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二正色道。
    夏景桐正在气头上,现在又被一个小小的蛮子当面指责,虽然理智上赞同,可是骨子里的傲气也涌上来,跟怒火一同烧得双目赤红。
    花十二还要再说,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在花十二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时,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声响如同点燃的炮仗。掌心瞬间红透,挨了一巴掌的花十二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反而把夏景桐疼得吸气,嘴上仍不饶人:“脸皮什么做的,比得上城墙了!”
    花十二揉揉脸颊,苦笑:“人皮做的,不硬,是殿下的手太娇贵。”
    “哼!你就装吧!”夏景桐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自个儿往前走。
    “殿下,别生气了。”又拉住夏景桐的衣袖,坚定道:“若殿下愿意,我会剪裁一件天底下最珍贵的嫁衣,在梧桐花开时,亲自为殿下穿上。”
    夏景桐停住脚,回头看花十二,清丽绝艳的面容上突然展颜,朝花十二露出一抹瑰丽冶艳的笑容。
    花十二心里一凉,下一刻听他说:“不用。花老板蛊术调香天下无双,又贵为太子卿客、上君雪同窗,我何德何能。”
    心里惊悚了下,花十二只觉得背脊泛凉,下意识捉住夏景桐的手指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夏景桐恼怒道:“你又做什么?”
    花十二叹:“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也好,皇甫大人也罢,早已深陷棋局沦落为他人棋子,其中身不由己的苦楚只能往自个儿肚子里咽。”
    夏景桐挑眉,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被花十二打断:“我和皇甫大人都很辛苦,殿下若再任性下去只会自讨苦吃,到了最后不是我们不帮您,而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嘁!”夏景桐不以为然,“谁需要你们做什么!也就太子能看得上你这蛮子,皇甫端和那莽夫被上君雪迷了心窍,如今跟条狗似的忠心不二。我要成大事,迟早灭了上君雪,不对,上君雪才是一条护主子的狗,千方百计扶持太子上位。哼!不怀好意的狗东西,谁知道他跟太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气之下踹了墙一脚,剥落的残屑簌簌而下。
    花十二垂眸,仍是一叹。
    “生气了?”凑进他沉静如水的苍白的脸,夏景桐继续道:“我知道你护着上君雪,现在我说他坏话,你要替他教训我吗?”
    “没有”,他抬眼凝视夏景桐,“我要是想教训你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也是。我不是花老板的对手,真要动起手,挨打的是我才对。”夏景桐若有所思地瞥了花十二一眼,似笑非笑,“风水轮流转,当初你惹不起我,现在可是我招惹不起你了。”说罢施施然离去,留下一个袅袅摇曳如春柳的身影。
    花十二愣了一愣,看了眼手里价值不菲的布料,又望向夏景桐离去的方向,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的场景突然深刻而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梧桐花开,白衣如雪的那人换上世间最为珍贵的嫁衣,在云霞如锦的暮色中向他走来。
    想着想着,花十二忍不住咧嘴傻笑: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绝色。
    一品宫,上君雪等了许久,才看见花十二踏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焦躁烦闷的心顿时沉静下去,问他:“心情不错,有喜事?”
    “没有没有”,揉了揉脸颊,然后一脸正色:“老样子,能有什么喜事?!”
    上君雪也不点破,只是脸色冷了下去,察言观色的花十二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去,才讨好说:“十一,我不骗你,小事而已,没什么可提的!”
    “无所谓,反正与我无关,”上君雪淡淡道。
    “不错,确实跟你没关系。”花十二又开始傻笑。
    上君雪少见他这么开心,冷漠犀利的眼神不禁变得柔和。
    等花十二傻笑够了,才想起正事:“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上君雪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案子遇到麻烦了?”
    “算是吧,”上君雪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一抹沉痛之色,“陛下命我彻查此案时……特意吩咐要暗中进行。”
    “哦,也就是说要偷偷摸摸地查,”花十二了然一笑,“此案关系到寰朝颜面,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放到明面儿上,偏偏涉及此案的都是举重若轻的人物。夏帝命你彻查,彻查么,不是查办,说不定夏帝只是想知道刺杀太子的是谁,而不是将真相昭告天下。”
    “你是说……”上君雪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想啊,苗疆王在呢,大张旗鼓地查案这想都别想。无论查到什么都不要声张,记得据实上奏,别让那些臣子们有机会逮到你的过失大做文章。”
    “我知道,”上君雪迟疑了下,狐疑道:“我觉得陛下好像……在保护什么人……”
    花十二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下一刻听他说:“是在保护七皇子吗?”
    “不不不,我觉得不是!”
    花十二端来茶壶一连倒了两杯茶水,正要跟上君雪仔细详谈、认真剖析下此案故意设下的几处混淆视听的疑点,就见上君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冷冷地拒绝说:“我走了,你自便。”
    说罢径自离开。
    花十二急急追道:“你先等等dd唉!!听我说,夏帝要你彻查,你就大张旗鼓地查,把此案闹得越大越好,该牵扯进来的一个不落!”
    上君雪顿住,回头怒瞪花十二:“你想害死我吗?”
    “一切为了太子么,”双手一摊,故作无辜。
    上君雪皱眉,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问:“你又做什么?”
    花十二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手指突然扼住上君雪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你dd”下意识推拒,哪知手刚碰到他的胸膛便无力地垂了下去。起初只是以为是他的恶作剧,却被体内突然被抽空的内力惊得咬牙切齿:“你竟对我下蛊?”
    花十二将他压在墙上,手指顺着异常精致白皙的侧脸下滑,然后停在他的嘴角轻轻抚摸着。
    眼前秀丽精致的面容顿时染了一层撩人的红霞,向来冰冷犀利的黑眸此刻闪烁着生动的火光。
    “真漂亮,”花十二忍不住赞叹说,“怪不得夏帝那么宠爱你。”
    他一时愣住了,看着花十二那双纯粹如无暇翡翠的碧眸,燃烧的愤怒不知为何消失殆尽,与此同时,内心突然无法抑制地涌出一股冰凉到骨骼打颤的恐惧。
    “十一,我会帮太子。等此案完结……”,花十二撤开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上君雪,“……你我之间做个了断吧!从此恩怨相抵,桥归桥路归路,即便以后有缘再见,就当从不相识。”
    上君雪仍是看着花十二,黑沉沉的眼睛如一潭古朴的死水。
    “夏帝与先生有一段渊源,他不会杀你的。”
    花十二又伸手摸了摸上君雪的脸颊,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花十二看似很满意,勉强勾起嘴角安抚地笑了笑。
    走出一品宫,灼眼的日头晃得头晕,花十二遮眼缓了缓,看见繁华热闹的街道迎面走来个青衫俊雅的男子。
    “太子”,他低声说,“请不要辜负了十一。”
    男子颔首,与花十二擦肩而过,踏进了一品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十二踏着星光回到花町阁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端坐在柜台教铜钱儿习字的夏景桐。
    “殿……殿下”,花十二不由颤声抖了一下。
    夏景桐撩起眼皮“嗯”了声,问:“事情办完了?”
    花十二心虚地蹭到柜台前,拿起块儿点心讨好地喂到夏景桐嘴边,说:“桂花糕,我新做的,殿下尝尝。”
    夏景桐偏头躲过,换了个姿势继续教铜钱儿。
    这时小柒端着新沏好的茶送到夏景桐手边:“先生喝茶。”
    夏景桐点了点头:“嗯,不错!”
    小柒被称赞了一句,立即羞红了脸。
    花十二讪笑,觉得自己找些存在感,于是虚咳一声,道:“铜钱儿、小柒,记得要听先生的教导,不要惹先生生气。天晚了,我去厨房做点宵夜。”
    小柒小声道:“我们吃过了,先生买了好多,吃不完放厨房里了。”
    花十二:“……”
    兴许是嫌他烦,夏景桐合上纸扇指向墙角,淡淡道:“待着去!”
    花十二咬牙,看了认真练字事不关己的铜钱儿和小柒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低头看书神色淡然的夏景桐身上,犹豫再犹豫,挣扎再挣扎。
    “好……”弱弱应了一声,走向墙角。
    啧,怎么这么像犯了错被娘子罚面壁的相公。
    埋头练字的铜钱儿趁夏景桐不注意偷看花十二,看着看着,突然鼓起了腮帮子。
    在他心里,先生应该和大哥在一起,可是老板好像也喜欢先生。
    铜钱儿又扭头偷看夏景桐,唉,如果有两个先生就好了。
    等到了亥时,夏景桐朝窗外看了看,说:“很晚了,你们去睡吧。”
    于是小柒拉着铜钱儿去睡觉。
    花十二趁机凑上去:“我呢?”
    夏景桐把他凑进的谄笑的脸推开,说:“卖我一样东西。”
    “好啊,殿下要什么我给什么!dd花町阁吗?还是买我?”
    “你是狗么!不要贴这么近!”夏景桐恼羞成怒,抬脚把他踹飞,“我才不要你的破烂儿,我要你的血!”
    花十二的笑脸僵住:“什么东西?”
    夏景桐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你的血。”
    “殿下要我的血做什么?”花十二从地上爬起来,狐疑地盯着他。
    夏景桐勾唇冷笑,神色阴戾,如淬了冰霜般凛冽的眼神看向虚空的某一处,再看向花十二时,即便有所克制,压抑的声线里仍带着几丝寒意:“哪儿那么多废话!给还是不给?”
    “给!当然给!”
    夏景桐扔来一个瓷瓶,花十二慌忙接住,找刀子划破手指,伤口很快愈合,花十二别无他法,只能割开左手腕,然后是右手腕,很快接满了瓷瓶。
    “殿下,好了。”
    花十二把瓷瓶献上去,不敢再抬头看夏景桐。
    等了一会儿,夏景桐迟迟没有动静,难不成嫌弃血少?他正胡乱猜测着,手一轻,瓷瓶被拿走了,换上沉甸甸的钱袋。
    “我……走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轻得好像一缕袅袅青烟,一直萦绕在花十二的心头,整夜都挥之不去。
    花十二目送夏景桐单薄纤细的身影没入黑夜,觉得手指、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疼得难以忍受。
    第29章 第二十九回 婚宴
    大将军府张灯结彩,忙忙碌碌准备皇甫小公子和幕莲郡主的喜宴。皇甫老将军早几年将担子撂给了大公子皇甫景明,从此撒手不管府中诸事,整日遛鸟听戏乐得清闲。管家撰写好了请柬要请大公子过目,可推开书房门,却看见了吹口哨逗鸟的老将军。
    “景明偷懒去了,请柬给我吧!”
    老将军中气十足地吩咐,指了指书桌,管家应了声“是”,把请柬放在上面就离开了。
    皇甫景明近几日一直在锦乐坊逗留,指名要见天音坊主,可每次都被天音坊主的侍奴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皇甫景明倒也执着,每次必奉上厚礼等候,惹得整个天音坊惊叹不已:果然英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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