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好。

    恭贺声此起彼伏,宫宴的氛围一下子到了最热闹处,朝臣都沸腾了。余子式低头笑笑,伸手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倒也没说什么。这怕是战国最后的尾声了,最后的热闹了。刺秦之后,大秦出兵东扩,楚国燕国相继在大秦铁骑下覆灭,齐国举国降。

    然后就是这大秦泱泱盛世,弹指一十四年。

    一十四年,说来不过是个少年的年纪而已。

    余子式看着那满目琳琅景象,富贵的朝堂诸公,精致的雕梁画柱,年轻的如画宫娥,忽然忍不住想到,一十四年后你们又将流落何方?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一十四年后,山河剧变,他们中大多数人的人生将被彻底踏碎,只剩下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

    然后就是这无数的铁马踏山河声。

    余子式想起一句话,一句他让他感触很深的话:眼见着他起朱楼,眼见着他宴宾客,眼见着他楼塌了。

    他不奢求能改变历史的轨迹,只是在那个时候,他至少能凭一人之力护住些东西,护住一些人。

    余子式正走神,忽然觉得桌子轻轻一震。他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看向上座的秦王。却忽然发现秦王身边坐了一个女子,穿着沉黑色宫服浑身没有丝毫的装饰,头上除了一个简单发髻加一根金簪外也没添什么首饰,端庄大方,姿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倾城。

    赵太后?

    余子式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秦王宫这么些年,差不多第一次真正见到赵姬。赵太后是个太低调的妇人,许是年轻时风流史太多太艳,人至中年反而心性冷了下去,她几乎是十多年没踏出深宫一步。余子式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参加了宫宴,而且是中途参加,这事还真有些奇怪。

    想想和这女人扯上关系的男人,上到秦公子异人,下到传说中的真男人嫪毐,期间还添一个大秦相邦吕不韦,这女人的故事写本书才是真的大秦艳史啊。

    余子式想着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赵太后,奇女子需要用突破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正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侧头眯眼看了眼熊启。后者神态自若,举着酒杯与周围隔桌的大臣正谈笑风生,一副遥想当年的大好兴致,那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正常。正常到让人觉得不正常,余子式记得吕不韦提过,昌平君与他一样和赵姬是旧识,两人同为托孤大臣,与当时的赵太后关系自然是不错。

    多年未见的旧友重逢,不至于冷淡到这地步啊,熊启那眼神冷淡得仿佛两人是再寻常不过的君臣。

    余子式微微眯了下眼,视线在熊启与赵太后之间暗自打转。这宫宴看起来,似乎还挺多事儿的啊。

    就在这时,那去了许久的侍者终于小步跑回来,神色有些慌张,他俯身在余子式的耳边低声道:“赵大人,小公子受伤了。”

    余子式猛地抬头看向那侍者,“怎么回事?”

    ……

    余子式提前找了个由头退了宫宴,转身就往胡亥那儿走。走进宫殿的时候,胡亥正坐在榻上垂眸淡淡看着自己的左手,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依稀还可以看到渗出来的血。他面前坐着御医夏无言,后者正在收拾药箱。

    听见脚步声,胡亥忽然回头看向余子式,眼睛亮了一下,“先生?”

    “怎么回事?”余子式上前一把将正打算坐起来的少年压了回去,转身坐在了他对面。“你受伤了?”

    “本来打算出门的,出了点意外。”胡亥视线轻飘飘地扫了眼立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小罗,随即对余子式道:“天黑,出门不小心摔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余子式看了他那伤口皱眉道,“伤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胡亥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下余子式的袖子,轻声嗫喏道:“下次会小心。”

    当着夏无言和一众侍从宫人的面,余子式倒也没说胡亥什么,只是抬头静静看了眼他。片刻后他回头问夏无言,“小公子的伤势如何?”

    年纪颇大的夏无言慢悠悠道:“万幸没伤着筋骨,修养两日就成。”

    余子式这才心中稍微定了定,看向胡亥。胡亥立刻扭头平静道:“你们全部都先下去。”

    宫人们连带着夏无言都告退后,胡亥才默默拽了下余子式的袖子,不说话,本来他也不想解释,索性就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余子式,余子式一见他那样子就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出门摔着了,摔哪块地方了?你跟我说说。”

    胡亥一怔,似乎没想到余子式问这么一句,随即他就镇定道:“摔宫门的台阶上了。”

    “踩空?还是被绊倒?”余子式双眼犀利地盯着胡亥,淡漠问道。

    胡亥想了想,“踩空。”

    余子式点点头,看着胡亥道:“那你去给我再踩一遍,我着实是想知道,你踩空是怎么能将伤口摔成这样的,先生我着实是很好奇。”

    胡亥怔怔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子式。

    余子式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神色淡漠,眼神微冷。

    第65章 熊玉

    余子式盯着胡亥,等着他说下文。胡亥张了张口,刚想说句什么,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喧哗声。两人一齐回头看去。

    穿着纯黑描金宫服的女子端袖走进来,神色颇为倨傲,她身后跟着一群宫人,正在推开拦住他们的人。余子式一看见那华服少女的脸就皱了下眉。

    华庭?

    华庭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她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么寒酸的宫殿,除了几件必要的东西例如桌案与矮榻外,整个宫殿就没别的东西,什么细纱红罗账通通没有,一样扫去空荡荡的,说实话她宫女住的地方都比这强。不是说胡亥挺得宠的吗?这寒碜样子是装出来添谁的恶心?

    她一进屋,抬头就瞧见了与胡亥相视而坐的男人,当下端着袖子的手微微捏紧了些,她走上前在两人面前站定,倨傲地扫了眼胡亥,而后扭头平静对着余子式问道:“你为何提前离席了?”

    余子式被这位突然杀出来的公主殿下惊了一下,一时之间连行礼都忘了。他微微仰头看着华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来找他的?

    华庭见余子式不回她,袖中的手又紧了紧,她似乎极力装作漠然的样子,僵硬着表情问道:“我问你为何忽然离席了?”她原本不想这么说话,只是一出口就成了这语气,又端着架子不肯多解释一句。

    余子式刚想说话,胡亥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华庭。”

    华庭这才扭头看向胡亥,低头扫了眼他的手上的伤口,迎着他清冷的目光,她一反常态道了声,“王兄。”

    胡亥眼中微微锐利了一瞬,华庭对他有多不待见他是知道的,这些年他就没听华庭喊他一声“王兄”。他抬头盯着华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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