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有时也会成为最好的心灵相通。
    若风明白了,仅一声呼唤——“妈妈”,一个母亲便会献出自己的一生,甚至生命,甚至有可能违背自己的本能与天性,而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既要与天斗,她便斗吧。
    小厚的眼睛溢出了眼泪,它越抹眼泪越多。它的脸颊上的毛发已经被泪水打湿。
    连云肩上的小毛发现后,它伸出猫爪轻拍着小厚的脑袋。
    小厚却大吼哭出了声,它的妈妈便常常这般抚摸着它的脑袋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了一种定力,能够忍受小厚惊天动地般大声的哭泣。它是一只吼猴,还是一只声音有杀伤力的武吼猴。此刻,它想起了一年前永远离开了它的母亲,它被故事感动,更想念自己的母亲了。
    一时,他们又陷入了沉默。小厚的伤心感染了身旁的他们。
    若风想,也是第一次想,生出我的妈妈会不会也在远方深深地爱着我?远方有多远?爷爷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便是个开心的孩子。爷爷还说,那是被深爱才会有的模样。
    当每个人所有的感情都沉淀在心底后,小伍开口了,“去洗个澡吧。”它的声音深厚沉着,让它的言语有力量。小伍能让它所说的故事生动有生命力,也让人信服与安心。这是一个真正见过沧海桑田的老者。
    “小毛,小伍是你们的老大吗?”河水中掬着水洗澡的连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看着河边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的小伍,问身旁毛发湿漉漉贴着身体,有点憨态的小毛。
    老大?小毛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人。它眼神一敛,说:“我们这谁也不知道小伍活了多久。小伍也说不清楚自己多少岁了。”
    连云吞了吞口水,说:“难道是万岁?万万岁?”他只是在夸张地开玩笑。
    小毛却不置可否地回答:“也许吧。”
    这下,连云真的傻眼了,“我知道乌龟长寿,可我不知道这么长寿……”
    小毛瞥了一眼连云,好像不理解他的大惊小怪。“魔武灵物本来便比普通灵物长寿了。而且越厉害一般越长寿。身为素人,也看了不少书了,你不懂?”
    “我懂。只是……有点超出我对长寿的理解了。”连云挠挠头,他还是不敢置信。
    而一边的若风,自顾自掬着水洗澡,也帮毛毛球和圆圆搓澡。小时候他便见到了活了上万年还会变成人身的顾成风,所以他很自然地接受了也许小伍更长寿的这件事。
    “那小伍是魔乌龟,还是武乌龟?”连云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
    小毛淡淡地说:“小伍是武乌龟。它的武技能便是能接收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声音。”
    连云一脸惊讶地说:“啊?”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刚刚说的,小伍都听得到啊?”
    小毛好笑地点点头,说:“是的。小声说话也没两样。”
    连云看向小伍,小伍仍闭着双眼,养神。若风看着小伍,总觉得小伍在笑,一种感觉。感觉这东西很奇妙,它在言行举止之前,便能让人有所理解。
    真好闻。扑鼻的花香与草木散发的清香让若风突然想起,这个春天还没有过去。他掬着水,突然觉得有点古怪:“咦?现在是春天,我们却在河里洗澡?而且这水,是温的?”
    小毛潜入水中浸泡全身,又一头钻了出来,而后抖动全身,溅出的水打了若风他们一脸。小毛斜了一脸懵的若风一眼,说:“又是一个憨憨。这水源是宁池,而宁池一年四季都会冒出温泉,即使寒冬冰封了大地宁池也不会结冰。这不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那为什么我们不去泡温泉,而在这里洗澡?”连云看着小毛,觉得它好奇怪。
    小毛白了他一眼,说:“只有今天不行。明天便是晴果节,女士们今晚都会在宁池里泡澡,人满为患,男士靠边站。”
    小猪抽着它的鼻子两三下,开心地说:“女士们为了明天的晴果节展现最美的一面,这真荣幸而幸福。”
    连云哈哈大笑:“原来小猪还是一只色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是正常的。这宁池可是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我也有个方法,让男士们也能尽显魅力。”
    “哦!?”所有光棍们全都齐刷刷看向了连云。连小伍都睁开了双眼看了连云一眼。
    “米露?”小毛猜测道。它们当然都知道米露有养颜功效。可是这需要长期坚持服用。
    连云敲了下小毛的脑袋,说:“不要打米露的主意。”然后笑嘻嘻着说:“我今天摘到了名贵稀少的仙子草。这草可不得了,用来泡脚,能从脚底吸出全身的废物毒素。而且还有助于一夜安眠。第二天,容光焕发似神仙呢。”
    灵物们一下子都围住了连云,一双眼巴巴地都看着连云。连云被它们的神速吓了一跳,而后明白地说:“放心。人人有份。”
    然后,他就被灵物们推着进入了洞穴,岸边的衣服都来不及穿。里面堆积的干草便全是连云收集而来的。刚刚用来熏着,做汗蒸的,也是这些干草。
    连云“诶诶”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它们都已经进入狂热的状态。连云回头,看到若风将他的衣服拿起,才松了一口气,春夜里光着膀子也会着凉的。
    “你们得先挖一个大坑,装满水,烧开了才能泡脚啊。你们先去弄,我去搭配其他的药草,有更好的功效。”连云指挥着,灵物们点点头,说:“好!”乖得连云怀疑它们还是那些有点高冷,有点孤傲的高阶灵物们吗?
    一会的功夫,灵物们跑进洞来,说:“一切准备就绪。”连云还在忙着挑选药草,转头,一脸狐疑地说:“这么快?真的吗?”
    若风也进了洞来,他亲眼目睹这些高阶灵物们如何配合默契,而且迅雷地在地上打了个坑,如何隔空传水,如何火焰密布,一下子烧开了水。他作为目击证人回答:“真的。它们真就这么一下子都弄好了。”
    连云看着若风,点点头,表示明白。嘴上不禁赞叹:“你们果然厉害。”
    他们围坐在土坑旁。看来它们完全理解连云的意思。土坑够大,足以它们环坐。
    水太烫,若风的脚缩着,并没有下水。若风闻着冒出来的越来越浓的香气。好香!真让人心旷神怡。感觉汗湿的脚底,他真的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吐纳,都在放松。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想起了迷梦森林的清晨,那时,他的感觉便如这般,仿佛受到神灵的洗礼。
    毛毛球和圆圆一个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一个沉默地趴在他头上假寐。对比其他热情欣喜的灵物们,若风觉得它们太冷漠。于是他将毫无防备的毛毛球和圆圆夹在了双腿中,不忘提醒:“不要乱动哦。水烫得很,掉下去可不好受。”
    面对若风的“威胁”,它们两垂着脚,乖乖地趴在若风的腿上。
    身旁的连云看着若风他们三,好奇地问:“小风,它们哪个是你的伙伴?”
    若风拍拍毛毛球的脑袋,毛毛球“吱”了一声表示开心,他说:“毛毛球是我的伙伴,而圆圆也是我的小伙伴们之一。”
    这时,远处的小毛一声响,“快让开!快让开!”若风转头看去,它身旁的小猪身上背着的许多根枝干就这么从天而降,飞往他们所坐的大坑。反应敏捷的其他灵物们早就躲开。而连云和若风躲避不及,幸好若风瞬时反应过来用风球击开他们两面前的枝干。
    小毛来到他们身旁,还一脸疑惑地说:“你们怎么不躲开?”片刻后,它又立马明白过来了,“是哦。你们是人类,除了脑子好用点,其他都不如我们。反应不如我们,嗅觉听觉什么的也都不如我们。还那么容易死。”说到最后,小毛的眼低垂,它想起了死去的它的伙伴。它以为他会陪着它一直,只是不明白人类的人寿年限为什么比高阶灵物们短,他那么快就死了。说好的一辈子的伙伴呢?原来一辈子对于活着的另一伴来说,只是一种谎言。
    连云转身看着大坑上,惊呼:“小猪,你真厉害!这么远就能把这些枝干排地整整齐齐。”
    “你是在夸我吗?”小狐高傲地抬着头,说:“是我刚刚用风魔法排好的。”
    连云看向小狐,说:“小狐,原来你是风狐狸啊,怪不得偷吃野菠菜时跑得那么快,谁都追不上。你真厉害!”
    小狐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也不忘谦虚:“小意思啦。”
    若风好笑地低头问此刻已抱在怀里的毛毛球和圆圆,说:“你们说,狐狸都这样吗?”毛毛球和圆圆对视,选择了无声地点头回应。它们可不敢得罪这个厉害的风狐狸。只有若风傻乎乎的。
    若风和连云看到它们井然有序地走到枝干上,然后趴在了上面。原来它们是坐不了而够不到水,所以它们架了这些枝干,可以趴在上面,不就够到水了。真聪明!圆圆和毛毛球也自觉加入了行列。这样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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