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风阵阵。兰多姆大酒店中餐厅有一处露台,从那里俯瞰远处,是本市知名景点杨舜湖。
    夜幕已经低垂,可杨舜湖边,依然是游人如织,络绎不绝,熙熙攘攘。景区打着绿色的暗光,不明亮,也不刺眼,虽没有照得景区犹如白昼,却另有一番夜景的滋味。
    不过,这种在景区边和别人挤在一起欣赏夜景的事,和谢云辉没什么关系。
    他收回观赏美景的目光,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顾遇:“如何?听说这里很适合约会。”
    晚上露台有不少客人,他叫助理早早打了电话,定了露台最中心的位置。这个位置望出去,整个杨舜湖一览无余,算是个不错的赏景位置。
    顾遇冷漠地望了一眼夜景,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可以尝试一下,在这里连吃几顿相亲饭看看。”
    “抱歉,我忘了,”谢云辉说着抱歉的话,却听不出有几分真心的歉意,“你是本地人,这种景色你从小看到大,”他淡淡地笑着,顾遇却看出了他笑容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你应当看腻了。”谢云辉确实幸灾乐祸的,说完以后,还不忘重重加一句,“尤其是现在。”
    顾遇是谢云辉的朋友,两个人因为父辈的生意往来相识,相熟是两个人出国留学后。顾遇比谢云辉小两岁,同谢云辉念同一所大学,算是学弟。当时同所大学的留学生常约在一起玩,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熟络起来,成了常约饭的朋友。
    说到玩,他们这个圈子里,他们两个人在“恋爱”方面品味相似,都喜欢讲究个你请我愿,也都喜欢知情识趣的女人。在谢云辉认识的富二代里,顾遇也是难得的,不会强拉谢云辉一起滥交的人。所以,谢云辉来这里出差,有时候会叫顾遇一起吃饭。不过约在这里,两人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说是朋友,通常免不了互损。顾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转了性子,说是打算结婚成家。谢云辉听出来顾遇应付相亲应付地精疲力竭,这种时候,自然不会错过奚落他的机会。
    今晚是两人吃饭,谢云辉点的不多,一道火腿腌笃鲜,一道瑶柱虾仁粉丝煲,再一道白灼菜心,露台的桌子不大,仅这叁道菜,就摆满了桌。两人要了米饭,没有要酒。
    “我就纳闷了,”顾遇夹了一筷子菜,闷闷不乐地说,“我不就想找人结个婚,怎么你们就等着看我笑话。”
    谢云辉掩唇轻咳:“我们才更纳闷呢,您这演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
    这个“你们”“我们”,说得是同他们一起玩的那些有钱子弟。一群人一听说顾遇这个游走花丛的渣男要相亲,纷纷开赌,赌他什么结婚,什么时候生娃,甚至还赌他婚后会不会出轨。
    “什么浪子回头,”顾遇烦躁地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没有从那里看到什么自己想要的消息,赌气似的锁了屏,“就是年纪大了,想要成个家,仅此而已。”
    谢云辉自然注意到了顾遇这番动作。不过,他和顾遇都是极为看重隐私的人,因此尽管好奇,会猜测顾遇最近反常的表现,和他想要看到的消息有什么关系。但顾遇不打算说,谢云辉自然也不会问。
    “我看你是自讨苦吃,”谢云辉笑着摇头,他就不会犯这种错误。真要结婚,也是先锁定合适的对象,哪有这么大张旗鼓,漫无目的地瞎找。
    “我很好奇,”顾遇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年纪比我还大呢,看着周围人结婚成家,没有羡慕过别人?”
    谢云辉觉得好笑,问道:“我羡慕他们做什么?”
    “羡慕人家回家有人等,有人陪,有人嘘寒问暖。”
    “你说的这些,”谢云辉慢悠悠为自己盛了碗汤,细长的手指握着白净的瓷勺勺柄,送到唇边,呷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极尽教养,“养个女朋友在家里,不也是一样的么?”
    “女朋友和老婆能一样么?那又不稳定。”顾遇吃不下饭,靠在扶手上,心烦意乱地说。
    “所以说,”谢云辉不解,“要稳定的关系做什么?”
    “我很好奇,”顾遇双手抱胸,“你难道就没考虑过结婚?”
    “婚自然是要结的,”谢云辉说,“没有孩子,对家里不好交代,不过么……”
    “等再过几年吧,到时候找个年轻漂亮,听话温顺的。”谢云辉说得波澜不惊。
    “你这不是找妻子,”顾遇自认渣男,对谢云辉的说法,也不由皱眉,“你这是打算找个花瓶,放在家里,帮你维持个体面。”
    “那不然呢?”谢云辉问,“妻子的作用不就是这样的吗?”
    “倒是你,”谢云辉话头指向顾遇,“你现在这一副渣男从良的做派我才不能理解。难道你以为,结了婚,就要收心?”
    “要成家,自然要对家庭负责。”顾遇觉得理所当然。
    “我会为未来的太太提供优渥的生活,也会保证未来的孩子得到优越的教育,并且,我不会让我的‘女朋友’打扰我的太太,难道我这样,不算负责吗?”谢云辉平静地说。
    顾遇听得直摇头:“我只能说,渣男比渣男,自愧弗如。”他只是女友换的勤,真没想过要在婚后还继续玩。
    谢云辉并不在意顾遇说他渣男。他自认不是个正人君子,身边女伴向来换得勤,从来没有起过要对谁从一而终的念头。
    “我不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女人身边。”他说得笃定。
    “随你,”顾遇懒得再说,“我也不过是想要结个婚而已。”
    两人知道再就这个话题讨论,没有任何意义,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正聊着,谢云辉见到了今晚在露台服务的中餐厅服务生。
    一个看穿着,是主管,不是周西芒。另一个看服色,是普通的服务生。
    他忽的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正在旁边服务的女生听到了,急忙走了过来。
    “您好,”女生弯下腰,端着笑容询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你们这里几点下班?”谢云辉和悦地问。
    女生没想到这位客人会问这个问题,她还是实习生,不懂怎么应付,只能据实回答:“我们这里早班是九点,晚班十点。”
    九点,谢云辉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这么说……也快了。
    谢云辉对她笑了笑,温和地说:“好的,谢谢。”
    他那张英俊的脸庞笑起来,看得那个女生心中小鹿乱撞。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正在上班,只敢装作没事人一样,道了声“不客气”,然后就去应付别桌的客人。
    谢云辉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见饭吃得差不多。和顾遇起身,两个都是身形颀长的英俊男子,结伴出去时,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好巧不巧,出去时,经过大厅,正好遇到了正在和一个印度客人交流的周西芒。
    周西芒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谢云辉。
    她今晚负责的是一个包厢,晚上生意忙,她都没空注意其他地方来了什么客人。等那里面的工作做得差不多,见客人忙着聊生意,她识趣地退出,去看看忙碌的同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厅有个印度客人,讲的是英语,似乎对餐厅服务有所不满。为他服务的那个服务生也是实习生,英语一般,那个印度客人口音重,应对起来颇为吃力。周西芒看其他人自顾不暇,就上前代替了那个实习生,安抚起了那个印度客人。
    当她自己接触到那个印度客人,才知道那位客人的口音有多重。她端着笑脸,站在他的旁边,轻声细语,努力说着英语和他交流。还要竖起耳朵,捕捉对方的需求。正当她仔细倾听印度客人的需要,突然有个身影走入了她的眼角余光范围内。
    她身形一滞,差点错过了印度客人叽叽喳喳讲的内容。
    他怎么在这里?
    谢云辉的身形太出挑,由不得她不注意。
    晚上,他已经换了衣服,上身是黑色的修身衬衫,下身是黑色长裤。她都不用正眼去看,仅靠余光,都能瞥到,他那个修长的身影有多养眼帅气。他边走,边和朋友说这话。周西芒不确定谢云辉有没有注意到她,她不敢错过印度客人说的话,可心不受控制,扑通扑通地跳着,脸涨得越来越红,口干舌燥,五指捉紧了自己的工作服衣摆。
    她一面要应付印度客人,一面又因为谢云辉走近而越发的紧张。当他真的和同伴经过大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有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自己的后背,盯得她后背发烫,烫得她面红耳赤。
    在那一瞬间,似乎全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
    谢云辉自然注意到她了。她身穿黑色的中式制服,虽然面带微笑,可看得出来,应付那个印度客人有些吃力和僵硬。有那么一瞬间,谢云辉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她一个忙。
    他们公司有不少外国客户,其中也有许多印度人,他没少和印度人打交道,也算有些经验,帮她一个小忙,不在话下。何况,这还能成全一场英雄救美。
    旋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现在是她的工作时间,他凭什么插手她的工作?他也不过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对她伸以援手。
    不过……谢云辉越发好奇,看她工作繁重,要应付这么多的客人,这样的她,会怎么回答自己的邀请呢?他可是记得,自己说过,“包养”,也是能够做到的。
    谢云辉心头飞过各种心思,但是都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他宛如没事人一样,和顾遇聊着天,走出了餐厅。
    周西芒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搞定了那个印度客人,心底松了口气。正想回自己负责的地方看看,走过走廊,正好看到谢云辉和他的同伴在等电梯。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谢云辉似有所感应,抬起头,望见了周西芒向他投来的目光。
    兰多姆的中餐厅地方并不大,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了一起。谢云辉看着周西芒,勾起了唇角,轻轻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落在周西芒眼里,未免掺杂了几分暧昧的意味。她又觉得他像是一个猎人,自信地看着自己盯上的猎物撞进他的陷阱中。她匆忙转过身,刻意地将他的笑容抛在脑后,顶着一张快熟透的红脸,快步走进了自己负责的包厢。
    顾遇顺着谢云辉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到了谢云辉关注的周西芒。
    “哟呵,你家的‘新人’?”
    谢云辉没有直接回答顾遇的问题。他带着一点期待的浅笑,这样说道。
    “想养只黑兔子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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