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腾一行人来的时候,张遂刚刚给五个鼻青脸肿的兄弟解答了一些修炼方面的疑惑。
    杜腾看着鼻青脸肿的五兄弟,笑道:“看来张公子的教导之法很是严厉啊,啧啧,这走出去,红的青的,还以为是开染坊的!”
    五兄弟听后有些顶不住,张遂笑道:“现在多吃点苦头,以后就能多尝点甜头。杜教主来得挺早啊!”
    杜腾闻言笑道:“不早不行啊,这几个老家伙恨不得昨晚就拉着我过来守着张公子,今天还是我坚持要吃过早饭再来,不然张公子这里又要损失一大波早餐啊。”
    杜腾身后的几位老者听着他的话,脸皮都在抽动。
    张遂哈哈一笑道:“杜教主说笑了。等我收拾下,一会儿就陪教主去找孟先生。”
    杜腾连忙点头称谢。
    张遂将五兄弟打发走,转身回自己的卧室将准备好的棋谱和乐谱都收入袖中,这才来到前厅。
    前厅里的情景让张遂哭笑不得,只见杜腾拿着一个含有一些稀薄灵气的苹果,在陈诺身边转来转去,看样子是想将苹果给陈诺,但陈诺没有接。
    看着杜腾来回转圈,不停试探的模样倒是很像一只红毛大马猴,而安静肃立的大马猴陈诺,则更有人样。
    张遂走进前厅,杜腾才停下动作。张遂笑着对陈诺道:“既然是杜教主的好意,你就接着吧。”
    陈诺这才对着杜腾拱手一礼,从愣神的杜腾手中拿过苹果。
    张遂道:“这只马猴名叫陈诺,早已开了灵智,是我昨日收入府中的。”
    杜腾挠着他的红毛,道:“我就说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憨批一样,原来开了灵智!”说着,对陈诺保守一礼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莫怪啊猴兄!”
    陈诺咧嘴向他笑了笑,摇摇头,晃了晃手中的苹果。
    张遂道:“杜兄,我已经收拾妥当,咱们这就出发吧!”
    杜腾连忙起身答应,随着张遂走出大门,早有人准备好马匹在外候着,看样子是南离教的人手。
    张遂也不客气,牵过一匹骏马,翻身而上。这次过去御剑就有些不合适了,总不能自己御剑先过去了,等着杜腾他们来吧?
    反正不赶时间,傅筠的青鸾军也是要下午才会出发,等这边的事情忙完再过去也不迟。
    张遂和南离教的一群人骑着马,向张家族学的位置疾驰而去。
    一路疾驰,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来到族学之地。
    通报之后直接向孟先生的住处行去,看着族学之中那些学子来去匆忙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张遂带着杜腾几人来到孟先生的住处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古琴声。
    这古琴之声,如山涧泉鸣,又似佩环铃响,让人仿佛置身于山野幽谷,听之。让人心情平和,意态闲适。
    几人站在庭院的门口,静静将这一段古琴声听完,张遂这才敲了敲门上铜环。
    庭院中传来孟先生的声音,道:“几位请进。”话音刚落院,门无风自开。
    张遂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只见庭院里的小亭之中,左溥先生刚刚按下古琴。
    朱勘见到张遂到来,喜道:“二公子次行,是给我送书过来吗?”
    张遂笑着点点头道:“我带几位朋友过来见见孟先生,承诺给先生的东西也一同带来了。”
    说完从袖中掏出《忘忧清乐集》,递给朱堪。
    朱堪大喜接过,和南离教的几人拱拱手,就到一边急不可待地翻阅起来。
    张遂给南离教几人介绍了一番,互相道礼之后,杜腾来到小亭中坐下。
    杜腾接过手下一位长老的包裹,在石桌上解开,里面是一摞加起来有一尺来厚的书籍。
    杜腾对孟先生拱手道:“孟先生,我南离教所有典籍都在此处,还望先生不吝指教,南离教上下感激不尽。”
    孟先生捋了捋胡须道:“杜教主,能否解读,还需我看过之后才知道。若是能够解读出来,老朽肯定是全盘告诉教主,请杜教主放心。”
    杜腾站起身来,和教中几位长老一起对孟先生深躬一礼。
    杜腾道:“还要孟先生多费心了。”
    孟先生摆摆手笑道:“杜教主不必如此客气,贵教以后和我书院合作的时间还长着呢,再说这解读典籍一事据我自己也是极为有好处,咱们算是互惠互利吧!”
    张遂在一旁笑道:“孟先生说得有理,这些合作都是双赢的事情,不知杜教主准备让哪位长老来书院任教啊?”
    杜腾哈哈一笑道:“我教中现在有四位传功长老,就让两位来书院之中当先生耍耍,剩下两位教中也有不少新进之人,也需要他们去教导。”
    孟先生点点头道:“那就多谢杜教主,辛苦两位长老了。”
    杜腾对身边的两位长老道:“老赵,老钱,你们两个就留在书院之中当先生吧。
    记得多提提咱们南离教的名头,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拉一些人入伙,那你们两个功劳就大了!”
    看着杜腾当着众人的面准备挖书院的墙角,孟先生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地看着。
    赵姓和钱姓两位长老点点头,又对孟先生拱拱手,道:“以后还请孟先生多多指教。”
    孟先生笑着拱拱手,转头对杜腾道:“杜教主这几日不妨留在此间,我好将典籍解读之后第一时间告知教主。”
    杜腾连连点头答应。又看到一旁的张遂,道:“辛苦二公子跑了一趟,等事情办好,叫上老路和那些老兄弟,咱们到时候好好喝点儿。”
    张遂笑着点点头道:“没问题。”
    一旁的朱堪捧着《忘忧清乐集》,看得如痴如醉,时不时拍腿叫声好。
    这情景让一旁冷眼旁观的左溥也有些好奇,时不时瞟他几眼。
    张遂想到袖中还有一本曲谱,笑着对左溥道:“刚才在门外听到左先生的琴音,当真是绕梁三日,此时耳边还有回响。当真不凡!”
    左溥怀中抱着古琴,矜持地笑了笑,道:“二公子过奖了!”
    张遂从袖中掏出曲谱,放在手中拍了拍。道:“昨日将《清乐忘忧集》写完之后,又想到师门之中一位前辈收集的曲谱,干脆将其中一些写了出来,汇集成册,先生若是有兴趣,不妨拿去瞧瞧。”
    满脸矜持的左溥闻言,脸上的表情保持不住了,连忙问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不知公子的曲谱可有名字?”
    张遂将其中几首曲子的名称说了出来,但在场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竟然都没有听说过。
    左溥见状更是欣喜,道:“老朽在音律一道也算见识广博,但公子所说曲谱,我一首都没听过,看来这天下之大,处处都有高人啊。公子可否将曲谱借我一观,老朽必有厚报!”
    张遂笑道:“我将这些乐谱汇集成册,本就是准备送给先生一观。”
    说完将手中曲谱递给左溥,左溥双手接过曲谱,立马翻开阅览起来。
    一旁的孟先生见状,笑看着张遂道:“你小子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张遂笑着道:“多乎哉,不多矣!”
    孟先生摇摇头,表示不信。
    一旁的左溥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曲谱之中,甚至连神情都有些癫狂了,根本没有在意周围众人。
    只见他盘膝而坐,将古琴置于膝上,铮的一声琴音炸响,下一刻,众人眼前情景一变,仿佛来到空中。
    脚下千军万马,四方狼烟涌动,急促的琴音下,脚下千军万马围困住一处高山,山巅一人,身下一匹雄壮骏马,手持一杆霸王长枪,冷眼看着山下蜂拥而至的千军万马。
    本就已经高亢的琴音再次提高几度,山巅之人,一声怒吼,手持长枪跃马而下,左冲右突,无一合之将。
    急促的琴音配合着脚下的场景,看得人热血沸腾。
    音调在最高处戛然而止。倏尔,马上又有音调传出的,此时音调低若未闻,就如同暴风雨前的暗哑,细小微弱,却预示着危险的来临。
    少顷,曲调愈加急促声调愈加大,电闪雷鸣般席卷而来,仿佛在天地之间,一人承受着来自四方的压力。身处于风暴中心,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有决一死战,奋力一搏。
    众人此时仿佛已经身在战阵之中,和那些士兵一起,直面那位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内心被那种无法战胜又无法逃离的恐惧和绝望占据。
    至此曲声已停。
    良久,一声轻咳,将众人从幻境中惊醒过来。
    发出咳嗽声的是张遂,孟先生也是眼神清明,一脸笑意。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等惊觉过来,才发现背部已经湿透。
    左溥坐在原地,双目紧闭,双手食指按住琴弦,一动不动。
    众人看着他,心中一丝惊惧。
    庭院之中无人说话,一时安静无比。
    又过了一会儿,左溥睁开眼睛,眼中的杀气和战意让一旁的人看得有些心惊。
    孟先生在旁边低声喝道:“左溥兄!”
    左溥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情绪立马收敛住,深呼了一口气,抱起古琴站起身来。
    左溥先对着众人歉意一笑,又面向着张遂行了一礼,道:“多谢二公子。”
    张遂回了一礼道:“此曲在先生手中奏出,实在让我大开眼界!不愧以乐入道,当真不凡!”
    左溥摇头道:“这还是公子曲谱的功劳,老朽只是将其奏出,徒有其形而无其神。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写出此曲之人奏出,那会是何等效果!”说完一脸神往。
    张遂心中暗道:“你这效果,若是谱曲之人见到,那才真的是要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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