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顿时:“……”
    风玄知暗暗地抽了抽嘴角,周仰连忙有些着急地拼命给张抑使眼色。
    女子向来脸皮薄,这张大头这般乱说话惹恼了夫人怎么办,他就看不得他们都督好是不是!
    不过,他们夫人也不是普通女子便是了。
    想起方才在大门口那场惨绝人寰的审讯,周仰使眼色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家夫人的方向。
    却见夫人正微微眯着一双魅惑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大头,饱满的红唇轻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给都督牵我的手了?还有敢问这位将军,你说的都督的雄风,指的是什么?”
    张抑在军中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便是到了这权贵遍地的望京城也是改不了了。
    只是,便是张抑再一根筋,听到面前女子的话,心里的警铃也下意识地响了响,常年在自家婆娘手下虎口逃生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的夫人,不好惹!
    而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是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字真言,连忙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大声道:“就是昨天,钱小宝跟属下说,都督想牵夫人的手,被夫人嫌弃地避开了!
    于是,属下们就给都督出了个主意,让都督晚上去找夫人,展示展示都督身为男人的雄风……”
    “闭嘴!”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他的底都要被这个不靠谱的下属掀没了,恒景难得咬了咬牙,沉着脸低喝了一声。
    时颜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虽然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一双白玉般的耳朵分明红透了,就连脖颈处也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禁微微一怔,有些好笑。
    他这是害羞了?
    其实,听了那男人的一番解释,她也猜到他所谓的一展雄风是什么意思了,难怪昨晚,原本声称有事去做的恒景突然来了她的院子,还一脸严肃地跟她说,他也是要面子的。
    敢情他是被自己的下属下了面子!
    时颜想到这里,终是有些忍不住,嘴角微扬,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便连恒景也转头,凤眸深深地看着她,只是耳朵处,分明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红晕,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触碰一下。
    时颜是万万没想到,恒景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而只是为他挣一下面子,她还是能做到的。
    她轻咳一声,道:“谁说我先前嫌弃都督,不让他牵手了,分明是都督嫌弃我,不愿意我靠近他身旁。”
    顿了顿,她的脸颊终是浮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嘴角的笑容故意带了几分羞涩道:“而都督的雄风,我自然是一直都知晓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都露出一脸震惊夹杂着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恒景的眼神,更为崇拜了。
    果然不愧是他们都督啊!
    张抑更是激动得脸色泛红,他就知道,都督怎么可能会被夫人嫌弃!
    他回去后一定要告诉他的婆娘,他们都督不管哪一方面,都是汉子中的真汉子,男人中的真男人!
    恒景没想到时颜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耳朵更热了。
    他尽量神色淡然地看着身旁的女子,却突然担心起了自己牵着她的手,可会如他身上一般热,可会让面前人察觉到,他此刻心情的焦躁难耐?
    在场唯一知晓真相的风玄知却是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是希望陛下愿意安安心心地跟都督过日子,为了这两货,他一颗心都被折腾老了。
    但从他的观察来看,陛下对都督分明还疏远着呢!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都督昨晚压根没叫人进房间伺候,夫人跟都督就算能骗过所有人,也是骗不过他的!
    在风玄知眼里,自家都督身上悲情男人这四个字还是被焊得死死的,至今还没有被动摇过!
    就在这气氛有些微妙之时,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都督跟夫人竟是如此情深意重,羡煞旁人,小的真是差点被外头的传言骗过去了!”
    说话的,正是裴侍郎派过来的那个刘郎君。
    时颜这才想起,这里的主场应该是刘郎君才对,连忙看向他,微微一笑道:“这位便是刘郎君吧?上回在望京府衙,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刘郎君可还有印象?”
    那刘郎君笑道:“当然!夫人当时在诡谲莫测的案件前依然淡定从容的风姿,让小的印象深刻,便连裴侍郎事后,也对夫人赞不绝口呢!”
    时颜本就欣赏裴严,此时听他这么说,嘴角笑容不禁扬得更高,眼神也明亮了些许。
    也许是先前做女帝时的习惯使然,时颜每每见到不可多得的人才,总是会异常兴奋,想方设法地要把对方勾搭……咳咳咳,招募到手。
    一直注视着时颜的恒景见到女子亮如星辰的眼眸,一颗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她这样的眼神,他不陌生,先前她注视着她身旁那些男子时,就经常是这样的眼神。
    面对他时,却总是疏远淡漠得,仿佛他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心里忍不住就燥郁了几分,握紧了手里女子的手,低声道:“先过去坐下。”
    时颜下意识地觉得恒景的语气有些生硬,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女子重新投放到自己身上的眼神,恒景心里的燥意顿时消散了些许,不禁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嘴角。
    若是让她发现,自己对她竟有着那般恐怖的占有欲,她只怕立刻就要跑得远远的吧。
    恒景不动声色地看了时颜一眼,牵着她就往主座的位置走去。
    时颜探究地看了恒景一会儿,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思索一番后觉得大抵是自己感觉错了,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见恒景在主座坐下后,时颜正暗自琢磨着自己坐哪里,是不是应该坐到下面的座位上,就感觉牵着她手的男人微微一用力,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他正坐着的长榻上,不禁有些讶异地看了恒景一眼。
    大兴有些类似于她先前那个国家的唐朝,这时候的人们是不兴坐椅子的,坐的时候,通常是直接在地上铺张席子或放个坐垫,讲究一些的人家则会摆一方长榻。
    坐姿也很有考究,是小腿贴地,臀部坐在小腿和脚跟上的跽坐。
    而恒景的书桌后面,摆的就是一方长榻。
    他这一举动,不但惊到了时颜,在场其他人也被惊到了。
    恒景却仿若未觉,看着时颜,淡淡道:“你坐我旁边便是,总归,我这方长榻够宽,坐上几个你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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