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声:“韩叔。”最后却突兀的落下一句‘老师好!’在场四人都齐刷刷地盯向沙发一角的王书益。
    韩靖东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去拍着王书益的头说:“同学好,改天给你发红领巾。”
    王硕连忙拉了拉王书益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叫韩叔。”王书益转头看着王硕一脸茫然。
    “你们都叫我韩老师好了!”韩靖东不以为然地说着。
    除了王征脸上一阵恶寒,其余三人都信以为真似的看着他。
    韩靖东低头看一眼手表,突然声音严厉起来,吼道:“时间到了,吃饭去。”全然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
    四人都不敢怠慢,纷纷站起来,在韩靖东的带领下走进餐厅。
    餐厅的十人长桌只坐了左边的四个位置,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比起福利院的伙食来说好得就像满汉全席。王硕迫不及待地端起饭碗,却又不由看了看将椅子抽到一旁坐下来的韩靖东。
    “吃吧,我又不是地主,不会苛刻你们吃饭的。”韩靖东笑了笑,一副大赦天下的表情。
    “你不吃?”王硕疑惑地问了一句,其它还想问王海云会不会来吃的,却没问出口,对于那个已经成为父亲的男人他有种由心的恐惧。
    “这是给你们长身体的,里面都加了饲料,我肯定不吃。”韩靖东撇着嘴嫌弃一般地说。
    桌上几人都瞪了他一眼,王书益将端起的碗又放下,可怜巴巴地望着王硕,那时电视上打多最多的广告就是猪饲料了,他担心这是要把他们养肥了给杀来吃了。
    韩靖东笑起来,原本王海云让他来带孩子还觉得是件苦差,现在他突然觉得变得有趣起来。
    “小益别听他的。”王征安慰地对王书益说着,然后端起饭碗往嘴里扒了两口。
    王硕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吃吧,我们都吃。”王书益这才点点头,趴在桌上扶着碗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扒饭。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时间,桌上的饭菜还剩了大半,韩靖东朝厨房喊了一声祥姐。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韩靖东指着餐桌,说道:“收了。”四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韩靖东板起脸厉声吼道:“把碗放下!”
    四人不敢再动把碗筷放好,韩靖东接着说:“给我记住了!不是摆在你面前就是你的,也可能转眼就会失去!”
    韩靖东说话的时间,祥姐已经把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四人都摸着半饱的肚子愣在当场。
    四人中除了王征之外,基本都弄不清王海云到底是做什么的,而现实与他们想象中的家有着很大的出入。王征之前的一年是跟着王海云的另一位亲信姜扬,但也只是陪他逛逛走走,没事去喝茶打牌之类的,并没做什么实质的事,自然也没有不给饱饭的经历。
    “别怀疑,这只是在告诉你们不是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的。”韩靖东站起来,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现在休息一小时,下午带你们去玩。”
    四人面面相觑,有了之前的经历自然不敢相信韩靖东所说的玩是他们理解的含义,但面对此时的韩靖东又不敢多问,只得乖乖地回到楼上的房间,关上房门坐在中间的地毯上,四人都沉默不语。
    “王征,你来最久,王,爸是做什么工作的?”郑峪翔打破沉默,语气完全不像十一岁的孩子,此时深沉的感觉比王征更甚,说是二十一岁都不为过。
    王征愣了愣,打量着其余三人,半晌才道:“你们都不知道吗?”他顿了顿,像是考虑怎么开口,“其实我也只知道他们是黑社会,以前我亲老爸说过王海云是非常有钱的大老板,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郑峪翔将信将疑地盯着王征,低着头没有说话。王硕倒是努力消化着黑社会和大老板这两个词。
    虽然都是孤儿,但王硕所在的县城比较淳朴,相对另外两人来说单纯了许多,他印象中黑社会就是在街上欺负他和王书益的混混,但是他始终无法将王海云与此联系在一起,所以他更倾向于大老板这种说法。
    “哥哥,黑社会是不是强盗?就像阿里巴巴和强盗里的坏人一样?”王书益一脸认真地拉过王硕小声地问道。
    “嗯,就当是吧。”王硕想了想,点着头说。
    “那我们遇到坏人了?”王书益愣了一下,眼中满是担忧地说着。
    对面的王征和郑峪翔哑然失笑,王硕却认真地思考起来,王海云是不是坏人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之后很长的时间。
    “王硕,出来。”韩靖东毫无声息地推开房门,朝里面喊了一句。四人都疑惑地朝他看去,王硕愣了半秒,他不耐烦地吼道:“快点。”
    “我一个人。”王硕惊慌地站起来盯着韩靖东。
    “别怕,没人会吃了你。”韩靖东两三步冲进房间拉起王硕往外走。
    王书益突然抱住王硕的双脚,嘴里喊着:“不要吃我哥哥。”
    “放手,没人要吃你哥。”韩靖东瞪着王书益吼道。
    “大人都是反着说话的,最喜欢骗人了!”王书益瞪着韩靖东义无反顾地不肯松手。
    王征一把拉住他,对他的想象力露出一脸无奈,安慰地说:“小益你放手,你哥不会有事的。”
    “不行。”王收益大声喊了一句,这些年来他与王硕几乎一刻也没分开过,此刻要他放开王硕对他来说就像世界末日一样,他害怕王硕就这样去了不能再回来。
    “小益,你放手,没事的。”王硕拍了拍王书益的肩膀,做出一副英勇无畏的表情。此时他不敢再说要他一起的话,深怕韩靖东是要带他去刀山火海,会连累王书益。
    王书益眨着眼睛看向王硕,松开手问道:“真的?”
    “嗯。”王硕点点头,然后转身跟着韩靖东走出去,那一刻他小小的心里有种赴死般的慷慨,脑中是王海云说的那句‘你们是我养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
    王海云的书房很大,书桌后有整整一面墙的书,但他基本都没看过,书桌上摆了一张照片,是他的儿子小时候的照片,粉嘟嘟的脸抱着奶瓶在傻笑。
    此时,目光专注地落在书桌上的小电视上,看到屏幕里的王硕走出视线便动了下手指减掉了电源。
    没过一分钟门外便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王海云合上眼睑靠在椅背上,嘴里不紧不慢地应道:“进来。”
    韩靖东打开门,看了一眼王海云,接着往王硕背上推了一把。王硕踉跄几步进到房间里面,身后响起砰的一声,门被韩靖东随手关上,随即密闭的房间里只剩下王硕和王海云。
    王硕觉得空调的制冷效果似乎失了作用,背上浸出一片薄汗,呆立在门口的位置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你怕我?”王海云等了半天不见王硕有动作只得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询问。
    王硕愣了愣,瞪着王海云,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恐惧,王海云身上散发出某种气息让他感到恐惧。
    “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王海云坐直的身子,手肘靠着扶手握在腹前,似笑非笑地盯着王硕。
    “也是你养的狗,只能听你的话!”王硕依旧瞪着王海云,双手不自觉握紧,他知道说别人是狗那是骂人的,他不能接受说是他父亲的人说他是狗,甚至后悔在王海云答应带他和王书益走的一刻还感激过他。
    王海云不由皱起眉头,他没想到王硕竟然在意的是这句,甚至没领会到如果王硕是狗那他就是狗爹的道理。朝着王硕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
    王硕紧了紧握着的拳头,他握拳一般不是为打架,打架时他更喜欢用脚和膝盖,因为用拳手会疼,他握拳多半的时候是紧张和忍耐的时候。他低头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从王海云的话,缓步走到书桌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王海云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一声爸爸,我收回那句话。”
    “那小益呢?还有征哥和翔哥?”王硕反问。
    “我现在是在对你说。”王海云站起来,走到王硕面前,低头盯着他的头顶,忍不住揉了一下他黑中略微泛红的头发。
    王硕吓了一跳,立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王海云的手,盯着他问道:“那他们不行?”
    “你叫了我再告诉你。”王海云哄骗地说。
    “我不要。”王硕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甚至没想过话出口会造成什么后果,眼前的男人与他记忆中的爸爸实在差得太远,他不想将这个称呼与王海云合并在一起。
    这是王硕一天之内第二次拒绝他,王海云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这几年几乎让他忘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即使是以前也没人敢这么直接地拒绝他。于是他一掌拍在书桌上,啪的一声吓得王硕全身一颤,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看到王硕惊慌的模样他失措地深吸一口气,他并不是想吓王硕,只是心里一时难以接受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儿子已经和他不亲了这个事实。
    房间一时静默下来,谁也没动,只有时间悄悄流过。
    韩靖东敲了两下门,直接隔着门板说:“老大,时间到了。”说完推门而入,看了看在书桌前对立的两人。
    王硕看了一眼进来的韩靖东,轻声叫了一句:“韩叔。”
    “滚!”王海云突然吼了一声,韩靖东和王硕都没反应过来,王海云满眼怒气地瞪着韩靖东。
    “你让滚的!滚了可就不回来了。”韩靖东毫不在意地说道,然后拍了拍王硕的背说道:“走吧!等会被揍可别怪我。”
    王硕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看了王海云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说完就急忙往门外奔去。
    王海云猛然心里一颤,他以为王硕会迫不及待的逃走,却被这一句‘我走了’震动的心弦。见王硕离开,韩靖东也耸耸肩准备出门,他突然说了一句:“叫一声爸爸很为难吗?”
    “当然,你们今天才认识。”韩靖东半斜着目光,别有深意地看着王海云。
    王海云冷冷地看了韩靖东一眼,说道:“韩叔不是叫得很顺?”
    “老大,你别吃醋,这叔和爹差别大着呢!”韩靖东不怕死地调侃起自家老大,不等王海云发火就趁机溜了出去,留下王海云独自长吁短叹。
    出了别墅,韩靖东带着四个孩子在城里绕了一圈,才把车开到了江边,四人跟着他上了一艘小型游轮,只有两层,里面的装潢却富丽堂皇。
    除王征之外,其余三人完全没有坐船的经验,更别说这么华丽的游轮了。于是刚到船上就一脸兴奋,忍不住到处乱窜,被韩靖东呵斥之后才乖乖跟他上了顶层。
    顶层的甲板大半的位置都摆着餐桌,整齐的排成长长两列,边上的栏杆下满是盆栽花草。船尾的部分是间独立的茶会室,虽然不算宽敞但也并不小,大约四十来个平方,视线极好,三面都是窗户。除去靠船头的一方其余三方都靠墙摆了总共十多张沙发,每两张沙发间都有张古朴简洁的实木茶几,四角空余的位置各放着一盆绿色植物,地上铺着红褐的地毯,上面映着黑金相间的古典花纹。门开在船头的一方,与门对立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水墨百骏图,足有两米多长。
    王征没有另外三人的玩心,打量了一周问道:“韩叔,我们跟来干什么?”
    韩靖东扶着栏杆眺望着岸上,说道:“游江。”
    对他的话王征显然不信,不屑地转过头,趴在栏杆下看着脚下滚滚的江水。
    “你们在这里呆着,天黑了就开船。”韩靖东转身对着甲板大声说道,接着又看向王征交代了一句:“你看着他们三个。”说完就大步走向楼梯去往下一层。
    看到韩靖东离开三人立刻像脱缰的野马兴奋起来,欢快的在甲板上乱跑,王征无聊地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去,不一会儿另外三人就围了过来。
    “王征,韩靖东带我们来干嘛?”郑峪翔首先开口。
    “对啊,征哥!这船是做什么的?”王硕接着问道。
    王书益转了转眼珠,小声地说:“哥哥,我们会被卖掉的。”
    王征无力地往椅子上一躺,闭着眼睛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显然被当成了指明灯的王征此刻却是这样的回答,三人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学着王征都拉了一把椅子出来四人各据一方,靠着椅子一起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直到天色暗下来,船上的彩灯霓虹都亮起来。侍者也陆续上来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他们在餐桌中间的空隙里排了两排长形方桌,往上面摆起各种各样的菜色,中间穿插着漂亮的鲜花。四人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味不禁咽起口水,中午那顿实在没吃饱,过了一下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韩靖东突然跑上来,看到四个瘪气的孩子在发呆,拍着桌子吼道:“想吃饭就给我起来!”
    四人一听,立马跳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韩靖东。
    “跟我走。”韩靖东微微一笑便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四个孩子对望一眼立即跟了过去,一直到底层一扇宽大厚重的门前停住。
    这一层是最底层船仓,除了几个透气孔之外没有其它窗户。原以为会是比顶层更华丽的餐厅,四个孩子心中不由充满了期待,但看到守在门前的两名黑衣男人把门推开时,里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喧嚣,心里一阵失望。
    韩靖东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去,四个孩子在后面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跟着进去。刚踏进门内,大门又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剩下房间里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房间很大,几乎占了游轮的整个底层,虽然是底层但装修绝不比上面两层逊色,场中央有个圆形的舞台,此时两名穿着暴露的女郎在上面大跳艳舞,但却没吸引到多少人的注意。围着舞台四周有五张大得离谱的桌子,每张桌子前都围满了人,全都兴奋地用力吆喝着。
    “过来。”韩靖东提醒着傻愣的四人,然后往房间最里面的吧台走去。
    四人跟着韩靖东来到吧台前,里面站着两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穿着黑色马甲和白色衬衣,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到韩靖东恭敬地叫了一声东哥。
    韩靖东轻嗯了一声,对着柜台里的男人伸出四个手指,男人立即心领神会地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抽了四张一百的人民币,韩靖东不由分说地接过来给面前的四个孩子一人发了一张。
    四个孩子在韩靖东面前站了一排,不解地望着他,王书益打量了手中的纸币半天,他的人生中从没见过这么大张钱,所以不禁有点发抖。终于他下定决心地抬起头问道:“这是拿来买吃的吗?”
    另外三人虽然没问出口,此时却也是同样的想法,以孩子的心性比起饿肚子来其余的事都会显得无足轻重。
    “当然,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它输光,二是让它变多,不然都没饭吃。记着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没做到,全都没饭吃。”韩靖东加重语气,用力吼道,深恐这几个孩子听不明白。
    四人都无奈地点了点头,即使别的不明白,那句不能吃饭还是能懂的。
    韩靖东对一旁站得笔直的侍者招了招手,一个同样打着领结的年轻男人小步跑过来,打量了几眼四个孩子,眼中满是吃惊和疑惑。韩靖东不理他的疑问,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缓缓地说:“你带这四位小爷去见识见识,告诉他们要怎么玩。”
    男人懵了两秒,眼前的孩子不过才十来岁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不应该出入这种场合的,但转眼看到韩靖东又不敢多问,只是点着头恭敬地应道:“是,东哥。”
    韩靖东满意地看了一眼男人,接着对四个孩子说:“完了来这边找我。”说完转身去了吧台旁边的休息区。
    跟着男人在房间的五张桌子都绕了一圈,每到一张桌子男人都仔细向他们解说,也不顾他们是否真的能听明白。一圈下来,四人都大概知道了这个房间其实是间赌场,虽然有五张桌子,但实际玩的却只有三样,金花、骰子、比大小。四人忐忑不安地各选了一张桌子,挤了进去,王征选了看起来最花哨的骰子,郑峪翔选了技术性最强的金花,王硕于是拉着王书益选了最简单易懂的比大小。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四
    王硕拉着王书益发挥小孩的优势挤到人群的最里层,硕大的圆形赌桌周围没有留下一丝缝隙。绿色的桌面被两条红线分割成了四格,每格都堆着了凌乱的纸币,有10元、20元、50元,最大的100元。王硕显得既紧张又兴奋,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周围站满的人个个在他看来都凶神恶煞,随时可以将他拧碎。手握着桌沿,由于用力过度捏得生疼,王书益抓着他的胳膊也同样紧张得要命,小声的叫着哥哥。
    “这是谁家的小孩,别来捣乱。”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原本盯着牌桌的几十双眼睛都转到王硕和王书益身上。
    “我,我是。”王硕捏着桌沿的手更加用力,话却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双脚有些颤抖。
    王书益干脆抱住王硕,将脸埋在王硕的手臂下,嘴里念叨着:“哥哥,我要回家。”眼角浸出几滴晶莹的泪花。
    “要玩一把吗?”发牌员看着两个孩子露出职业的微笑,以他的经验看一下就能明白可以进来这里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而且那孩子手中粉色的纸币显然是来下注的,这是他的职业第六感。
    王硕盯着对面穿着白色衬衣、打着红色领结的好看男人有些发懵,他觉得他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好看,微微朝他点了下头。王书益悄悄露出一只眼睛也打量起对面的发牌员,看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了一句:“他真好看。”
    发牌员熟练地洗好牌,随时抽出两张扣在他面前,然后随手轻轻一推,纸牌准确的落在红线最中间的位置,他面前的两格一左一右各一张。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像是舞蹈一样优美,王硕看得有些发呆,发牌员伸手对王硕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请下注吧,先生。”
    对于规则虽然刚才已经讲过,但是一紧张王硕就忘得差不多了,他推了两下王书益让他把那张纸币拿出来。
    王书益因为发牌员好看的笑容感觉轻松了一点,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犹豫了半天才将纸币递给王硕,仍然不肯放开抱着王硕的手,却不时偷偷去注意那个发牌员。他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这么好看,比福利院里的最漂亮的小媛都要好看。
    王硕把两张纸币推到下注最少的那一格,他没有思考过输赢的问题,只是记得韩靖东说的如果做不好就不能吃饭,变多还是输光只能靠运气,有饭吃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已经很饿了。当王硕把纸币推出去的时候周围又投来一片刺眼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刺在背,浑身难受。
    “出手不俗啊!”
    “孩子,你几岁?”
    “挺阔的,这谁家的小爷啊!”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王硕心里开始烦躁,他不喜欢被人议论,甚至还有人伸手过来摸头抱肩的。王硕的手仍然捏在桌沿上,骨节发白,头低低地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
    突然叮的一声,发牌员的声音响起:“时间到,开牌了。”他说话的时候盯着王硕,他看得出来那个孩子在忍耐,垂下的发丝因为粗重的呼吸轻微地飘动,他纤长的手指握着看牌器首先挑开顺手的那一张牌。
    “梅花9。”
    赌桌上一片哗然,比大小的规则很简单,从a到10,a最小10最大,花色从大到小为黑桃、红桃、梅花、方块,只有两张牌,桌上的四格对角区分,压对就算赢,梅花9已经算是大牌了。
    “方块5。”
    发牌员的声音落下,自然是有人哭有人笑的,但不一会儿周围的目光再一次投向王硕,包括惊讶、好奇、不服、愤恨全都如利剑一样射过来。
    “先生,这是您的。”发牌员对王硕微笑着将一叠纸币准确地推到他面前,显然这一局他成了大赢家。
    “我赢了?”王硕面对意想不到的收获,他抓了一把面前的纸币,盯着发牌员问道:“这都是我的?”
    “当然先生,您可以断续下注。”发牌员不由牵起嘴角,不是职业的微笑,是这孩子的反应让他真的笑了。
    王硕耐心地数着那一小叠钱,却怎么也数不清楚,最后还是递给王书益,十多秒后王书益小声说道:“除去下注的200,这一次赢了140。”
    好不容易算清楚,下一轮已经开始,王硕犹豫了一下,对还抱着他手臂的王书益问道:“小益,想赚钱吗?”
    王书益抬起头看着王硕,眨了眨眼,疑惑地说:“赚的钱能买书吗?”
    “当然。”王硕答道。
    王书益点点头,他从小就喜欢看书,不管懂不懂总看得津津有味,在福利院时他那几本童话书都是靠他们去捡矿泉水瓶换钱来买的,现在还像宝贝一样被他藏在枕头下。
    王硕一笑,将所有的钱又全压在最少人下注的那格,他赌的只是运气,而且是孤注一掷。显然他的行为又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有过一次经验,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对于这种注视也变得习惯。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种洒脱干脆的豪气惊异到边上这群老赌徒,爱赌的人是不可能不计较输赢,这是王硕所不懂的。
    又是叮的一声,发牌员保持着微笑说道:“时间到,开牌。”看牌器轻轻一挑,纸牌不偏不移的翻过来。
    “方块10。”
    发牌员的话刚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向王硕投来,一阵唏嘘。王硕不明所以地来回移动视线,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压的是剩下的那张牌,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已经不可能大得过方块10了。
    “红桃10!”
    整个房间都注意到3号桌沸腾起来,甚至引来了边上走动的人过来围观,发牌员笑出声来,说道:“先生真是鸿运当头!”
    王硕点点头,他明白他又赢了,但是当发牌员把那一叠纸币推到他面前时,他呆住了,反复数了好几遍,不过都没能数清楚,他觉得这应该算是完成了韩靖东的要求,今天的晚饭有了着落。
    “哥哥,这都是我们的?”王益书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那叠纸币,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两张钱能变成这么多,但是这钱是那位发牌员给他们的,从行为上来说这全是那位发牌员的功劳,于是王书益冲着发牌员露出一脸灿笑,黑亮有神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圆嘟嘟的小脸因为里面的热度起了两团可爱的红晕,用欢快稚气的童声说道:“谢谢大哥哥!”
    发牌员愣了一下,随即也回了个笑脸,说道:“不谢!”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苦闷似乎都被这个孩子的笑容治愈,在这样的环境工作并不愉快,虽然工资比其它行业高许多,但每天面对的骚扰就足以让他崩溃。
    王硕抱着那叠钱对王书益说道:“小益,走了。”说着另一只手拉住王书益。
    “再见!”王书益不忘对那位好看的发牌员告别。
    “等一下!赢了钱就想走啊!小鬼。”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挡住王硕和王书益,长得人高马大,几乎比王硕高了一半,并不算难看,却一脸暴戾的表情让人难生好感。其实他是因为最近输得太厉害,今天好不容易小赢了两把,却因为王硕一来就立马又背了,两把都输了不少,现在王硕赢了就想走人自然心里不服,况且对方还只是个小屁孩。
    “我们要吃饭去了。”王硕被他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吃饭?你懂不懂规矩啊!”男人怒喝道。
    王硕摇摇头,他所了解的规则就是输光和变多,不然不能吃饭,而男人凶狠的气势让他心虚,力量的差距让他不自觉害怕。
    “你耍我啊!”男人瞪着王硕,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打下去。如果他能多思考一下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样一家地下赌场能让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进来,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算是来这里赌的人也不会更不能将自己的孩子带进来。
    所以当他才扬起手时就被人拉住,拽到一边。
    “动手之前要看清楚什么样的人是不能动的,什么样的人是碰不得的。懂吗?”韩靖东一脸说教地对王硕和王书益说,两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韩靖东一笑转头瞪着刚才的男人,冷冷说道:“滚!”
    男人自然不会滚,只是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愣在当场。在c城有眼色的都知道王爷是能一手遮天的人物,而韩靖东是王爷的左右手,但其实真正见过王爷真面目的人不多,可说起韩靖东却没人不认识,道上的人都形容他是个像疯狗一样的男人。而此时韩靖东维护的两个孩子男人看不出门道,但显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即使再不满这世道的不公平,却也不敢表现出一分来。
    这里‘王爷’自然指的就是王海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赐了这么一个外号,原本只是尊称他一声爷,却因为姓的原因叫起来就成了封建社会的王爷。
    王硕此刻不禁有些崇拜韩靖东,那个男人看起来明明比韩靖东更高大,但面对韩靖东却恭敬唯诺,不敢多说一个字,孩子小小的脑子里隐约形成一个想变得和韩靖东一样厉害的想法。
    “哟,收获不错。”韩靖东摸着下巴看着王硕手中的那叠纸币说道。
    “那个大哥哥给的。”王书益指着刚才那桌的发牌员。韩靖东漫不经心地抬眼望过去,却不由怔在原地,还是王书益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韩叔,可以吃饭了吗?”王书益拖着王硕的手望着韩靖东。
    “怎么不叫老师?”韩靖东一脸失望的表情。
    王书益往王硕身后缩了缩,微微低着头不出声。
    “韩叔,小硕!”王征忽然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头摇得和鱼尾似的,在韩靖东旁边站定,叹着气说:“输钱原来也这么难啊!”
    韩靖东笑了两声,说道:“输光了?”
    王征无所谓地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输光有什么问题。
    “小硕可是赢了!”韩靖东说着随手往王硕头顶摸过去,王硕却头一偏躲了过去。
    “真的?”王征惊喜地望着王硕手中那一大把钞票,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说道:“小硕,不分我点!我可是你哥。”
    王硕笑了一下,转眼看了看韩靖东。
    “既然是你赢的当然是你的,你想怎么花都行。”韩靖东压着声音吼道,对于王硕这种没底气的表情他觉得很不顺眼。
    得到同意的王硕正打算将钱分给王征时,韩靖东却拉着他往吧台那边走去,说道:“先别急。”
    韩靖东把王硕手中的纸币拿过来递给吧台里的男人,没多久就听到吧台里的男人说:“东哥,一共460,除本钱还余260,要提出来吗?”韩靖东点了一下头,男人应了句好,手就不停忙碌起来,不一会他捆了两叠百元钞票递过来,说道:“一共是二万六千元整,请您收好。”
    韩靖东看也没看男人一眼,直接将钱接过来递给王硕,说道:“这是你们的了。”
    王硕完全懵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么多,也不明白26000到底是多少,只觉得那足有五公分的一叠纸币耀眼得很,不敢去接。
    “拿着,这就吓到你了?”韩靖东吼道。
    “我,我,谢谢!”王硕小心地接过那叠钱,手不住地发抖,如果不是王征帮忙扶着,钱差点就掉地上去了。盯着看了半天王硕终于缓过神来,突然就笑了,然后慷慨地拿了一叠塞给王征,说道:“征哥,你的。”
    王征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拍着王硕的肩膀,满面笑容地说道:“今天起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硕点着头说:“好!”其实这句话他只在电视上听过,并不是很清楚具体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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