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热闹冲淡了明州水灾的阴霾,京城四处张灯结彩,爆竹喧天。
    大年初一命妇进宫朝贺,临盆在即的叶蓁蓁被皇后娘娘免去了奔波之苦,她老老实实地窝在府里,连景宁的祭祖也回不去了。
    初二回娘家,叶蓁蓁无法成行,倒是叶母和叶芃芃结伴来探望她,叶芃芃也把小胖带来了。
    一岁的小胖才是个六个月大的小婴儿,这小子“长势喜人”,一口奶贴一层膘,全身胖嘟嘟的,一节一节的胳膊腿儿像是藕节似的,看到喜欢的玩偶高兴得手舞足蹈,打在身上还真有些疼。
    “这小子真有力气。”
    崔大娘抱着小胖不松手,时不时用颜色鲜艳的小老虎逗他玩:“取名字了没有?还是叫着小名吗?”
    叶芃芃慈爱地看着自家儿子,含笑道:“还没取大名儿呢,靖国公说孩子的名字不急,等到周岁后再取也不迟。”
    这也是一种忌讳,小孩子周岁前容易夭折,生怕孩子压不住名字,出现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所以会特地等孩子周岁后,长得好了才取名字。
    崔大娘明白这是长辈对孩子的爱护,便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她和孩子的外祖母一块儿逗着孩子,再一起追忆崔执端小时候的样子,聊得不亦乐乎。
    叶芃芃则是在一旁与姐姐说悄悄话:“姐姐,小宝宝大概什么时候出来?”
    叶蓁蓁半躺在软塌上,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缓声说道:“大概会在元宵之前,具体是什么日子也说不定。”
    叶芃芃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神色有种话到嘴边却又强行扭转话题的不自然:“姐姐,我肚子上的白痕一直消不掉,太丑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用的法子?”
    叶蓁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题说道:“法子还是有很多的,有什么法子都尽管试一试,双管齐下,效果肯定比较好,”
    叶芃芃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顺着话题聊了起来,气氛倒也十分和谐。
    崔执端和小舅舅在珍稀园看竹熊,叶代林此前因为游学在外的缘故,还没机会看姐姐家的竹熊,今日给小外甥奉上红包之后,终于有了被小外甥带着游玩的机会。
    竹熊的魅力无穷,叶代林这个半大小子迅速被俘获了少男心,回去明熙苑后还意犹未尽,颇为遗憾地说道:“蜀地文风昌盛,我们游学时曾去那儿拜访过一名大儒,可惜当时不知道还有竹熊这等猛兽,没能看到竹熊生活的环境。”
    不知哪里戳到大姐姐的笑点,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叶蓁蓁轻咳了一声,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声,这起码是一千多年的代沟啊。
    倒是崔执端了解他娘的想法,笑嘻嘻地补充道:“娘亲说竹熊整日以卖萌为生,明明没有天敌,还差点儿把自己搞灭绝了,有堕于猛兽的威名,不该称其猛兽,叫做萌兽才最为妥帖。”
    大家想到竹熊平日里憨态可掬的模样,对于这番话多多少少有些感触,只是叶母对女儿的审美一直接受不能:“竹熊多可怕啊,若是被一巴掌拍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最好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自从竹熊入住珍稀园以来,叶大勇和叶母只去过一趟,也无法领会竹熊所谓的萌感,原因无他,叶家村曾经有村民被熊瞎子拍死了,他们亲眼见过那位乡亲那凄惨的模样,心里落下了阴影,从此对一切熊类敬而远之。
    叶蓁蓁老实应是,当然,叶母又不能常驻伯府,只要不是当着她的面往珍稀园跑,其他时候她就管不了了。
    叶母见此,不由瞪了她一眼,对着崔大娘说道:“亲家母,我是管不了她了,你可帮我管管。”
    崔大娘打趣:“不行不行,我也管不了,如今啊,阖府上下就她最尊贵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虽然叶蓁蓁大着肚子,但年节登门拜访的人有不少,除了关系亲近的人家,比如说楚凝嫣、玥娘、萱娘等人,叶蓁蓁亲自接待之外,其他客人都让崔执端出面招待了。
    接下来几天,叶蓁蓁肚子时不时抽痛几下,还以为要生了,结果又是虚晃一枪,把阖府上下惊得过个年都心惊胆战。
    这日叶蓁蓁刚用完早膳,在玉秀和秋芜的搀扶下散步消食,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这次的痛楚比前几次来得剧烈,叶蓁蓁顿时满脸大汗,忍不住呻吟出声。
    虽然前几次都是意外,玉秀等人也不敢轻忽,连忙通知汤婆婆过来,又叫腿脚快的玉盘去请老夫人。
    即便紧急,汤婆婆还是按照宁国夫人的规矩换好衣衫来进了产房,她守了一会儿,发现夫人这次是来真的了,连忙对着伺候的丫鬟吩咐道:“快去把余老大夫请来候着,灶房里常备着热水和吃食,现在都赶快送上来。”
    被点了名的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各自下去,按照吩咐行事。
    崔大娘很快就赶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急色,与她一同达到的是余老大夫,余老大夫先给叶蓁蓁把了脉,做出了情况判断后就出去了。
    汤婆婆探手检查叶蓁蓁的衣物,发现羊水没破,便让丫鬟搀着她再走一走,叶蓁蓁尽管疼痛难忍,还时咬牙撑着。
    厨房的火一直都烧着,很快就准备了吃食上来,崔大娘连忙端来喂给叶蓁蓁吃,因为刚刚用完早膳,叶蓁蓁并不饿,但考虑到生孩子消耗体力,为了预防到时体力不支,她还是咬着牙给吃了下去。
    叶蓁蓁疼得满身大汗,大冷天的湿了衣衫,看到她一脸苍白、咬牙忍耐的样子,崔大娘心中不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蓁儿,你且放宽心,第二胎比第一胎容易,方才余老大夫也诊了脉,说你的胎位正,孩子很快就能生出来。”
    汤婆婆也安慰道:“是呢,夫人您尽管放心,老婆子我最有经验了,只要您听老婆子我的指示,保证不费功夫。”
    叶蓁蓁勉强地笑了笑,虽然已经生过了一次,但遇到分娩大关,心里还是免不了惶然无助起来,若是、若是维桢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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