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
    崔家灶房里聚集了所有女眷,开始热热闹闹地包饺子,叶蓁蓁已经是熟练工,包的饺子又快又好,甚至还有闲心思玩出花样,精致玲珑,小巧可爱。
    在她的衬托下,更显得崔大娘笨拙。
    别看崔大娘刺绣手艺高超,包饺子却是生手,完全看不出做女红时的灵巧。
    她的饺子不是皮薄得露馅,就是包了一层层的大肚将军,歪瓜裂枣,惨不忍睹,但看在她兴致高昂的份上,叶蓁蓁就不打击她了。
    等到年夜饭,饺子起锅,叶蓁蓁偷偷与崔维桢说,“桢哥儿,要是看到奇形怪状的饺子,肯定是娘包的,到时候你可别露出嫌弃的神色,得多多捧场。”
    崔维桢在孝心上是无可指摘的,配合地应下来,又问了一句,“那你包的饺子长什么样?”
    叶蓁蓁一脸的得意,“当然是最好看的。”
    她确实没有吹捧,等到饺子端上来,在一排排或是歪瓜裂枣、或是中规中矩的饺子里,那些掐着花边、造型不一的饺子,显得格外不同,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师之手。
    至于大师是谁,已经毫无疑问了。
    叶蓁蓁矜持地看向崔维桢,用眼神在得瑟撒欢,崔维桢非常给面子地回了个赞许的眼神。
    崔大娘也不甘落后,给崔维桢和叶蓁蓁一人夹了个大肚将军,“你们快尝尝,这两个大饺子,是我特地包给你们的。”
    胖嘟嘟的饺子馅儿饱满,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饺子皮,得要好几口才能吃完,叶蓁蓁和崔维桢想起之前的商量,相视一笑,高兴地道谢,夹起饺子咬了一口,齐齐点头称赞。
    “真好吃,没想到娘有这等手艺,第一次包饺子都这么美味了。”这是崔维桢。
    “娘,您非常有大厨的潜质,我当年第一次包饺子,都没您这手艺呢。”这是叶蓁蓁。
    崔大娘笑逐颜开,她知道自己手艺如何,绝对没有到打动但=儿子和儿媳的地步,但小两口孝顺,愿意逗她开心,她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崔家过了好几年冷冷清清的春节,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喜庆热闹了。
    她道:“你们小心点,饺子里面藏着惊喜呢。”
    叶蓁蓁已经吃到惊喜了。
    硬邦邦的铜板被咬得嘎嘣响,再看崔维桢,也从嘴里拿出一块铜板来,“看来我们明年都要交好运了。”
    可不是么,叶蓁蓁也夹了一块有特殊标记的饺子放进崔大娘碗里,待她也吃出铜板,才笑眯眯地说道,“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希望咱们一家人来年无病无灾,顺顺利利。桢哥儿,你再多吃一个,吃出双倍的福分,来年好高中举人。”
    崔维桢吃了叶蓁蓁夹过来的饺子,果然又有一个铜板,他认出这种藏有铜板的饺子掐着花边,立马给她和崔大娘都夹了一个,这才叫一家人整整齐齐。
    新的一年,大家兴致都很高,喝了不少酒。
    他们原本也让洪家母子三人一起用餐,只是他们守着身份规矩,不敢与主子同桌而食,崔大娘索性给他们发了新年赏银,让他们一家三口不必伺候,自个儿回去团结过年了。
    现在大堂只有自己人,叶蓁蓁已经喝得微醺,还要再添杯,被崔维桢拦住了,“不许多喝,别再醉了。”
    古代的酒水压根没多少度数,不怎么醉人,要搁在叶蓁蓁前世,肯定是千杯不醉,只是这具身体没经历过酒水锻炼,所以酒量很浅。
    上次喝了几杯桂花酒就醉了,更别说现在几杯屠苏酒下肚,更是遭受不住了。
    此时被拦下酒也不生气,反而乘机黏在崔维桢身上不愿离开,拖长了又软又糯的声音撒娇,“桢哥儿,我头晕。”
    所以说,她还是醉了。
    “让你喝这么多酒。”
    崔维桢嘴上斥责,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喂她喝下,“怎么样?头还晕吗?”
    叶蓁蓁摇了摇头,白皙的脸颊熏染着一片红霞,艳若桃李,此时嘟着红艳艳的红唇,更添小女儿娇态。
    “不晕了,桢哥儿,我可不可再喝一杯?”
    从来都没发现,她居然喜欢杯中之物的。
    崔维桢板着脸拒绝了,拿起一颗金桔开始剥皮,仔仔细细地去掉白丝后,才掰了一瓣塞进她嘴里,“吃桔子。”
    指尖尚且来不及退去,就被温暖湿热的口腔含住,短短一瞬间,一股热流从脚底直窜脑门,崔维桢有一瞬间的僵硬,待回过神来,立马把手指抽出来,眼神四处张望,就是不敢看叶蓁蓁。
    叶蓁蓁未曾发觉他的异常,此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酸的。”
    她用帕子掩住嘴,把吃进嘴里的半瓣橘子吐了出来,偷瞄了崔维桢一眼,见他没注意,立马偷喝了一杯酒压压惊,脸上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崔维桢压根没注意,他现在心慌意乱得很,甚至掰了一瓣桔子吃了,面无表情地点评了一句,“确实是酸的。”
    叶蓁蓁:“……”
    他的面部神经是坏死了吗?
    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脸色红得不正常,顿时惊讶地问道,“桢哥儿,你也喝醉了吗?”
    崔维桢的目光落在她艳若朝霞的脸上,低低应了声,向来清朗的声音,这会儿居然有些喑哑低沉。
    叶蓁蓁耳朵发痒,慢慢地渗入心尖,连骨头都痒了起来。
    她没敢直视桢哥儿俊美无俦的面容,脑袋一片混沌,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醒酒汤还剩一点,桢哥儿,你喝了吧。”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居然让有洁癖的桢哥儿喝她剩下的东西!
    “算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因为崔维桢已经面色如常地端起剩下的醒酒汤一饮而尽,末了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句,“正好别浪费了。”
    叶蓁蓁没忍住,眼睛笑弯成两瓣月牙儿。
    她的桢哥儿,果然是天下第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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