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与黄爷睡了十几夜,那种云雨私情正在稠密之时,那黄爷居然不再来了,苦不可言。心上想道,我起先只说天下的男子,才貌与实事决不能相兼,可这黄爷那话儿不仅粗大无比,面皮上也算过得去。最主要是口袋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这些日子的打赏足够自己吃半辈子的了。若能同他做个妾,也算是个好着落。但那黄爷好个没心肝儿的,捻着手指一数,也有七八天没来了。
    这日午后,金钗与金盏姊妹二人在屋内做些针线活计。不比金钗,金盏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一面要把卖身的钱剩下给那鹿鸣生做进京赶考的盘缠,一面还要补贴自己胭脂水粉开支。故经常得做针线活卖钱以保生计。
    金盏性子安静,针线活比织女更为精细,但今日却愁眉不展。做起活计来恹恹的,喊她吃茶也不肯。金钗红唇像一只红色的蝴蝶一般上下翻飞,磕出一地瓜子皮儿:“妹子,你今日是恁的?”金盏索性把手上的活丢在一旁,美目微垂,悲切道:“阿姊,周郎说他想借俺出去,但却不够银子。”周是鹿鸣生本姓,金盏与他相好许久,故不用名号称之。金盏一双小手捏着帕子在膝上揉来揉去,金钗冷哼一声,大抵已经知晓她的心意。金钗心下不悦,这鹿鸣生本事没多大,叫女人替他花钱倒是精通,若是真心想赎身小妹,也该自己想办法凑钱。
    金钗抬眼道:“那他有钱吗?”金盏不敢抬头:“没有。”金钗又道:“那赎你要多少钱?”金盏声音更是微不可闻了:“一锭黄金。”金盏年轻貌美,年方十五岁,正是替怡红楼挣钱的好时机,身价自然不菲。金钗冷哼道:“那他现在有多少银子?”金盏赔笑道:“周郎卖了祖产,现有了叁百两。妹子我自己攒了二百多两。妹子我舔着脸向姐姐借些银钱,念在我们姊妹一场,姐姐发发慈悲。我们一到了京城就想办法做生意,赚了银子就一分一分地还给姊姊。”金钗起身道:“我可没钱。那姓周的怎的不让你同他淫奔了去?”金盏叹息道:“姊姊,古人常说若无红拂女的眼,卓文君的胆儿,方才可以做那淫奔之事。俺自知资质平庸,却只有一颗心比金坚。平常妇道人家,若是偷汉,便一偷到底,才不算失了名节。我们青楼女郎,原该是没心的。但心一旦许给一人,便一追他到底,才算有了活路。”金钗虽说心里心疼自家妹子,但转念一想,若是这样容易就把钱给了她,只怕那鹿鸣生并不会好生待她。不若静观其变,鹿鸣生若真实有意,必定会尽其法来赎人,若是并不十分坚定,也算救金盏于水火。便不再看潸然泪下的金盏,兀自走了。yūzнáíωū.ρw(yuzhaiwu.pw)
    正是大日头下昏昏欲睡的时节。金钗的小丫鬟来报,黄老爷来了。金钗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翻坐起来,忙道:“快请。”
    小丫鬟引着黄老爷进了内屋。几日没来,房间里熏香愈发暧昧,暖融融的香叫人浑身舒畅。再看那榻上,铺着水蓝缎面床单,拉着浅粉色纱帘,若隐若现见可见床上的美人儿侧卧,手上拿着一卷书正看得入神。黄老爷只觉身下尘根肃然勃起,她那身子一旦睡过,便是再也忘不掉的。
    待小丫鬟退出去,黄老爷一个饿虎扑食到床前。撩开纱帘,床上美人居然一丝不挂,玉体横陈,浑身肌骨莹白,纤弱无骨。
    金钗横他一眼,故意侧身并不看他:“怎么?现在才想起人家呢。”黄老爷最爱看她拿俏,美人娇嗔,最为可爱。真真是恨不得抱着她好好疼她才够。黄老爷握住她的小手到嘴边亲了又亲:“好人儿,你若不愿见我,何苦脱得精光?叫我看了你的身子,欲火焚心,烧的人难耐。”金钗嗤笑道:“你几日不来,也该罚。”素手轻点黄老爷的额头,一指叫他浑身酥麻,瘫软在身下美人的身上。
    黄老爷就势夺过美人手上书卷一观,竟是《金瓶梅》。原来金钗一连大几日不得见他,竟像好饮的人戒了酒,知味的人断了荤。虽也有其他男人来嫖,但他们的家伙总不如黄爷粗大。实在欢愉不得,便只得找些春宫册子,淫词艳曲来解闷。什么《痴婆子传》、《金瓶梅》、《绣塌野史》。只把这几种闲书做对头,要使心上的淫兴索性浓到极处,好等黄爷再来一齐发泄。
    黄老爷调笑道:“还说不想我?”金钗俏脸绯红,宛如饿鹰见了鸡仔儿,顾不得好坏美丑,便是双手撑在榻上,欲要送那玉臀给人肏干。黄爷看她淫穴已然湿透,红艳艳的,竟像一朵儿盛开的带露水的花苞一般,叫人不得不疼爱。刚想挺腰去顶,却发现自己连衣裳都没脱,真是淫字当首,冲昏脑袋。
    待黄爷将衣缕脱尽,爬上肚去,要摸着她两只脚好架上肩头,不想再寻不见。哪里晓得自上床时节已高高翘在半天,献出阴户,只等阳物进来。
    黄爷暗道,没想到几日不见,这小淫妇便饥渴成这幅模样,果然我这话儿是比杀人的宝剑还要锋利。现下来看,那些温柔的家数便是用不上了,倒是赏她一个下马威来得痛快。便把臀部抬起,离阴户一尺多高,挺起阳物朝下一攻。那金钗就像被人刺了一剑,娇声喊起来道:“阿呀!使不得。老爷放轻些罢。”黄爷只把两只手替她扒开阴户,慢慢轻轻捱擦捱擦许久,只进得一寸龟头,其余都在外面不能径入。本就被那大阳具折磨得疼痛的欲裂,这下又被这大掌扒开,更是痛不欲生。有些淫水浸润,也肏得勉强。那黄老爷一改怜香惜玉的模样,竟不顾金钗感受,又挺起阳物朝里一攻。金钗又喊起来道:“使不得!求老爷用些唾液才好。”黄爷道:“只有弄小官用着那件东西,岂有同妇人干事要用馋唾之理?这例子破不得,还是干弄的是。再说你这下身不也湿润了么,怎的还经不起我这巨物?”挺起阳物又向下直攻。金钗道:“老爷,您这几日不来,人家的小穴儿聪明着哩。”黄爷听了,有些来趣,便问道:“哦?为何聪明?金钗道:“其他客人的阳物,论粗径,不若您一半。论长处,只有您一半。再看床笫上威武雄风,更是无法同您比拟的。这小穴儿要接待他人,自然是要聪明些,收紧了自己,这才不让其他男儿尴尬。再见老爷这大话儿,自然是不习惯的。所以奴家求您,施舍些馋唾罢。”听她说得谄媚,也不舍得弄坏了这样粉嫩娇美的一块小穴,黄老爷就把阳物拔出。伸开巴掌,吐上许多唾沫,把阴物扒开,灌了一半进去,馀剩的都搽在阳物上。对金钗道:“如今没事了,我慢慢弄进去如何?”金钗害羞答应。
    黄老爷一心要显本事,把两只手捧住金钗两股,啵唧的一声,将阳物一气儿插进去。不给她丝毫喘息的从容余地。金钗阴户内已经被宣大了,不再感到难受,只是无尽舒畅。但看身上的人只顾着大动,销魂之态溢于言表。故逗弄他道:“怎的你们读书人倒是这样粗鲁,不管人死活,一下就弄到底?如今里头着不下,快拿些出来。”黄爷道:“里头着不下,难道这鸡巴还能自己滑进去不成?我看金钗姑娘就是拿爷逗闷子。看爷不把你肏得找不到北才服。”遂愈发运动起来。每送一次,金钗定叫一声“阿呀”,送到数百之数,就不见则声了。及至送到百外,那美人就有无限的骚状做出来,无限的淫声唤出来,使人禁持不住,只得一阵紧似一阵,要催他丢过了自己好丢的意思。想来是插到了花宫。谁想那金钗有些奸诈,明明丢了两次,问她,只说“不曾”。为甚不说实话?只因他那些日子冷落自己,现在又霸王硬上弓,叫自己疼成这幅模样,想来是要给自己个下马威。金钗不得落后,便也要拿他一头。复抽插百十来下,黄老爷到底是四十来岁的人,体力不若年轻人,也欲要丢。但却也不好在她前面丢。看她身子已经通体粉红,知道她也尽兴了,只是嘴硬。便不可戳破,还叫她自己泄了身子才妙。
    二人交合之处一刻不停,不叫那阴户做了冷板凳,只一个劲大干。黄爷手上捏住那硬了的乳尖,粉嫩的乳尖宛如一颗小樱桃似的,叫人捏在手里,酥酥麻麻,直教人像到了仙宫一般得意。金钗本就去了几次,身上不甚敏感,此番一弄,也掌不住。嘴里不住含着“老爷,奴要不好了。”身下也丢了身子,弄得床垫上湿哒哒一大片。黄爷也不顾,抵死插入,把那阳精喷在她小穴深处才罢休。
    金钗刚要起身,却被黄老爷拉下。金钗嗔道:“做什么,人家要喝那避子汤哩。”黄老爷笑着把她揽入怀中道:“喝什么?不若留下。爷把你接回去,叫你过好日子。何苦来一双玉臂万人枕?叫那些细小阳物肏你饥渴嫩穴?”金钗媚眼如丝,知道中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便故作那愁容道:“奴家身份低微,谁知进了老爷的府内会不会遭其他几位娘子欺负。倒不如在这青楼中,无人约束的自在。”
    没想黄爷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白玉来,上面雕刻着一只神态活灵活现又威严十足的麒麟。金钗拿来一看,只见那白玉下印着四个大字:“传国玉玺”。金钗大惊,连忙跪下道:“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大笑,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金钗心里如鼓擂一般,兴奋无比。平常府上,富贵到底是有限的。若是能进宫去当个娘娘,自己这一身床上功夫,岂不是能拿捏得皇帝也“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再能生下一男半女,下半辈子自然不用发愁。心下得意,脸上春光焕发,连看人的眼神都愈发娇媚动情起来。
    皇上道:“你不必声张。待朕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便回来接你入宫。到时候封你做个美人,才人,不是问题。”金钗又是跪拜谢恩,连忙替他斟茶。
    留下一块玉佩信物后,皇上便再无音信。一连一月有余都没再联系。金钗心里焦急,暗道,那皇上不会出尔反尔罢?又道他一国之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会来骗自己一届小小烟花女。要睡女人,他什么样的女人没睡过?要骗财,自己可没给过他一文钱。想来天高地远,到京城也得几月有余。再加上皇上临走前留了钱到刘鸨儿那,作为金钗赎身的定金,金钗现在也不必接客。每日只做针线活计,不思春宫。
    这日,金盏来见。且说上次金钗无情拒绝借钱以后,姊妹二人就没怎么说过话。金钗以为妹子只是生气自己无情无义,想来等到那鹿鸣生放弃以后自己再去求和。但今日一见金盏,完全不像是被抛弃的模样,反而满面红光,眼角带笑,比平日更多几分娇媚神情。只是头上只用一根筷子挽着髻子,身上的衣裳也都素素的。金钗起身道:“怎么回事?你的首饰呢?”金盏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俺都卖了。阿姊,今日来,俺就是同你道别的。”金钗如雷轰顶,连忙抓过她的手道:“小妹,你这是作甚?”金盏笑道:“阿姊放心。我虽蠢笨,却不得做那自尽之事。周郎要赎我出去哩。”金钗道:“如何赎你?不是说他钱银不够么?”金盏面颊微红,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嗯,说来还有些惭愧。为了凑钱,他当了自己的那架琴。”各位看官,上文曾提到鹿鸣生在书院教授乐理知识糊口。随身携带一只古琴,琴声泠泠,沁人心脾。是不可多得的好琴,而且还是他死去的老娘留给他的最后遗物。鹿鸣生又极爱音乐,爱弹琴,多有爱慕他的少女赞叹“曲有误,周郎顾。”把他同叁国英雄周瑜相较。可见其琴技之高超。如今能够为了救金盏出这烟花巷,能够变卖祖产,当掉古琴,一片赤子心,无须言表。就连金钗素日自称眼窝深,不得流泪,也不禁潸然泪下。
    金盏见阿姊哭了,连忙安慰道:“阿姊不用担心。我们留足了去京城的钱。周郎有个叔叔在京城,我们去投奔他。攒足了钱就自己做生意。日后若是有缘,俺一定也来看你。平日家也多给你写信。”金钗笑道:“傻妹子,我这是替你开心。他这样对你,我也不需担心谁会欺负你了。只是你们借住他叔叔家,好歹是外人,寄人篱下。谁知他叔叔是不是个色鬼?他婶婶是不是个恶妇?万一为难你怎么办?你们年轻,要孩子容易,有了孩子就更施展不开了。”遂牵了金盏的手一起到楼下,当着鹿鸣生的面把黄爷赏的一锭黄金塞到了刘鸨儿手里。刘鸨儿眉开眼笑,反正钱数都是一样,不如把金盏的钱退去,自己还能落个仁慈的名号。金盏十分感激,几次欲要携鹿鸣生下跪,都被金钗拦下。只说姊妹一场,本就不分家的,何苦这样见外。方才面前收住。
    金盏握住金钗的手,又是一片语重心长:“阿姊,你貌美聪慧。男人都爱你,这我也知道。那黄大爷是个贵客,想要赎你出去,这我也知道。这多少对你来说都是好的。只说切记,一旦被他收入府上,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是不得逾越的。尤其是男女之嫌更要避讳。不瞒阿姊说,愚妹也是个贪淫的。但这贪,总该有贪的法子,不该胡弄。俺们前世不修,做了女子。若是投生在清白之家,一世不出闺门,嫁人不过是蒙着头,囫囵去了。不通床笫欢愉,一辈子侍奉丈夫也罢。可惜我们命苦,被卖到这处。这些年来也算是尝尽人间酸甜苦辣。知道房中乐事,从良后待在屋内,不过靠着行房之事消遣一生。若是丈夫冷落,免不得犯了本性。难道好叫做妇人的不要好色?只是一夫一妇乃天地生成,父母配就,与他取乐自然该当。他若想寻其他妻妾作乐,我们也不得说甚。只是要相处别个男人,就是越礼犯分之事,丈夫晓得要打骂,街坊知道要唾弃。且无论打骂不打骂,唾弃不唾弃,只是这桩事体不干就罢,要干定要干个像样。毕竟是自家丈夫,要做事体两个脱衣上床,有头有脑,不慌不忙的做去,做到后来方才有些妙境。那慌忙急促之中只图刺激。不问得意不得意,只一味贪图刺激。有何趣味?况且饥时不点,点时不饥,就像吃饮食一般,伤饥失饱反要成病。那犯了忌讳女子,何不一口气在择婿时相中情人?若要慕文才,挑个文雅的;若要图外貌,选个标致的;若不慕虚名,不图外貌,单要干房中的实事,只消寻个精神健旺气力勇猛的,自然不差。何须丢了自己丈夫去寻别个?”平日金盏的话金钗都听不得,但此时说的字字在理,句句婆心。叫人不服不行。金钗一连点头道:“妹子到底是要嫁人的人了,说话中听。”金盏红了脸,二人拉着手又叙了会儿话。直到鹿鸣生悄声提醒说吉时已到,要上路,方才分开。
    金钗倚在门边,看金盏一步叁回头,渐渐消失在了巷口方才起身回屋。不觉察不要紧,只觉脸上痒丝丝的。一抹脸,竟是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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