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二环最繁华的地方,叫六里地,这片区域早些年是城区的富人集中地,近十年,有些富人们出国,有些另购新居,六里地的几个高价楼盘就渐渐没落了,入住率年年减低。
    宁求之在六里地为曲歌近购下一套二手公寓当他与孙浩静的婚居,暂时拿来过渡用,曲歌近就搬出宁家大院,腾出房间装修新婚别墅,等婚礼一成,曲歌近的身份正式对外公布,曲歌近就携孙浩静搬回宁家大院。
    那套二手公寓被上一任屋主住了将近十五年,上任女主人患癌死去,男主人几天就找到了新欢,新欢嫌晦气不想住在男主人与上任女主人的爱巢,让男主人卖掉了这套二手公寓,重新买一套大房子。
    除了公寓主卧的床,曲歌近让工人丢了,买了一张新床换上,其他东西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着。
    搬家工人进进出出,孙浩静绕了一圈公寓巡视,走到了坐在小阳台上悠闲喝茶的曲歌近身边。
    “你果然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你结婚,你爸就打发了这样一套二手公寓给你,他让你接手一个带球的女人,让你住这么破这么小的二手公寓,这不明摆着侮辱你吗?你能不能有些志气。”
    曲歌近放下茶杯,说道:“新房甲醛重,装修出来有很多有害物质,你怀着孩子,不适合住新房,住这种旧房,对你身体没有害,我爸也是为你考虑。”
    “不住新房,那为什么不让我住进宁家大院?你在宁家大院的房子,我们为什么住不进去,宁博和他未婚妻都能住宁家,唯独把你赶出来,让我和你住这破公寓,我不住,要住你住。”
    孙浩静一次都没有进过宁家大院,听说宁家大院别墅成群,宁家长女宁心单独住一套别墅,宁家长子宁博单独住一套别墅,不清楚曲歌近是不是单独住一栋别墅,但在宁家,他起码有一个落脚点,肯定比住在这破二手公寓好多了。
    “随意你住不住,爸没让我们不住进宁家,宁家的婚房在装修,举办完婚礼就可以住进去,这公寓有两个房间,你要住的话,我把主卧让给你,你不住的话,我就住主卧。”曲歌近对这公寓没有挑剔的地方,这比他在宁家那块巴掌大的住处大太多了。
    虽然没有了保姆照顾,但这里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自由空间了。
    孙浩静问道:“那为什么宁博和钟洛婷没领证没结婚就能住在宁家大院?”
    曲歌近对她的纠缠不休感到厌烦,她能和钟洛婷比?钟洛婷娘家和她娘家都不能比,娘家背景是能让钟洛婷可以婚前和宁博住在宁家大院,而她连宁家大院的门都进不了,曲歌近也不想带她进宁家大院。
    “这么想住宁家大院,那你有本事改嫁给宁博,当了大少奶奶,不要说能住宁家大院,s集团你都能横着走。”
    孙浩静气得想要去打曲歌近,曲歌近先一步站起来,从她身边绕开了,指挥搬家工人把原公寓的冰箱从这个角落移到那个角落。
    “那你起码把公寓里留下的家具家电这些丢了,上任屋主留下的东西,你留着你不觉得膈应?”
    “我除了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床,其他的我都能接受,再说了。”曲歌近回头,转过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孙浩静说道,“我没钱换新家具新家电,你如果觉得碍着你了,你可以自己掏钱换,我不会出一分钱。”
    孙浩静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说道:“行,你有种,我孙浩静没有穷酸到住这又破又小还死过人的公寓,你一个人住,你一个人慢慢住。”
    “那主卧的房间就是我的了,你不住,我就让人把你的行李拉到客卧放着了。”
    “不用,我的行李和东西压根就没拉过来,我有地方住,我爸要是问到你,你知道该怎么说。”
    曲歌近说了一句知道,摸出K兜里震动的手机,看见来电的手机号码,瞄了一眼孙浩静。
    “看我干嘛?要接电话就接啊。”孙浩静说道,“你也不是那种会看我眼色的人。”
    不是看孙浩静的眼色,而是不想在孙浩静面前接这通电话。
    曲歌近按了挂断,把手机重新放回K兜里,说道:“我听说浩寸几年前拍了一块地,今年打算用作建工厂,我想要那块地。”
    “曲歌近,你做什么美梦?”孙浩静感到好笑,这曲歌近还真是自信。
    “不要以为当了我孙家的假女婿,你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我不过问生意上的事,但不代表我孙家没人了,我哥还活着的,那块地是他要拿来建工厂的,你想要地,你去求我哥啊,找我说是没用的。”
    K兜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打断了曲歌近想说的话。
    曲歌近烦闷地摸出手机,看见又是那串手机号码。
    孙浩静也看见了那串手机号码,捕捉到了曲歌近脸上的微表情,她挪揄道:“怎么,曲歌近,不敢接吗?这是不是你的好情人给你打电话了?”
    “管好你自己,那块地,我要定了,我不会白接手被别人高大肚子的女人,你不替我把那块地从你哥手里高过来,我动不了你,我就动你那心爱的残废男人,他已经没了一条腿,我就废掉他的另一条腿,不信,我们走着瞧。”
    “你敢,曲歌近你敢动他,我和你拼命!”孙浩静陷入惶恐。
    经过与曲歌近的短短相处,孙浩静已经看清曲歌近的真实面目。
    他是宁家的私生子,本就属于异类,想要得到什么,必须掠夺使手段,不然在宁家那种地方是活不下来的。
    不争夺,连一口肉汤都喝不到。
    曲歌近拿过沙发上的外套,搭在了手上,没有理会发怒嘶吼的孙浩静,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对进进出出在搬家的工人们说:“各位辛苦了,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个红包,天气很冷,大家搬好之后,请用这笔小小的费用去吃一顿羊肉汤锅暖暖身子,我临时有事无法陪大家一起吃饭了,抱歉。”
    从外套里掏出的一个厚红包交到了工头的手里。
    工头对平易近人的曲歌近说道:“哪里的话,曲总你忙,不用管我们。”
    “再次感谢大家,辛苦了。”曲歌近哈着腰退出了房间大门。
    一走出来,伪善的面孔卸下热情,没了任何表情,失去了温暖的颜色。
    孙浩静跟着跑出来,喊道:“曲歌近,你敢动他,我跟你拼命!”
    见过那种小型犬吗,就是那种小小的,性格很嚣张的小狗,一见到比它T型大的狗,它为了壮胆就会叫个不停,殊不知,大狗根本就没把这种小狗放在眼里。
    孙浩静就是这种小狗。
    曲歌近按了电梯,套上御寒的外套,说道:“孙小姐,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那块地,就当成是你送我愿意娶你的见面礼了。”
    “放P,我们就不是……”
    曲歌近没有听完孙浩静说的话,就走进了电梯里,按了负一楼停车场。
    停了一排排豪车的停车场,那辆黑色奔驰车是最普通的了。
    坐进车里,曲歌近接下了霍扉婷打来的第三通电话。
    “什么事?”曲歌近不耐烦地说道,“都挂了你两次电话,你能不能长点眼留点心,不要一直打电话来打扰我。”
    “打扰到哥哥了吗?那算了,哥哥做完正事,我再找哥哥。”
    霍扉婷正要挂电话,就被曲歌近喊住了:“什么事?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说了。”
    “还有,别乱喊人,我们不熟,别瞎叫哥哥。”
    “哟,脾气越来越大了,哥哥都亲我了,摸我了,我们还不熟吗?那怎么才算熟?”霍扉婷在手机那头嘻嘻调侃道,“哥哥现在买一包避孕套,来四季酒店,我们在床上做一些能让我们关系全熟的事。”
    “霍扉婷,不要在我的面前发骚犯贱,你用找错对象了。”曲歌近降下车窗,松了松无故发紧的衣领。
    “哥哥被我撸S,在车内摸着我x亲,想上我的事,哥哥自己想忘掉,我还帮你记着的,你来不来啊,四季酒店,我都开好房了,比你的车宽敞舒适,等着你。”
    霍扉婷哈哈笑着,明显是在捉弄他,笑得曲歌近心里窜起了一股无名火,骂道:“你撅起屁股的贱样,不要说男人了,就是公狗看到你,都会把你认成是发春的母狗,都要趴上来捅一下,你就是一个性器,一个炮架子,供男人发泄,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人看待了吗?发情了就赶紧去路上捡条流浪公狗来解决,少来我这里叫。”
    这话惹到霍扉婷一声不吭就挂了电话。
    曲歌近再拨打过去就是关机的状态了。
    霍扉婷讲电话时,背景音有很杂的闹市声。
    曲歌近闭上眼,静下心回想着,她是在边走边讲电话,街边有热闹的叫卖声,在走进一家蹈审,他就开始在说骂她的话了。
    「欢迎光临红鲸咖啡馆」
    背景音有服务员这么问候道。
    红鲸咖啡馆在京城有很多家店,霍扉婷去的那家店临街,听起来很繁华热闹,红鲸咖啡馆开在临街的就有十六家。
    曲歌近判断不出,她是在哪一条街的红鲸咖啡馆。
    今天是12月31日,跨年夜,霍扉婷不和宁博在一起,为什么打电话找自己说有的没的?
    曲歌近放下查到京城那十六家临街红鲸咖啡馆地址的手机,决定去那十六家红鲸咖啡馆,挨个去找霍扉婷。
    “说我的脾气大,我看你脾气才大,敢挂我电话,等我找到你,霍扉婷,你就完蛋了。”
    车开在半路上,钟洛婷就打来了电话。
    曲歌近戴上蓝牙耳机,拐入导航指引的街道,语气温柔说道:“婷婷。”
    “你在哪儿?来k酒吧陪我玩,我开了一个超大卡座。”
    “宁博呢?他没陪你吗?”
    “他?呵。”钟洛婷一提到宁博就气得牙痒痒的,“你不知道吗,他和宁心还有宁叔叔一起飞去国外看望孙阿姨了,他和宁心陪孙阿姨,要呆到新年才会回来,宁叔叔让他带上我一起去给孙阿姨拜新年,他给拒绝了,我们都订婚了,我就那么不堪,连未来婆婆的面都不能正式见一面?”
    原来是到国外看望那患癌养了多年身体的孙雅兰了。
    那么有一段的时间,霍扉婷都和宁博见不到面了。
    怪不得要打电话来发骚,原来是那副贱身寂寞了,曲歌近就这样想着时,看到前方目的地就是红鲸咖啡馆了。
    那在宁博不在的期间,更要把这个水X杨花的女人看紧了,小心她跑出去乱高,如果像孙浩静那样被人高大了肚子,看她怎么收得了场,宁博不弄死她才怪。
    听曲歌近没说话,钟洛婷喊道:“歌近?”
    “额……婷婷,今天我搬家,有点忙,没办法脱身过来,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我看我搬完家,有没有时间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你搬完家给我打电话,我今晚还叫了我几个堂哥来,你过来认识一下他们,大家交流交流生意上的事,对你有帮助。”
    “好,我忙完马上就过来。”曲歌近挂了电话,把车停在红鲸咖啡馆外,大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再出来,他快速上了车,开往下一个红鲸咖啡馆。
    这家红鲸咖啡馆没有霍扉婷的人影,就去下一家找,一家家找着过去,如果到最后找不见她,曲歌近就打算去她住的酒店房间里等她。
    好在找到第八家红鲸咖啡馆,一下车,曲歌近隔着一条街就看见坐在咖啡馆临窗的霍扉婷。
    这么冷的天,她的穿着依然醒目清冷,光着大腿,连袜子都没穿一双,只穿了一双过膝靴,裙子短到都遮不住屁股,上身低xv领毛衣配白色中长毛绒外套,手边放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与周围穿着羽绒服、大衣的路人们比起来,别人在过冬天,她在过春天。
    曲歌近看了一眼左右的来往车辆,横穿马路过了街,想从红鲸咖啡馆把霍扉婷带出来,稍微走近了些,才看清霍扉婷眼圈红红的,看她一脸越想越委屈快哭的表情,最后真的就双手捧着脸哭了起来。
    咖啡馆服务员看她一个人形单影坐在窗边哭,以为她失恋了,给她送来了一叠卫生纸和一杯免费的热牛奶来安慰。
    曲歌近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站在了一个买气球的大婶身后,悄悄去看霍扉婷。
    又把小气的她骂哭了。
    曲歌近摸摸鼻下,谁让她要先来犯贱招惹自己,捡着一顿骂受了气,还不是只有哭的份。
    外面天寒地冻,路上放眼望去,全是成双结对的人挽着手臂或牵着手相互取暖走着,曲歌近站在那里,往手心呵气搓起了手,迎着冷风往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不断看去。
    她哭了有多久,曲歌近就站在那里偷偷看了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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