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道:“这样吧,我还是重新复述一下昨夜两起凶案的经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大’指正。”
    “好啊。”双尾蝎笑道。
    “昨夜回到房间后,我听到东面厢房有人下楼,而白护卫就守在二楼楼梯口,那时,他就将俞镖头要来的消息透露给了陈氏兄弟,让他们在俞镖头上楼前干掉天台和北墙的护卫。
    白护卫的布防显然是有目的的,这只能防得了墙外,而防不了客栈内的偷袭,他早就计划好让陈氏兄弟来做这件事。
    然后俞镖头来了,他听到假韩蕊声音后说了句‘声音也变好听了’,因为至少是在三年前,韩夫人母女是到过甘州俞府的,所以他能听出韩蕊声音的变化,可惜的是,俞镖头并未起疑。
    一个小姑娘,三年的变化可能会很大,况且双尾蝎的易容术还算高明,照着韩蕊的面貌声音模仿,一时难以分辨…”
    “我的易容术只是还算高明吗?”双尾蝎委屈地问道,特意加重了‘还算’两字。
    “我觉得应该能到三流吧!”贺齐舟认为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连峨嵋派也没几人能做到。
    “你跟峨嵋派的人很熟?”双尾蝎有些惊奇地问道,她当然也知道这个三流的意思。
    “不熟,不过我想你跟峨嵋倒是有些渊源。”贺齐舟道。
    “不说这个了,你继续。”双尾蝎又是一个媚笑。
    “我猜是你在外间迎接俞镖头,而你的师妹根本就没到外间,你让俞镖头进里屋时在其身后动手刺杀,那把剑很可能就放在你非常顺手的地方,直接从其后心刺入。
    俞镖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侄孙女一见面就要了自己的命,声音和容貌上的疑点让他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拼死回头打出了一掌。
    虽然你早有准备,但是却不敢借力后退,因为那样谁都知道是你杀了俞镖头,所以你只能硬接,掌力不仅让你受了点伤,还震伤了不远处的‘韩夫人’。
    因为你用了隐脉术,所以绝对不敢让我来诊脉,这也是为何不愿让我医治的原因。
    为了让别人相信是有刺客潜入,白护卫撞开北窗,既冒充刺客,又假装去追重伤的‘刺客’。
    当然,此时陈健已经完成了任务,说不定正在翻窗进入房间。而为了制造俞镖头是为韩夫人挡剑的假象,你让你师妹故意找准位置在剑尖上刺了一下。
    当余力打开北窗时,当然只能看到白狼一人了,所谓的‘刺客’此时正在房间角落里哭泣呢。他也想到天台上的士兵可能遇害,便站在窗台上张望,因为怕被怀疑,听到我上天台的脚步声后马上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就是沈镇抚排查内应,他一开始认为是我,而我开始怀疑是余群父子,当我提出查看窗台脚印的时候,在楼上的你们也听到了,接着便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为了拖延时间,白护卫故意先走向余群父子那间,而沈大人要互相都有个见证,只能舍近求远,先去西边上房查看。
    你就趁着这段时间,飞快地移开北窗前的花架,攀着东边窗沿用小刀挑开窗栓,再拭去灰尘,然后再用相同的方法合上窗户,回到自己房间,再次用花架顶住损坏的窗户。
    在这个过程中,方霆很可能听到了里屋的声响,一开始可能也不以为意,当我们从东西两间屋子查完后,再想看看中间屋子窗台时,我想,搬花架、移木窗的声音很可能让方霆意识到了你们曾经开过窗!
    然后沈大人又以擦过窗台为由误打误撞地断定陈氏兄弟为内应,让方霆一下子明白了是谁为两兄弟去擦窗台了,这也让他动了敲诈的念头,没想到却赔上了自己一条性命。而中间窗台上的脚印如此凌乱,也和你匆忙间的行动不无关系。
    当沈大人提出自己看守陈氏兄弟时,你和在外间保护你们的方霆可能达成了某项约定,为了促成约定的达成,白护卫故意到处溜跶,可笑的是,我一度还为他的操劳十分担心。
    作为约定的一部分,方霆说服沈镇抚轮流值夜,方便他去救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刺客只是在利用他,局面也并非如他想像般可以一手掌控……”
    “还要谢谢你的伤药,真的很管用。”双尾蝎插话道。
    贺齐舟脸色微红,继续道:
    “你用竹叶刀杀了方霆后,托住脑门上插刀的方霆,打开隔壁外间房门,让勉强能行动的陈氏兄弟起身出屋,顺便收走了你让方霆带给他们的那把竹叶刀。
    然后一掌将陈健震死在门外,跑在前面的陈康以为白护卫是接应他而来,也被一刀砍死,临死喊出了一个字,我一开始以为那个字是‘喊叫’的‘感’,后来一想,原来他叫的是‘韩蕊’的‘韩’!
    几乎同时,你放下方霆,抽出他脑门的竹叶刀,弹到楼梯附近,再退步回到自己客房的外间。而在沈镇抚和其他迅急赶到的人看来,你不过也是出来查看动静的,再加上白护卫的说辞,让大家几乎都信了方霆和陈健是同归于尽!却不知,窗台上的脚印和方霆之死让你的破绽越来越大!”
    “你真叫周奇?早知道我也将你送走了!”双尾蝎道。
    “不错,我相信你可以轻易地杀光我们所有人,但那样谁来掩饰你们就是韩夫人母女呢?
    而且每多杀一个人,也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所以,若非迫不得已,你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一开始我没想到是你,那是因为走了岐路,我以为死去的那些人:古指挥、俞镖头、甘州武察司的府司,他们都是高手,我在想,杀手是不是想用韩氏母女来引出帮助韩将军的高手,先去枝叶,再动主干呢?
    直到后来,你杀了方霆,我开始怀疑你后,才想起之前死去的那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认识韩夫人!至于为何留老管家到韩府后再动手,是因为你还要他带路!
    我想另一个和白狼同行去韩府的亲兵也遭毒手了吧?大家都知道韩将军六七年没有回过家了,所以你假冒韩蕊,很容易骗过韩总兵,难的反而是一路上不被人识破,只要近了韩总兵的身,成功的机会就极大!
    还有,不管俞镖头是不是出现,你们早就计划好在山南客栈狙杀韩将军,那时,先遇刺的很有可能就是沈大人或是方霆了,你说对不对?”贺齐舟道。
    “不错!你刚才说和郭修宜对话后更确定判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双尾蝎问道。
    “能不能说一下拙荆与小女的尸骨在何处?”韩冲并没有丝毫擒住首凶的高兴,反倒是悲痛欲绝。
    双尾蝎沉吟了一下,道:“她们母女被投在后院的枯井里,然后我让白狼在井中填了几尺的土。管家、府上的一个丫环、还有同去的士卒套进麻袋装入碎石后,由马车拉走,沉入你家东边的小河里了,那里好像有座石桥。”
    贺齐舟见韩冲和双尾蝎都不再说话,便解答对方的问话:
    “其实郭修宜和韩蕊订有婚约,三年前他在甘州俞府见过你们一面,他觉得‘韩夫人’变老了,而‘韩蕊’变得更加动人了。
    郭家每年都会送东西去长安,两家关系极好,你们因为不认识他,所以只当他是常人看待,而他却以为你们因为韩将军高升而想悔婚。
    这一路上,你们都扮演着慈母孝女的样子,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变得那么势利,所以我一听就完全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至于为何不告诉任何人,也是在为他们着想,你不会放过所有知道或怀疑你们的人的。”
    “真想不到会栽在你一个娃娃手里,想不想知道方霆到底和我是怎么说的?”双尾蝎问道。
    “具体你们谈了些什么,我的确猜不出。”贺齐舟道。
    沈彦道:“方霆并不知晓双尾蝎的名头,所以也不认识竹叶刀,否则打死他都不敢和你交易的。”
    “和他交易的是我,”地上的‘韩夫人’说道:“我们正愁如何将陈康陈健兄弟灭口时,他就送上门来了。”
    “他不怕刺死俞景山的刺客吗?他究竟想要什么?”沈彦问道。
    韩夫人道:“他要得很多,不仅要钱,还要我们母女两个服侍他,我猜他还要我们的命去讨好韩总兵。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
    “韩夫人,真没想到你们的胆子可以这般大。我现在帮了你们,你说说看,要怎么报答我?”方霆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了里间。
    “放肆,你,你怎敢闯进来,不怕将军怪罪下来吗?”韩夫人在床上低声喝道,韩蕊则怯生生地坐在床沿。
    “好啊,那你敢不敢把声音提高一点啊?看来你父亲被自己弟弟在军中害死的传言是真的,怪不得你要杀了俞景山。”方霆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想如何?”韩夫人道。
    “原来你们就是两个假货!”方霆面露淫笑:“俞景山什么时候从过军啊?想不到你们果然对俞家一无所知,居然还敢假扮韩夫人,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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