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秦晚腰酸背痛地从宁亦的臂弯里醒过来。
    清晨地阳光照进屋子,落在床榻上,秦晚悄悄翻身,用两只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盯着宁亦使劲看。
    看他的睫毛,看他的眼角,看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线,还有他肩膀上在战场留下的伤疤,秦晚觉得他的什么都很好看。
    秦晚小心意义地朝他爬过去,偷偷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感觉不大够,又亲了亲他的嘴角。
    像宁亦这样的男人,本不该是她觊觎的对象,更不该是她可沾染的高岭之花,何况他们俩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止步于此,没有遗憾。
    宁亦感到秦晚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她正盯着,不由地勾起嘴角。
    “怎么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宁亦问。
    秦晚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将身体紧紧贴在宁亦的怀里:“想你了。”
    “我就在这里,”宁亦搂过她的背,让她更舒服地躺着然后温柔地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秦晚摇摇头:“没有,感觉很好。”
    宁亦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想到昨夜温存,今日便更加不舍。但他还要更重要的事要回寒城,于是紧了紧胳膊,将秦晚搂得更紧些,对她说道:“晚儿,我一会儿起来就要回寒城,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
    秦晚愣了愣,一下子挣脱宁亦的怀抱,拿被子遮着身体,生气地骂道:“你这就要走?!渣男!大渣男!”
    她挥起拳头就向宁亦砸了下去,却被宁亦捉住手腕拽回怀里:“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吃药,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就去跟流萤和烈馐说。”
    秦晚挣了挣,怨愤道:“宁亦,我只需要你,你别走,好不好?”
    宁亦亲了亲她的额头,缓缓地坐起身,从地上捡起凌乱的衣衫穿上,随后转身又亲了亲秦晚的脸颊,安慰她道:“我很快就回来,顶多只需要三天。”
    秦晚咬了咬嘴唇,宁亦要走的时候,她是留不住的,于是秦晚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好……”
    她侧身躺下,背过身去,没让宁亦看到她眼角有了泪光。
    宁亦走后,秦晚洗了个澡,绾起头发,又在柜子里找了件合体的裙子穿上。
    萱草走进屋内问:“少夫人,您今日喝哪一种药?”
    秦晚摆摆手:“今天我不想喝药了。”
    萱草蹙眉:“那您的身体……”
    秦晚笑笑:“不重要了,萱草帮我收拾一下房间,我要去趟掌门那里。”
    萱草点点头。
    秦晚来到白山门主殿外,白石道人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秦晚,他呵呵笑道:“早啊,小丫头,我听说宁亦那臭小子刚刚一大早又回寒城了?”
    秦晚脸红了红:“掌门您还真是消息灵通。”
    “我可是这白山门的掌门,也是宁亦那小子的师父,这山门里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啊。丫头,宁亦这孩子从小在感情上就不怎么开窍,有时候有些任性,也不知道关心人,你可得多包容他。”白石道人眼里慈爱,能看出他是真心疼爱宁亦。
    “嗯,我知道了。”秦晚点点头,又在白石道人面前转了一圈:“掌门,您再帮我看看,我身上现在还有什么国之气运吗?”
    白石道人眯起眼睛,捋着胡子佯装生气道:“你们现在这些孩子,真是,这么着急……嗨,我老了,不管了。”
    接着他打量秦晚一番,吹了吹胡子说:“没啦,都没啦,宁亦这小子好福气啊。放心,掌门爷爷给你做主,一定要那小子对你负责任,不会辜负你这个好姑娘的。”
    “谢谢掌门,”秦晚感觉一身轻松,“掌门,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名门闺秀,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好啦,不跟您说了,我回去了。”
    掌门点头:“回去吧,好好调理身子,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秦晚回头,灿然一笑:“好!”
    秦晚回到敬慈斋,萱草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花瓶里也插上了新的蓝星球花。
    她走到桌前,研墨,铺纸,执笔,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写了一封信,随后翻来翻去找到一个信封,将信装了进去,封好,再放在了桌上,拿镇纸压好。
    随后她把头发散了下来,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白石山干净的空气。
    萱草走上前:“少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秦晚没有回答萱草的问题,而是笑着求道:“萱草,你能去山下的小村里帮我买点黄米糕吗?谢谢啦。”
    萱草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从屋里拿了个竹筐就下山去了。
    秦晚看着她的背影里开,转身便去了白山门最高峰——观云台。
    巍巍群山,纤云缥缈,白鹤纷飞,清泉,银瀑,山花,绿树,从观云台这个位置看下去,几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此处的美景。
    秦晚站在台边上,往下看了看,两千米的垂直高度,让她腿有点发软。
    她小心地蹲下,把腿荡在台边,吹着风,看着景,惬意盎然。
    秦晚想,但凡书中美人,总得找个地方跳下去。比如青丘的某位上神,卫国的某位公主等等,无论是跳高台还是跳城墙,她们都跳得又决绝又美好,但要论最让秦晚记忆深刻的,是小时候看的某部奥斯卡获奖电影,华山之上,侠女身着素衣愤然一跳,让她小小的心灵即震惊又羡慕,震惊她不畏生死,羡慕她勇敢洒脱。
    她秦晚虽不是什么美人,但眼下这个情况,也该有点穿越者自觉,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高崖合适地跳下去。
    跳崖的原因很简单,她实在不想再忍受没日没夜地吃药、泡药、扎针了,也不想再忍看到宁亦放开她的手去追求他的家国大义。
    对于宁亦把火灵丹这件事,她可以理解,却实在是太伤心了。
    秦晚想不明白的是,她已经不管不顾地爱上宁亦了,对宁亦,她从没有做错,也没有亏欠,就像她最喜欢的某本小说里写的那样:她对她自己都不曾这样问心无愧,可为什么走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
    或许是因为她爱错了人?
    但像她这样的性格,是不能承认自己爱错了人的。
    因为爱错了人,太丢人,太失败,不该是单身二十多年的新时代女性该干的事儿。
    所以秦晚打死也不会承认她爱错了。
    可既然不承认爱错,为什么还会感觉到一身伤痛,一心悲痛呢?而且又委屈、又遗憾、又可笑、又无奈……
    “罢了罢了,别啰嗦了。幸好这是在山里,不是在城市高楼的楼顶上,想了这么半天闲篇子,围观的人都该急着问‘你到底跳还是不跳啊’“要跳你倒是快点跳啊”之类的了。”
    秦晚笑着轻声自嘲。
    她站起身,伸了伸胳膊,看了一眼脚下六百丈的悬崖,又回头望了一眼来到观云台的小路。
    她苦笑一声,暗自调侃:“看来小说和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不是每个跳崖的女人,都能在她爱的人面前来一段潇洒的信仰之跃,算了,我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说罢,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乘着风般,纵身跳下了观云台。
    ……
    此时宁亦骑着栗狐刚刚抵达寒城城门,白子仙在门口等他。
    刚要进寒城城门时,宁亦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急速地心悸,像是什么东西突然从他心口逝去了。
    白子仙见他脸色苍白,问了句:“殿下,怎么了?”
    宁亦摇摇头:“可能是最近有些疲惫了,没事。对了白子仙,陛下服下袁英带回的火灵丹后,恢复的如何?”
    白子仙道:“陛下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正在朝中等着殿下您呢。”
    “走,我们进宫。”宁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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