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
    这便是传说中的殉情宣言么?
    她还是第一回看到有人把殉情宣言说得,仿佛把刀放在一个人脖子边威胁他似的。
    时颜满心无奈,却在看到男人眼底掩藏不住的惊惧和恐慌时,心底的无奈尽数散去,只余淡淡的怜惜。
    是她不对,明知道她先前死过一回,给恒景带来了多大的阴影,却还在他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她想了想,又一次撑着身子吭哧吭哧地坐了起来,在面前男人再次脸色一沉打算发作的时候,轻轻地靠近了他的怀里,还拿起他一只大手搭在了自己腰上,撇了撇嘴道:“别人的夫君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说,我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后,因为我怕你一个人孤独寂寞。
    你倒好,全反过来了。”
    感觉到自己的怀抱再次被充满,恒景心底的惶恐终于平息了几分,小心翼翼地抬起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握着她按在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小手,哑声道:“不行,若我比你早去了,谁保护你?
    阿颜,我不放心让你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
    时颜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心底不禁变得又潮又软。
    我不放心让你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
    这样简单而质朴的一句话,她却觉得,比天底下所有情话都动听。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突然听到身后的男人低声道:“阿颜,你可知道?这两天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我总是会想到,那时候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身中剧毒,身边却全是面目可憎的敌人,你想求助,也无法。
    明明你出事前,我就在你的宫殿外,要是我再多留一会儿就好了,要是,那时候我不管不顾地冲进太和殿里,就好了……”
    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彻骨的沉痛响在时颜耳边,瞬间勾起了她前世死去那一天痛苦而无助的感觉。
    她心脏不禁微缩,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当看到男人微红的眼尾时,她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微微侧过身子,抬起手勾着他的脖颈,轻吸一口气道:“是我不让你进来,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你的,你也不可能预料到我会出事,对不对?”
    她没想到,这男人竟在介怀着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他到底有多自责,又有过多少这般痛苦而悔恨的时候?
    恒景微微俯下身子,让她的手不会勾得那么费劲,一双沉黑的眼珠子看着他,眼白处布满红血丝,也不知道这些红血丝的出现,是因为他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还是心底翻涌的波澜过于剧烈。
    她看着看着,心底突然就无比情动,不由得轻轻仰头,吻了吻他削薄的嘴唇。
    抱着她的男人身子顿时僵住了,下一瞬,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却……连稍稍动一下都不敢。
    不是他不想,而是担心她身子还虚弱,恐会伤到她。
    这个吻一触即逝,时颜退回来后,还忍不住咋吧了一下嘴,暗暗感叹,没想到恒景全身上下都那般硬,嘴唇却软得很,就仿佛她前前辈子吃的棉花糖一般,只是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般甜甜的味道。
    难道,是她操作得不对?
    历经三辈子还是第一次吻男人的时颜不禁陷入了沉思。
    恒景紧紧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声道:“阿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颜从那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了出来,抬头看了恒景一眼,眼眸微微一弯,道:“就是,调戏你的意思。”
    恒景:“……”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两只手都抬起紧紧抱着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赖进了他的怀抱里,轻声道:“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意思。”
    恒景心头一热,也紧紧抱住了她,却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道:“阿颜,你可是故意的?”
    时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看着面前女子那双魅人而灵动的桃花眸,恒景只觉得似乎有一股热源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瞬间侵占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燃起了一股燥热的火。
    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咬了咬女子的嘴角,嗓音里充满了无法疏解的郁闷和难耐道:“明知道如今,我不敢碰你,还这般招惹我。”
    时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些温度,“噗嗤”一声低笑出声,故意魅惑地横了他一眼,道:“活该,我早说了,我已是没事了,是你们大题小作,非说我还要卧床休息。”
    中毒这种事,只要毒解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这般被人当作瓷娃娃小心翼翼对待的情形,她已是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恒景闻言,不禁危险地眯了眯眼眸。
    她可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喜儿和苏希雨惊慌的声音,“薛刺史,等等!夫人现在暂时……”
    “等什么!我已是等了整整两天了!我明明听说,夫人已是醒了,你们别唬我!”
    薛寻无比焦急而委屈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喜儿和苏希雨的声音,下一息,只闻砰的一声,一个人影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急声道:“夫人……不,陛下!你可是醒了?夫人,你可是我们陛……”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房间里正以无比亲密的姿势靠在一起的两人,愣了愣,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嘴里不住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只是,很快,他就似乎反应了过来,大声嚷嚷:“恒都督,你在对我们陛下做什么!你……你怎么敢对我们陛下这般不敬!”
    喜儿这时候匆匆走了进来,连忙不顾礼节地把薛寻往外拉,急声道:“薛刺史!奴婢早说了,夫人如今不方便见客!请薛刺史快出去罢!”
    然而,喜儿一个女子,又如何拉得动薛寻一个大男人。
    时颜从恒景怀里坐了起来,无奈地看着眼前像只癞皮狗一样的薛寻。
    她被苏妙灵袭击时,宗向南和虞欢喜都失态地朝她喊出了以前的称呼,他定然是猜到她的身份了。
    她能想到他心底有多震惊,他如今这疯疯癫癫的行为,她也算能理解罢!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突然听薛寻低低地、充满了某种难言的期待道:“有一件事,我问完夫人就出去。
    夫人,你……你告诉我,你是我们陛下吗?你……”
    时颜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暗暗叹息一声,淡淡笑道:“是,正如你所想。”
    喜儿一愣,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
    夫人在说什么?薛刺史发疯就算了,夫人也跟着发疯不成?
    薛刺史这些天都疯疯癫癫的,一天能跑来问他们不下一百次夫人醒了没有,嘴里还时常念叨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已是见怪不怪了。
    不会是薛刺史的疯病传染给夫人了吧!
    喜儿一边想,一边下意识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顿时受到了惊吓,“薛……薛刺史!你这是在哭吗?”
    “我……我没事!”薛寻现在背对着时颜,时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动作中,能看到他甚是狼狈地擦了擦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太高兴,脑子不清楚,疯了。”
    说着,他又哭又笑地往外走,大声道:“我疯了!疯了!”
    只是,快要走出内室时,他脚步顿了顿,低声道:“夫人,臣……我在外头候着夫人,等夫人方便的时候,能与我,细细地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吗?”
    时颜看着薛寻挺直却削瘦的背影,眼眸不禁柔了柔,笑着道:“好。”
    她知道,薛寻故意做出这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是为了保护她。
    就如林也他们一样,因为知道她的身份不宜四处宣扬,所以即便心里已是认定她就是时颜,却都不约而同地守口不言。
    他们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不明所以的喜儿忍不住满脸唏嘘。
    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呢?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起来,真是可怜哦。
    房间里好不容易重新回归安静,恒景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突然低低一笑,别有意味地道:“你的人,对你倒是感情深厚,忠心耿耿。”
    看到他的表情,时颜莫名地想起了苏妙灵死去前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心虚。
    只怕当时宗向南抱她那一幕,苏妙灵也看到了!
    她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还在颍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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