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一切便尘埃落定。
    那喜灯祭司连破碎的阴神都没跑得掉,他背后的存在,也没法把他带走。
    而恻恻将那阴神丢入山坡尽头的深渊之后,便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绝望深渊,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看起来什么变化都没有。
    余子清没有去过多关注这些,他站在原地,闭目感受身体上的变化。
    每一次爆发出手之后,那暂时得来的力量,在对手死亡之后,都不会立刻消散,还存在的这一小会时间,是余子清觉得最关键的。
    以前遇到的敌人,都太弱了,就算是能拔剑,秒杀对方,其实得来的力量也没多强。
    余子清猜测过,一,可能是他的信息不够详细,仅仅只够触发判定的最低要求。
    二,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大炮打蚊子的必要,当然,这个猜测,余子清觉得不太准确,更可能的是对手也就一百的血条,他一击能打出一万伤害,对手也只会掉一百的血,保持伤害能大幅度溢出就足够了。
    上一次拔剑,是触发了炼体之道,气血奔涌如烘炉。
    而这一次,余子清本以为会给他来一些花里胡哨的剑诀,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跟那喜灯祭司一样,得来的是炼神之道的力量。
    精神的力量在没有精细掌控的情况下,多到不断溢出,神魂也变得壮大通透,意识变得极为清晰,还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能一眼看穿对手秘法的本质,思绪变化的速度也变得快了不少。
    从看到、反馈会大脑,再到做出判断,给出反应,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会快到近乎跟对方同步,真正的意所及,力所至。
    身体内奔腾涌动的气血,也变得异常清晰,一个念头就能轻松把握。
    这一次得来的力量,本质上太高了,他只有本能的掌控,根本看不懂其核心,现在也只能尽力熟悉,让身体,让意识,去记住这种感觉,习惯这种感觉。
    以后若是再从头走这条路的时候,就会比别人轻松一些,起码本能的知道怎么走是对的,不会出岔子。
    若将这些力量比作一辆车,他现在就像是在开车,知道怎么开,怎么用。
    而修行这一道,便是从零开始,从各种精细的零件,再到操作系统,最终自己造出来一辆属于自己的车,然后各种改造、精细操作。
    他从来没走过炼神之道,连入门都没有,自然是两眼一抹黑,对比同样拥有这种力量的炼神修士,他更像是开着泥头车撞死敌人……
    让身体和意识都记下那种感觉之后,余子清便放弃了继续研究。
    你让一个小学一年级都没学完的家伙,直接去研究复变函数论,洗洗睡吧,梦里都未必有……
    为了不浪费时间,余子清专心借用现在得到的力量,去完成炼体。
    实在是用这种力量去操控,太好用了。
    念头浮现的瞬间,那些躁动的气血,便似温驯的羔羊,完全按照余子清的想法运转,洗髓阶段的修行很快完成,而后继续连开一百五十八个窍穴,依然犹有余力,浪费掉的极少,消耗也极小。
    同样为了不浪费这种难得的开挂体验,余子清先开三十六死窍,再开剩下七十二要害窍穴,最后再把五十个奇窍也都开辟了。
    到了这时,一阵空虚感袭来,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眼前异常清晰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再也看不清楚了。
    余子清站在原地,适应了半晌,才重新适应了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没变,只是由奢入俭难,他有些不适应。
    老羊说过不止一次,一百零八要害和五十奇窍,其实都没什么特别大的作用,尤其是那一百零八,都算是比较危险的,以前的一些顶尖炼体高手,归窍阶段的修行,也有只开二三百个的。
    这个阶段,开辟的窍穴越多,气血越强倒是真的,不过这种增强,跟到了下一个阶段的血海境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再说好处的话,也就理论上死窍的致命性会暴跌,但那也只是理论上,在那种高来高去,大开大合的实战中意义不大。
    余子清没盲目相信老羊的话,他早就看出来了,老羊以前也是个看不上体修的货色,对体修的了解和研究明显比不上其他东西。
    反正余子清觉得,没用就没用,就当他是普通窍穴,正好有能力的时候,趁机把困难的部分先解决了,剩下简单的,自己慢慢磨。
    他还就不信了,明明有七百二十个,为啥不全开了,要是那么多毛用没有,危险还大的窍穴,最初的时候,是谁给标记出来的?他们怎么知道开辟那个窍穴危险大?
    思来想去,余子清就觉得,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汲取知识的范围太狭窄了。
    老羊多少有点为了维持人设,没好意思承认他这方面懂的压根不多……
    余子清这边还在瞎琢磨的时候,被掀飞出去的二憨,又冲进了绝望深渊,看到余子清,还有喜灯祭司的尸体后,连忙问了句废话。
    “余哥你没事吧?”
    “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这里进不来了,急死我了。”
    “等下出去说。”余子清回了句,立刻遥遥对恻恻揖手一礼:“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多客套了。”
    恻恻没理他,依然陷入在小剧场里,不能自已。
    余子清指了指喜灯祭司的尸体。
    “清理干净,别脏了人家的地方,带出去处理掉。”
    二憨老老实实的挖地一尺,连土带尸体一起挖了出来。
    离开绝望深渊,里长和老羊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还有一些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的村民,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我没事,那个喜灯祭司也死了。”余子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绝望深渊:“是恻恻忽然出手了,她把那个喜灯祭司修成的阴神,丢到了山坡后面的深渊里。”
    “都散了。”里长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他眼睛还不瞎,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喜灯祭司是被人一剑剖成了两半,余子清没说谎,那也是只说了一半。
    等到众人散去,面对老羊和里长,余子清摊了摊手。
    “好吧,是我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将喜灯祭司斩成了两半,但是那个家伙,修成了阴神,肉身被毁了,阴神还在。
    而且他的阴神里忽然涌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力量,一些符文化作锁链,想要将他的阴神,强行从恻恻的绝望深渊里拖走。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恻恻忽然就出手了,将他的阴神强行抢过来,丢到了山坡后面的深渊里,之后绝望深渊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老羊瞥了一眼喜灯祭司的尸体,对二憨指了指槐树林。
    “丢到槐树林里,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要拿,全部丢进去,还有那些白袍,一样都丢进去。”
    喜灯祭司身上的储物袋,一看就挺高级,里面必定有不少好东西,但二憨可没有值钱不值钱的概念,闻言立刻将那些东西全部丢进了槐树林。
    这片诡异的槐树林,荤素不忌,包括那些白袍,都一起吞噬的干净。
    槐树林的边缘,开始有新的树苗发芽,开始了扩散,但不知怎么的,没有一颗新的树苗向绝望深渊那边扩散,而向着村子内部扩散的树苗,长出来的瞬间便枯萎掉。
    最后只有向着侧面的树苗,开始发芽成长,短短几息,便化作一颗大树。
    老羊叹息一声。
    “你看到的那个锁链,来自他们口中的白阳圣母。
    看来这一代的白阳邪祀,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已经有点气候了才敢出来活动,这一代的白阳圣母都已经出世了。
    后面恐怕会更乱了。
    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必定会在荒原上大做文章。
    我们必须尽早做打算,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
    这话说的,众人都有些沉默。
    反而对绝望深渊的变化,没那么在意了。
    余子清却有感觉,绝望深渊,好像一直在变化,现在变强了。
    ……
    漫天冰雪覆盖的荒原高空,一团火光疾驰而过,有一团冰蓝色的神光,对其紧追不舍。
    忽然,那团冰蓝色的神光之中,有十数道蓝金色的流光飞出,那流光拐了个弯,速度骤然暴涨数倍,从四方围击前方的火光。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之中,无数的冰棱炸开,而火团也随之坠落向地面。
    待那光晕散去,大离的宫泽将军满身鲜血凝聚成的冰碴,全身的铠甲崩裂,脱落大半,而他座下的烈焰龙马,还完好的部分已经化作一个巨大的冰刺猬,被无数的冰刺从内而外的刺穿,而大部分身躯已经破碎成大片血色的碎冰。
    宫泽张口吐出几块冻成冰块的血块,身上火焰蒸腾,将其包裹在内,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光团。
    “安澜,别装了,你以为换了个新法宝,改变了点气息,就能装成大震的人么?
    大乾能将冰霜秘法施展到如此境界的,有谁能比得上你。”
    宫泽话音落下,那飘在半空中的冰蓝色光团,随之散去了神光,一位一袭黑色长袍,面色冷淡的女人随之出现,她身旁飘着一个冰刺法宝,上面的冰刺不断的坠落、消散,同时又有新的冰刺不断的钻出来。
    “果然是你。”宫泽咧着嘴冷笑一声。
    对方手里多了一件威能极强的新法宝,再加上这里的环境,整体实力少说暴涨三成,他自忖不是对手。
    被识破了身份,安澜的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自顾自的道。
    “宫泽,你截杀我大乾琅琊院院首蜍叶,今日便将你击杀在此,离皇也没法说道什么。”
    “放你娘的屁。”宫泽破口大骂,他连蜍叶的影子都没见到过,他什么时候去截杀琅琊院院首了?
    骂出声的瞬间,宫泽便明白,对方只是找个借口来杀他而已,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只要他死了,那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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