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路过花店的时候,季非叫了停。
    “我去买束花,你在这等等。”
    “好的。”姚杰看着季非挺拔又透露着欢愉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用想,这花肯定是送给秦小姐的。
    这一个半月来,对于季非和秦绎绎的关系,姚杰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他几乎可以相信,如果不出意外,秦绎绎这个季太太应该是当定了。
    因为跟在季非身边十多年,他从来没有看过季爷这样对一个女人。
    季爷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一个从底层慢慢爬上来、成为后来那个手段果决凌厉、两道通吃、不惧生死的大佬,他早就头破血流不在乎任何身外之物了,女人对于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可是偏偏……偏偏对那位秦小姐,情有独钟。
    姚杰看了眼手机日程表,叹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要买花?
    不过是秦小姐论文答辩的日子罢了。
    “请问,是季非季先生吧?”
    季非付了钱拿着花刚要走,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尖锐而刻意讨好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搓着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望着他。
    “你是?”他想了一下,发现根本不认识这人。
    男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仿佛狠了狠心才开口道:“我是……我是秦绎绎她爸。”
    季非听到了这个名字,微微皱眉。
    秦绎绎说过,她没有亲人。
    秦天见状,一脸痛心疾首:“是,她的确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是养育之恩大于天啊!哪儿有做儿女的如今飞黄腾达了,就狠心肠不管老爹的?您说是不是?”
    季非神色不变,只看着他不说话。
    秦天还想再说什么,根本顶不住季非的目光,心里慌乱,赶紧道,“季先生,你别误会,我真的是她爸,不是骗子!我今天来找您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想问问您,她最近好吗?”
    “既然你说你是她的养父,有给她打过电话吗?”
    季非并没有让人调查秦绎绎的过往,他爱她就尊重她。可是现在,他觉得似乎有点不对。
    秦天哪里想过无事给秦绎绎打电话,都是要钱的时候,况且电话早就被拉黑了。
    他心虚地说:“我、我这不是打不通嘛!”
    季非心下有了计较,不欲与她过多交谈,只道:“她很好。”
    秦天见男人并没有主动探究的欲望,只好再次开口:“是这样的季先生,最近呢,我、我这手头有点紧,不知道能不能向您借点小钱?”
    保安部早已向他汇报近来一直在公司周围晃荡的人,通过照片判断,季非可以确定,就是这个自称是“秦绎绎父亲”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调查他的老底,自己倒是先蹦出来了。
    只是他的身份,季非万万没想到。
    他问:“你想借多少?”
    秦天见他这么爽快,心下一喜,“对您而言不多不多,也就叁百万。”
    季非眼神微敛,重新打量着他。
    秦天心里一颤,却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或者…两百万也行?”
    季非看了眼手表,抬脚就要走。
    秦天慌了,赶紧拉住他,一副好商量的语气,赔笑道:“季先生,实在不行,一百万…不,五十万也可以……”
    “先生,再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告你骚扰了。”他看着被拉住的那只手。
    秦天压下心头的气愤,还不愿放弃,“季先生季先生,我知道你喜欢咱闺女,我知道你有钱,你有那么大个公司,又何必在乎我这点小钱呢是不是?看在绎绎的面上,你就大方大方,发发慈悲,实不相瞒,这对我来说真的就是救命啊,钱再还不上,我、我这条命也……”
    季非耐心逐渐耗尽,“绎绎说她没有亲人,我只相信她的话。况且……”他抽出自己的手,“你还不上钱,这关我什么事?”
    季非油盐不进,这下秦天彻底怒了,也熄了占便宜的小心思,狠狠呸了一口怒骂道:“你这个铁公鸡,老子跟你要点钱你就这样推叁阻四是不是!你少不得了我告诉你!你以为你很有钱吗?呵呵我他妈就笑了,等那死丫头跟你分手了,她能找个比你更有钱更大方的金主!”
    姚杰一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作死的一句。
    季非绷着脸,眼底寒意顿生。
    仿若一个泼妇骂街,此刻的秦天丑恶嘴脸毕现:“这么点小钱都舍不得给,你以为那死丫头能安心跟着你?哈哈哈哈你他妈想打发谁呢!你也知道秦绎绎有多漂亮,你觉得凭她的姿色,不能找个比你更有钱的?我告诉你,她刚进大学的时候就给老子钓了个有钱的主儿,出手也大方,还帮老子还了不少的债,她本来就喜欢那人,以后老子就让她回头去找他……”
    季非脸色简直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将花丢给姚杰,几步上前一把揪住秦天的衣领,声音冷得跟冰碴一样:“你再他妈的胡说?”
    秦天一地痞流氓,欺软怕硬惯了,他原先只当季非也就是一土大款,想着先敲一笔,骤然一见这模样腿都吓软了,可是一想到那人事后承诺的一百万,还是咬着牙哆哆嗦嗦地回答:“我可没胡、胡说!我喜欢赌,欠了一屁股债,我女儿这些年想方设法的帮我还钱,她大一大二那年,那个男人给她了不少钱,她都帮我还债了!”
    “她可喜欢那男人了!不过估计那人嫌她是个无底洞,多半甩了她,后来一分钱都没拿给我!”这些话当然是秦天胡编乱造的,但他也知道,秦绎绎最初进了大学,的确有段时间金钱很充裕,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来源。
    真真假假他都不用管,他只需要按照老板要求,尽量在这个人面前将秦绎绎塑造成一个拜金、虚荣、嫌贫爱富的女人就行了。
    季非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
    作为一个成熟且有明辨是非能力的男人,在交往之中,他从来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认识对方。
    但他仍然生气,心疼。
    因为这样一个人渣,竟然是她的……
    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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