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扉婷装起肚子疼,躲在卫生间许久,曲歌近打电话催促她快点,再不出来,他就要进女卫生间找她了。
    眼看不能这样磨蹭下去了,霍扉婷从马桶盖上坐起来,只能走出去面对。
    “怎么这么久?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曲歌近摸起她的肚子,担忧她这是有什么流产后遗症。
    霍扉婷:“没事,就是有些便秘。”
    “那等会儿我们找家药店,买通便的药,吃了药就畅快了。”曲歌近拍拍她屁股,牵过她的手,往车上走去,“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你老家在候城,开车回去要开五个小时,交通不便,没有机场,不然我们飞过去多快。”
    曲歌近沉浸在回去见霍扉婷父母的喜悦,拿到了户口本,就可以领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霍扉婷惧怕回到那座小城镇,那是梦魇的始发地。
    “你爸妈喜欢什么?我在京城买些礼物带回去。”
    曲歌近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霍扉婷多次想鼓起勇气说不回去拿户口本,但一对上曲歌近看过来的眼神,她就泄气了。
    “我没爸,我和你讲过的。”
    曲歌近记不起来霍扉婷有没有告诉过自己了,他听霍扉婷的语气是有些责怪自己的意思,就当她是告诉过自己。
    “抱歉,我没记起来,哎,这没什么的,我不也没妈,没有爸,不是什么伤心事。”
    没有爸爸,但有继父。
    这么几年,霍扉婷都没和家里联系过,她断了联系,就是想和他们划分干净,现在曲歌近要带自己回去,重新和他们产生联系,她生理性的厌恶抗拒。
    “那阿姨喜欢什么,我们在京城买一些,给她捎回去。”
    “哥哥。”霍扉婷手指掐在侧边的臀部大腿,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我们不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回去。”
    曲歌近开着车,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与家里发生矛盾,离家出走当了一个问题少女,在外漂泊尝到的苦,足够她后悔当年不该离家出走,怎么现在还不愿回去?
    “没事,我陪着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我们先回去把户口本拿了,再回来把证领了,这样让你有安全感。”
    一张结婚证对霍扉婷来说,不足以构成她的安全感。
    男人的已婚身份并不会阻挡他们猎艳寻欢,相反有了老婆操持家里,他们会觉得有安全感,找起情人多了一层刺激。
    霍扉婷相信曲歌近不会像宁博那样拈花惹草,但把结婚证说成是自己的安全感,霍扉婷不能认同。
    “我不要,我不想回去。”
    已经行驶在了路上,看霍扉婷在这个节骨眼犯犟不回去,曲歌近又想生气吼她了,但还是忍着性子哄说道:“这样,我们拿了户口本就走,不多停留,今天去,明天就能回来,最快明天下午就能领证了,你如果不想露面,我来处理。”
    在霍扉婷蹲卫生间没出来的时候,曲歌近就打电话请了两天假,打算一领到结婚证,就携霍扉婷坐飞机回洙城。
    霍扉婷摇头,打定主意不想回去。
    “霍扉婷,你!”曲歌近刚要骂她,她就把头转了过来,看着曲歌近。
    “我不想就是不想,我们俩现在领证和不领证没有区别,我们都住在一起生活了,领证和不领证不会有任何改变,你把车开回去,我们回家收拾一下,我跟你去洙城。”
    在这个城市发生过太多不好的回忆,霍扉婷也想明白了,换一个城市生活也好,就当重新开始了。
    霍扉婷直视前方:“你不要听汪先生说要娶我,你就信了汪先生的话,汪先生说说而已,我只是和他原配长得相似,但性格、生活习惯、背景家世都不一样,真正相处起来不一定合适,长得相像的人多了,他今天遇到我,冲动说娶我,明天遇到一个长得更像他太太的人,他是不是还要娶一房?再说了,我不同意,没人能违背我的意愿,强迫结婚的。”
    包括曲歌近在内,没人能左右她的婚姻。
    不回去就拿不到户口本,拿不到户口本就不能领结婚证,领不到结婚证,曲歌近就睡不了一个安心踏实的觉。
    这颗定心丸吃不下去,曲歌近的心是慌的,人也是慌的。
    看车还在行驶,曲歌近没有停下的意思,霍扉婷搭上曲歌近握方向盘的手,说道:“你就是开到了候城,你也不知道我家地址,我们回去吧。”
    车非但没停下,速度还加快了。
    “你昨晚对我说过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霍扉婷冷下了一张脸,“你说领证就领证,不顾我同意还是不同意,你这样,我们没法好好相处,要不我看,我们干脆还是早早地散了,你还有机会找到听你话的女人。”
    一说完,曲歌近就迅速打了一轮方向盘,压过双实线调头往回开了。
    霍扉婷被他这调头方式惊住了,转头往车后看了看,继而看向坐在身旁的曲歌近:“你违反交通规则了,要是旁边车道有车,你这样一头撞上去就出车祸了。”
    曲歌近抿紧唇不说话。
    他正在气头上,觉得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忍不住发火骂霍扉婷。
    要是骂跑了霍扉婷,又要花时间去哄,索性就不说话,无论她说什么,都当成是对的。
    霍扉婷盯着他,他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对于霍扉婷紧盯的视线,他不觉得理亏。
    手机铃声响起,他的眼睛瞄了过去,又快速收了回来。
    是白紫航打来的。
    霍扉婷没接,点了挂断。
    路过药店,曲歌近停下车,开口说了话,打破车内冰冷的氛围。
    “你在车内等一下,我去药店给你买通便的药。”
    霍扉婷略微一愣,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谎称便秘,长久蹲在卫生间里是在拖延时间?
    待曲歌近下车去药店,霍扉婷发了一条短信息给白紫航。
    「紫姐,我真的不能和汪先生见面,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十分抱歉,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给你带来了困扰和麻烦,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发完这条信息,霍扉婷就把白紫航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很感谢白紫航,无比的感谢,在她山穷水尽时,靠白紫航帮着介绍几个大主顾给自己,度过了经济窘迫的难关,这次还介绍了汪先生这样的大人物。
    可是她已不从事这一行了。
    白紫航代表着她不堪的过去,她想与过去割席。
    与白紫航断了联系,就相当于和过去说了再见。
    她会回归普通,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重新开始生活,试着去遗忘过去。
    但什么都可以忘,唯独不能抹掉宁南的存在,这是她的孩子。
    她有着自己的私心,和曲歌近在一起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可能有一天会再次见到小易。
    曲歌近离开s集团,但没离开宁家,他至死都是宁家的人。
    他是宁家人,那么总会有机会能接触到宁南。
    下个月就是宁博和钟洛婷的婚礼了,曲歌近去参加婚礼,说不定就会看到孩子。
    车门拉开,曲歌近拿着一盒药坐进来,霍扉婷决定与他和解,不把刚才发生的争执不快放在心上,伸手就挽上曲歌近的胳膊,歪头倒在他的肩上:“谢谢哥哥买的药。”
    霍扉婷的变脸与突然而至的撒娇,让曲歌近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故意找借口下车去药店,留给霍扉婷独处时间,就是在暗中观察霍扉婷有没有回拨白紫航打来的电话。
    曲歌近认识白紫航。
    那白紫航是京城几个娱乐场所里有名的皮条客,结交了很多身份不一般的男人,她把年轻漂亮的女人介绍给这些男人享用,从中收取好处费。
    汪涧云说过,霍扉婷是小白介绍的。这小白,指的就是白紫航。
    曲歌近担心霍扉婷这种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的傻瓜,又和白紫航搅合在一起了,好不容易把霍扉婷拉回了正道,可别被白紫航再次带进了歪道。
    曲歌近站在车外观察了好一会儿在车内的霍扉婷,没看到她有回拨电话的动作,只有低头发短信的动作。
    上了车,霍扉婷态度还这么殷勤不正常,曲歌近怀疑她和白紫航密谋了什么,是不是背地里又要去见白紫航介绍的男人。
    但怀疑归怀疑,曲歌近现在学聪明了,无凭无据责怪霍扉婷,很容易引来一场争端。
    开车回了六里地公寓,趁着霍扉婷收拾她自己要带去洙城的行李,曲歌近偷拿了她的手机,将自己反锁进卫生间,翻看起霍扉婷的短信息。
    看到霍扉婷发给白紫航的信息是有关拒绝与汪先生见面,以及与白紫航断了联系,曲歌近没有领到结婚证的不甘不爽就化为乌有了。
    他的嘴角扬起,有了微笑,想道,这女人,还是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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