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著他,任何人和事都不可能扳倒他这个信念,哪怕容沛现在跪著他脚边说爱他,他也只会产生更深的不解。陈管家观察到他有几分不对劲,和她记忆中的裴文歌不同,但她不够了解裴文歌,她说不上来,过去的他在容沛身边是快乐而抱有希望的,现在静的跟一潭死水般。在他深爱的人身边,裴文歌并不快乐。
    陈管家在给裴文歌买药之前,多了些疑虑,便给容沛打了电话,告诉他裴文歌要避孕药的事。容沛和容战的搏斗中场歇息十分锺,各自回了办公室,他的情绪被陈管家的电话浇了一盆冷水,“陈姨,你告诉我是对的,否则这事的後果你肯定不会乐意看见。这样,你不要买盒的,买瓶装,然後把药全换成维生素片,让他去吃,我看他怎麽避!”他冷声道,把话筒握紧,压制著不悦。陈管家感觉自己辜负了裴文歌,她踌躇地说:“少爷,文歌刚回来,小少爷也还小,他可能还不想再要孩子……”话未完,容沛打断了她,说:“这我不管,我想要他怀他就得怀上!你照我说的做!这混蛋,他连跟我商量一下都没有!”碰地一下摔,把电话挂了。他本性还是没变,也没想想自己要孩子也没尊重裴文歌的意愿。陈管家听著话筒的忙音,为难了,如果不跟少爷说,後果严重,和少爷说了,裴文歌又得招少爷算计。她一直拖到下午三点锺还不出去买,裴文歌都急了,老是欲言又止地瞅著她,她硬著头皮走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车里的人是容沛的秘书。
    容沛信不过别人,自己差人把几瓶药送过来了。避孕药的瓶子装著维生素片,换的巧妙,连包装上的烟封都重新封好。“文歌,你看仔细了再吃。”陈管家把药交给裴文歌时,良心让她不得不说这一句。裴文歌接过药,误会了她的意思,倒是把说明书仔细看了一遍,计算著昨晚和容沛做爱的时间,幸好还来得及。他忙倒出两颗药吞下,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回原位。陈管家看到他的样子,暗忖道:“真是作孽。”
    下午五点半,裴文歌在厨房准备晚饭,穿著简单家居服的男人围了围裙,正在厨台前忙碌著。那颀长的身段真是漂亮极了,双腿长而直,臀部挺翘得好是性感,系在腰後的围裙带子垂在臀上,两条带子在他的股沟间掠来掠去。容沛攒了一天的火气都不翼而飞了,接著就怀疑自己早些年是有毛病,这麽温馨诱人的场景他到现在才懂得欣赏,他斜靠在门边深深注视了好久,之後认为不该让自己的怀抱空虚,便打了个手势,让厨房里的其他人悄然退了出去。裴文歌在熬汤,没发现情况的变化,在被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环绕住了,他几不可觉地颤了颤,放下了手中的汤勺,“少爷,不要这样,会被别人看见。”他微微扭动著身体,不敢太过抗拒,小声劝道。容沛双臂略一使劲儿,怀中人那点抗拒就消失,他挨在裴文歌的脖子上,闻著属於他的美好气息,带了点得意地咕哝道:“怕什麽,你是我那口子,谁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一天没见了,你乖乖让我抱会儿。”
    两人迎面有一个窗台,窗台上有一个盆栽,寒冬凛凛,没有花。裴文歌稍仰著脸,透过玻璃窗的淡淡的晚霞柔和了他,只有点茫然,他握著容沛圈在他腰部的手臂,任由他抱住为所欲为。他对容沛很多话都不能懂,不能懂也无所谓,他不问,听过就算,在他心中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对於裴文歌在这一方面的冷漠,容沛是毫无所觉的,他习惯了裴文歌的逆来顺受,只搂住这个比自己稍矮却年长的男人,像讨好主人的宠物贴在他背上挨挨蹭蹭,以为自己的爱情已经很好传达给对方了呢。
    当天晚上,裴文歌在浴室洗澡时,容沛盘腿坐在两人的大床上,面前拆开了七八盒避孕套,各样型号和各样口味的都有。他干了一件裴文歌以前干过的事,也为了一样的目的,捏著一根细针,很认真地把一个个套子扎的千疮百孔。比较不同的是,裴文歌当初走投无路出此下策,他是抱著完全喜悦的心情干的,很稀松平常,这有什麽?不过是让裴文歌怀孕罢了,总是要生的,戴上套子做爱他可能不怕会怀孕,就会放松些,就比较有利受孕。想到这儿,容沛也已在每个套子都做完手脚了,将它们重新装回盒子,放在了床头边的第一个抽屉。他睡在床上听著浴室传来的水声,舒展开四肢,唇边噙了一丝笑意,似乎看见了裴文歌再次为他大著肚子,那副完美的融合双性的身躯,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尽职尽责地孕育著後代,为他分泌著乳汁。这一次,这以後的每次,他要细心呵护著裴文歌,再不叫他吃苦了,和他宝贝自己一样,也要宝贝他。
    ☆、得咎39【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现在在床上所受的折磨比较轻了,裴文歌由衷感激容沛。避孕套上的矽油起到了很好的润滑作用,他可以让容沛在他下体舒舒服服地干,那根大家夥塞在他体内抽动,虽然还是会难受,但不比昨晚了,不会刮得他剧烈疼痛,中间容沛一边俯在他耳边,语气急促地说:“宝贝,你倒是来点劲儿啊,叫出来,是不是没捅到你地儿,是我干的不够深麽?叫几声,我想听听,快点!”一边抓住了他的胸脯,在他两边狠狠地揉弄,并往他更深的内部冲刺。裴文歌一时没忍住,手指使劲绞著颈下的枕头,哀哀地叫了几声,容沛就如同吃了什麽性药,扑在他身上发疯似地猛操,他被操得一阵阵犯昏,同时又很怕避孕套会经受不住如此激烈的律动,会脱落在他体内。一害怕,他原就紧的要命的小穴又收窄了,把体内的肉棒绞紧,换来的又是更猛烈的操穴。
    熬了一个多小时,容沛射了第一次後,裴文歌难得还能保持一丝清醒。他静静躺在容沛的底下,一身汗水淋淋的,胸口微弱地起伏著,两颗乳头因长时间的吸吮肿大了数倍,眼角稍有湿气。容沛挺腰紧顶著他的阴穴上下摩擦,在他腿间再猛猛地撞了几记,这才肯从裴文歌身上翻下来,随手扯下了性器上的避孕套,扔到了床下,“你这到底怎麽回事?”他歇息了一会儿,有点不高兴地问,一双漂亮的凤眼盯著裴文歌。不用说,和昨晚相同,裴文歌没有勃起,雌穴的反应也不积极,差不多无能。闻问,裴文歌面露了几许尴尬,对於一个男人来说,那样的生理残缺是可耻的,他本能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在容沛再三催促下,才支支吾吾地说:“那次,就是宿舍那次,我受了点伤,那个,有一点点严重。”
    宿舍的那次……容沛一刹那懂了裴文歌所说的话,所有在性爱後产生的暖意全部消失。那件事的记忆一直是模糊的,或许是逃避的心理作祟,从不敢去想起。而此刻,他的大脑忽然成了一个生锈的老锺,迟缓地回拨到了那天,重放著那天难听的辱骂和暴力,还有很多属於裴文歌的血,把床上都染红了一大块。裴文歌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停流血。他没有救裴文歌,把他扔在那个满是血腥味的房间里,自己走了。容沛从床上坐了起来,躺在裴文歌身边令他无法忍受,他的眼前看不清东西,伸长手去摸床边的烟和打火机,哆嗦的手指几乎打不起火,“怎麽回事?”他深深吸了口烟,强撑著镇静,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没什麽大事……”裴文歌谨慎地措辞,他望著容沛的背影,担心他会发脾气。过了片刻,容沛始终没反应,他才稍稍放下戒备,偷偷打了个呵欠,且回忆且说:“医院给做了手术,挺成功的,因为那个地方有断裂,手术後虽然不会影响小解,但是不能勃起了,唔,至於另一个地方,有缝针,悦悦出生又有影响,所以也就不好了。”他的讲述十分温和,再怎麽仔细追究,也仅有一些难为情,没有怨恨。容沛一语不发地抽完了手上那根烟,用手指捻灭了烟头未熄的火,他低垂下眼帘,看著自己摊开的双手,烫红的指头,重逢後的两夜交欢成了天大的讽刺。
    有些伤害恐怕很难弥补,就算现在将所有的爱与尊重奉上,也修不好过去的一道裂缝。这个念头在意识里悄然滋生,容沛第一次对两人的未来感到恐慌。他亲手废了裴文歌,亲手废了那样温柔并优秀的男人,这就是事实。那是深爱著他的裴文歌啊,一直陪伴在他生命的男人,他怎麽能够舍得?他突然加重了呼吸,心里翻腾著说不上来的酸楚,神色浮现著混乱,手把烟盒越捏越紧,直至捏变了形,终於承受不住地砸了出去,烟盒砸在了墙壁上,“该死!”如此咒骂了一声,他痛得受不住了,握住了拳头,微弯下了上身,瞪大的双眸通红一片,无声地流下了眼泪。他没有再开口,裴文歌不安地在他身後扶住他的肩膀,悲伤地问他:“少爷,你为什麽哭?你不要哭,求你了,我死也可以。”他的眼泪依旧流个不停,转身扑进了裴文歌的怀里,控制不住地咬住了他的肩颈,数著他的脉搏,止住了哭,止不住对自己的浓烈的憎恨。
    ☆、得咎40【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第二日上午,裴悦托给容太太照顾,容沛和裴文歌去了医院。他们吃过早饭便出门了,出门时容沛往裴文歌身上披了一件大衣,又用围巾围著他的脖子。他捧著裴文歌的脸颊,手心爱惜地搓了搓他的皮肤,用额头和他互相抵著,问:“冷不冷?”裴文歌摇摇头,低道:“不冷,谢谢。”这几日下来,他多少适应了容沛的转变,肌肤相亲的疼痛也淡了。他们去的还是那间海边医院,裴文歌在这里生下了裴悦,容老太爷也在这里进行最後的治疗和修养。容沛一直牵著裴文歌的右手,把它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当他们走在医院整洁清冷的走廊上,闻著医院淡淡消毒药水味,“我们就让医生检查一下,我想应该没事的,肯定是能治的。”他异常柔和地说,对裴文歌的手握了一握。裴文歌思索了几秒,容老太爷对他还是不错的,那时候就再三交代人要照顾好他,所有能治的当时就治了,现在再检查恐怕也没什麽意义。不过容沛很是期待的样子,他也不好叫容沛失望,便跟著他的脚步前行,抵达一间环境简洁的诊疗室。
    早已等候著的医生姓高,男性,他一直专注对双性人的研究,为裴文歌接生的就是他。裴文歌在这间医院的待产期间是过著失魂落魄的生活,他打量著医生那张斯文的有点眼熟的五官,半晌,总算是记起这个人,“高医生,你好,好久不见。”他对高医生颇为真诚地说道。高医生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上边是当初为裴文歌治疗的记录,他起身朝裴文歌和容沛伸出了右手,彼此互相握了握,然後示意他对面的两张椅子:“请坐。”又按下了电话键,让护士沏上两杯热茶进来。在当年就知道裴文歌生的孩子是容家的,现在见容家公子陪著他来,高医生也不意外,聊了几句闲话,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容沛一夜没睡,气色不是太好。他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想要迎接最糟糕的情况,结果却大出他所料。“裴先生那时候的伤势有些严重,但医疗技术很发达,他的男性器官不是完全断裂,是拉伤,治疗效果很好,之後在医院的期间差不多有一年,我一直有帮他留意,不应该还有问题,他是可以过性生活的。”高医生翻阅著资料,考虑到病人的关系,用的字眼比较讲究。容沛的眉宇即刻微蹙,他把裴文歌往自己身边拉近,将他半搂在怀里,手心抚摩著他的手臂外侧,心疼道:“不对,他特别难受,根本都没反应。”高医生想了一想,望向了裴文歌,问道:“从那之後你一直没勃起过吗?对性爱也没有什麽需求?”裴文歌的神色略显尴尬,幸亏医生的眼光完全不带其他意思,他又看了看容沛,容沛允许他说,他才坦诚道:“没有,我也不想那个,有时候看见些图片什麽的,也一点反应没有。”这时,容沛横插进了一句话:“慢著!你看什麽图片?”他呆了一下,咬了咬惹祸的舌头,连忙解释说:“有时候上网,网页上会有些图片,不是我刻意找来看的。”
    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解释,容沛把注意力放回医生那儿,他没特别表示,仅仅是用手指敲打著桌面,漫不经心的。他心中压抑著一缕期盼的情绪,像是在绝处觅得一处可能有的生机,却不敢过早肯定。後半世人的性生活是其次,他需要的是他对裴文歌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高医生的压力有点大,容沛那股子的气势在逐渐压迫他,他清了清嗓子,最好的建议是:“我检查一下裴先生的下体或者能找到原因,可以试一下吗?”可语音刚落下,原本还算不错的气氛登时大变,高医生被他们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只见裴文歌下意识抓住了容沛的外套,身体靠过去,一头就埋进了他的胸膛,而容沛明知医生是出於职责,还是忍不住恶狠狠地瞪著他,怒道:“不行!你开什麽玩笑?!这是我老婆!”高医生也是著恼,道:“容先生,这种问题肯定是要看的,如果你不给检查,我怎麽能知道原因?”
    容沛一听就有点冷静了,他拍抚著裴文歌的後背安抚,正犹豫不决,裴文歌蕴含著哀求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闷闷的:“少爷,我不想让别人看,我们不看病了,可以吗?求你了。”他听著更是犹豫了,想狠心忍一忍叫裴文歌脱裤子,裴文歌肯定会听他的话,但他就是说不出来,先不说要裴文歌忍著难过,光是想到裴文歌要脱裤子给眼前这个男人看,他的心肝都几乎要裂开了。生孩子是生孩子,现在又不是生孩子,昨晚那个地方才刚做过爱呢,怎麽能让人看?!可不看又怎麽办?得治病!他急得两眼通红,表情都逼出了几分狰狞,把裴文歌抱的紧紧的。高医生又规劝了几句,结果叫这两人整的没办法,长叹一气,说:“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容少爷你平时多试著爱抚一下,让裴先生放松心情,也多跟心理医生联系,他这个应该是心理因素影响的可能性较高,如果过段时间还不行,到时候就得过来做全面检查了。”
    连一声道谢都是仓促的,容沛拉著裴文歌起身就走,茶都不喝了。他决定按照医生的方法回家慢慢试,以後每个晚上都跟裴文歌好好试,实在不行再做打算,他真是接受不了裴文歌把下体给别人观察,哪怕对方是一个检查身体的医生。他反感到宁愿禁欲,做一辈子和尚,也不愿意。裴文歌直到回了车上,车子驶离医院了,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才平静下来。他很怕,非常怕,怕容沛真的要他脱裤子,“少爷,谢谢你。”他不无感激地说,坐在容沛的大腿上,双臂勾揽著他的脖子。容沛的情绪也松缓了些,他把裴文歌的脑袋按在肩膀上,在他的额头重重地亲了几口,极其慎重的,带艰涩地说:“傻瓜,你这傻瓜,以後我疼著你,宠著你,再不让你受伤了。”
    ☆、得咎41【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夜里三点多,万物寂然,容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随著梦境的深入,他的睡容起了细微的变化,眉间轻轻皱著,下巴仰高,仿佛是透不上气来了,有些困难。这个梦十分的混乱,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是观望著很多个场景。他看见小小的裴文歌站在板凳上学做饭,大约八九岁上下,拿著铲子,学的很是认真。起初瞅著好可爱,小小的裴文歌在炒东西,在锅里笨拙地一翻一反的,还老咬著下唇,但当油烟溅在裴文歌手上,裴文歌疼的缩了一缩时,他的那点趣味就消失了。八九岁正是玩的年纪,裴文歌就在学习怎麽照顾他的生活了。他那时候根本不认为有不妥当的地方,他尽情的放肆,裴文歌竭尽所有的包容。
    裴文歌身体的秘密不是秘密。班上的人公然嘲笑著裴文歌,排斥裴文歌,用言语攻击他。稍微长大些的裴文歌,正在座位上不说话,他一直低著脸,表情呈现和年纪不符合的木然。容沛一触目便心惊,就算是一个梦,这也是曾发生过的事,他多想离开梦里逃出去,却不能放下裴文歌自己在这里,“我不能放下他。”他想著,慢慢靠近在裴文歌身边,蹲了下去,伸出双臂圈住了这样小的裴文歌,然後一个转头,他发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他就懒洋洋地支颐盯著裴文歌,把玩著铅笔,蕴含著讥笑。他无法接受那种眼神,随手抓起了东西往小时的自己猛砸过去,却什麽作用也没有,裴文歌只能安静地坐著,听著……他不由得想到一件事,长大了的裴文歌都那样怕别人看他的身体,为了不给人看,甚至愿意主动拥抱著他,那这个小东西怎麽熬得住人的议论?容沛不敢细想,近於凄苦地凝视著裴文歌,台上的老师非常愤怒地斥责。多想谢谢这个老师,谢谢他在这时候保护了裴文歌,明明该不顾一切保护他的人是自己啊。
    所有的事都犹如一列失控的列车,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胡冲乱撞。裴文歌从小到大的付出,全都被辜负。容沛从头开始细数,这些潜藏在他意识深处的事件,慢慢凌迟著他,他不敢醒,再疼痛都不敢醒,如果他在,多少能拥抱著记忆中的那个人。他都不明白,旁观的自己都不能够承受的事,那人竟都受下了,竟还能爱著如此恶劣的人,过去他有什麽值得裴文歌爱?全心奉上的爱情被人弃之如敝屣,裴文歌一直一直为他痛苦,他的眼眶也感到一股灼热,那种情感太深沈了,让他纾解不出来,哭不出来,只在心底无限量的难受著,难受著。
    容沛的难受直到清醒也没有减弱半分。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投入,他睁开了眼睛,空空地看向了天花板,视线没有停留的地方,眼睛的灼热感十分清晰,始终没有泪水流出。裴文歌安静地就在他身边,温暖的躯体触手可及,他却不能够将其抱紧,“我很害怕,裴文歌。我习惯了你对我好,我怕我一辈子都弥补不了。”他轻若无声地说,缓缓的,眼角渗出了一点儿潮润。你为我付出了全部,我却什麽也不能为你做。
    ☆、得咎42【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厨房门口挤著好几个佣人,一副稀奇的模样在议论著什麽。裴文歌奇怪地走了过去,她们暧昧地对他挤挤眼,以麽指头指了指厨房里边,陈管家的话语从门内飘了出来,忍著笑:“不是,少爷,你别直接往里边倒,你可以用汤勺,不,你绝对下太多盐了,这样会太咸的。”接著,裴文歌听见了容沛的声音,听著似乎是有点恼火:“咸了我可以加水,不,你别碰,我不要你帮,我要自己做。”他更加纳闷了,从佣人身边走过,进到厨房一看,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会见到这样的场面,那个漂亮俊美的公子哥儿在做早饭,身上还穿著睡衣,挽著衣袖,腰上系著粉红色的围裙,正手忙脚乱地在炉子前忙乎,盐巴撒了一地。
    早上七点过,裴文歌看了一看时锺,这麽早,难怪起床就不见了人,原来跑这儿来了,“少爷,你不再回去睡一会儿吗?”他忍不住问,担忧地审视著容沛苍白的脸色。容沛瞥了裴文歌一眼,又扭过了头,闷不吭声的,只在锅里乱搅拌。陈管家真是看不下去了,她擦擦手,对裴文歌说:“文歌你来陪著少爷吧,我忙别的去了。”她径自离开了。裴文歌把一些乱放的食材收拾起来,探过去瞄了瞄容沛的锅里,把火关掉,“再熬就全烂了。”他温柔地笑笑,替容沛接过勺子,盖上盖子,将那小锅粥端开。容沛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又瞥了裴文歌一眼,竟含了少许委屈的味道,裴文歌一愣,握住了他的手,问:“你不开心?怎麽了?”他憋了一会儿,享受著裴文歌对自己的紧张,这才不情愿地说:“想给你做早餐,可我做不好。”
    以前容沛从不这样,现在简直就好像是在撒娇。裴文歌稍微不适应,把容沛的手握一握後放开,对他笑了笑,安慰说:“没有的事,你做的很好,我很谢谢你。”容沛低低的应了一句什麽,随便捡了张凳子,当裴文歌在收拾著厨房,他就乖乖坐著,抱著膝盖,用双手捧著下巴,近乎欣赏地看著这个完美的居家好男人,突然有点甜滋滋的,一夜的苦楚散去不少。裴文歌就是和他不同,往炉子前面一站,那姿势,那举止,特地道,切东西的刀法又专业,特别帅气。这样一个男人,很爱很爱他,全心全意爱他,真好。
    而裴文歌忙碌中朝他望去,见他两颊上染著淡淡的红晕,不禁心乱了一阵,怎麽回事?这小公子怎麽跟少女怀春似的?他勒令自己专心准备早餐,期间又总去留意容沛,偷著看一看,切切菜,又偷著看一看,每次都心乱,愈来愈乱,仿佛被搅乱了一池心水。容沛琥珀色的漠然的双眼,过去总是冷酷无情的,现在正柔柔地泛著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却又实在忍不住多看几眼,他压抑不住地心想著,穿了一身卡通睡衣又抱膝蹲坐著的容沛,真的是好可爱,可爱透了,世界上怎麽会有这麽可爱的男人,比小时候还可爱……
    裴悦是个特别诚实的孩子。早饭间,他吃著吃著,突然就吧嗒掉了两滴眼泪,容太太惊住了,忙问:“唉,宝宝,你这是怎麽了?”他愁眉苦脸地含著汤勺,看著他的父亲:“呜,爸爸,好难吃!吃不下去!”容沛一瞧,裴悦吃的是他煮的粥,他当即表情就不好看了,把筷子往桌上一甩,翘著手重重地哼了一下。裴文歌满脸的尴尬,怕儿子惹了容沛生气,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训道:“浪费粮食是不好的习惯。”容太太在旁甚为不赞同,她也觉得粥的味道很奇怪,於是二话不说就把裴悦从椅子上抱下来,说:“宝宝乖,不喜欢吃咱们就不吃了,咱们上酒楼吃早点去,不在家里吃了。”牵著他的手就要把他领走。裴悦很高兴不用吃粥了,但是他还是听爸爸的话,他不跟容太太走,歪著身体去瞧裴文歌,等待他的示意,裴文歌的轻叹都是无奈,对他挥挥手,他才听话地跟著容太太出门去了。
    自从裴悦回了容宅,容太太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一天就是围著他转悠,基本没什麽闲暇去关注一下容沛的事。容沛望著他们离开的背影,不屑地啧了一声,没关系,不吃我煮的也好,本来就是煮给裴文歌的。而裴文歌也在望他们的背影,想的和容沛截然不同,他并不担心儿子被人带走,不还给他。他後来有点琢磨明白了,如果容先生和容太太要裴悦死,他当年根本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裴悦是容老太爷盼望了多久的曾孙,容先生不会违背他父亲的遗愿。儿子的安全是可以放心的,至於说是否会和他分开,这点似乎不必用怕,裴悦离不开他,容家也没必要抢一个带有双性族人血统的孩子,因为就算裴悦是个完整的男孩,也不代表双性的特征不会在他的後代中出现。
    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容太太感情上太空虚,需要些寄托吧。裴文歌喝完了一碗粥,连粒米都没剩下,味道确实不好,不过这是少爷第一次下厨房,再难吃也还是好吃的。他吃粥的样子不具有丝毫的勉强,容沛目不转睛地看著他,一边心疼他的胃,一边又微微翘著嘴角在笑,笑容之中洋溢著愉悦和甜蜜,掩都掩不住。因此,容战一下楼来就闻见他这边散发的情爱的甜味 ,犹如是正对季节的草莓的甜味,他立刻把脸一沈,在主位坐下之後,冷冷道:“容沛,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可以放你一个月的长假,假期结束你得给我乖乖回去上班,你别忘了!”容沛沈吟几秒,舔舔筷子尖,“我知道,那是当然。”他说,但他的语气不是那麽回事。容战瞪著眼想呵斥几句,又觉得白费力气,盛了碗粥又特别难吃,气的他摔了碗就走。
    ☆、得咎43【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少爷,你不去上班吗?”裴文歌不安地问道,容先生要被气坏了的模样。容沛笑眯眯的:“不上,我要陪著你。”他不说尚好,说了,裴文歌的不安倒加深了几分,他正好有事,迟疑了半晌,便试探性地问道:“我下午能出去一趟吗?”容沛的眉头一皱,他明显是不同意的,想要拒绝,却在见著裴文歌眼中的期盼时把话吞回去,还算温和地问:“你要上哪儿去?”裴文歌低著头,转了转手里的碗,说:“我想去墓园,见见我家里人。”这是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容沛闹的小情绪烟消云散了,他的手在裴文歌的颊边摩挲,又伸到他颈後,握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进了怀里,“我陪你去。”他说,不容抗拒的。裴文歌静止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墓园的气象颇为凋落,原本茂盛的绿化被寒冬覆盖,只剩下萧瑟的寒风。这是一大片空旷的土地,只竖立著一排排冰冷的墓碑,又临靠著山,直冷得人骨头打颤。容沛近日养成的一个习惯,他还是把裴文歌的左手装进自己右边口袋,暖著他,和他步上阶梯,向著裴家人的墓走去。他很清楚裴家人葬的位置,这些年他没少来这儿守株待兔。裴家三个墓碑是并排的,碑上还有很陈旧的照片,照片下凿刻的字却很清晰,近期刚有人重新用红墨描摹过。容沛放开了裴文歌的手,裴文歌就蹲在了墓前,重新用红墨描著墓碑上的字,说:“谢谢。”可这声谢谢,容沛没办法答应,他知道该谢谢的是自己,“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他站在裴文歌身後,平静地道。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裴文歌会在父母的保护下长大,他会经历著普通人的人生,或者会在某个路口和容沛遇见,两个人有个短暂的交集。或者容沛会对他一见锺情,追得丢了半条命。可惜世上没如果。裴文歌把每一个字都描好,随後背对著墓碑坐在地上,他吹著风,张望著空荡荡的四周,样子有少许脆弱。容沛默默陪伴著他,直到天色著实不好,怕再下去裴文歌会著凉,他才开口:“文歌,我们去看看爷爷,然後回去吧,下次再来。”裴文歌看看灰蓝色的天空,看看等候著他的容沛,轻声说好,对亲人说:“爸,妈,爷爷,天气不太好,没带悦悦来,下次我带他一块儿过来。他长大了很多,我们一切都很好,你们放心吧。”
    容老太爷的墓上有他的照片,那股子威严,无论再过多少年还是很有震慑力。裴文歌端著红墨水和毛笔,他本想蹲下去,容沛却接了过来,用毛笔蘸著墨,蹲在爷爷的墓前,一笔一划地写著墓碑上的字。两人话都很少,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麽,容老太爷之於他们二人而言,情感上都是很复杂的。还是在临走之前,容沛跪在了爷爷的墓前,怀了毕生至高的尊敬和虔诚,使劲磕了三个响头,“爷爷,谢谢你当年把他带给了我,我从小到大都不听话,气你,是我错了。爷爷,对不起。”他在心中郑重其事地认著错,风在他耳边刮过,像是他没有发出的呜咽。他看向了裴家的墓,那三个墓碑令他有点无可面对,所以他镇静了一会儿,又对爷爷拜托道:“爷爷,我怕他的父母不肯听我说,请你帮我转告他们,我以前没有好好对待他们的儿子,我糟蹋了他。但以後我不会了,我的一辈子都是他的。我的命都能给他。爷爷,请保佑我们。”
    ☆、得咎44【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日子过得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总算有惊无险,一日一夜地过著,裴文歌回到容家也有半个月了。他从最初了茫然无所依到平静,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实力上有著巨大的悬殊,他反抗不了容沛的任何安排,那就选择了无条件顺从了,在容家住了下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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