不适合这种刀剑肉搏的场合,这次差点把命搭上。想起之前的混乱状况,他眼一沉,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等他走出房间,才发现宫殿里一个人都没有,连胡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空荡荡的宫殿里除了简单的器物装饰外,就剩下一盏熏炉幽幽飘着青烟,浓烈的香味让整个宫殿都弥漫着一种纸醉金迷的旖旎感,只站了片刻,他细细嗅了下,发现自己身上的药味与血腥味已经压下去不少。

    余子式还在盯着那盏香炉思索的时候,一道惊喜的细小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先生!”

    余子式回头看去,胡亥脸上全是灰,双眼清亮地盯着自己。他手里端着碗黑色的药汁,那碗几乎比他的脸还要大。

    “先生你醒了!”胡亥把药放下了,跑到余子式身边就一把抱了上去,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麋鹿,一双眼全是不安。

    余子式被他撞得猝不及防,胸口一阵生疼,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胡亥立刻放开了余子式,紧张无措地连话都说不完整,“先生,我……”

    “我没事。”余子式呼了口气,缓了缓脸色才低头看向胡亥,“我怎么在这儿?”

    “我看到先生你受伤了。”胡亥不再敢碰余子式,只小心地拽着余子式的衣摆。

    “你带我回来的?”

    胡亥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垂眸的一瞬间,他眼底有一丝凝重划过,似乎有些不安。

    “你怎么带我回来的?”余子式觉得很不可思议,胡亥一个孩子是怎么在那种混乱的局势下把他带回宫殿的。

    “我知道一条没人走的小路,等人走了,我就带先生回来了。”胡亥低着头,抖得厉害,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被吓着了。

    余子式知道情况肯定没胡亥说的那么简单,胡亥胆子本来就小,看到那血淋淋的场景怕是真吓到了,难为他还把自己安全带了回来。要不是这孩子,如今的情况怕是不知道什么样子。思及此,他看着胡亥的眼神也微微变了,摸了摸胡亥的脑袋,他轻声道:“没事了,这事你不曾告诉别人吧?”

    胡亥忙摇头,仰头紧张道:“没有人知道。”

    “那就好,殿下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事,一个字都不能提,知道了吗?”见胡亥点了点头,余子式心里稍微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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