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枪手仅杀严晋一人,可见事前早有预谋。

    由于背后掺杂太多浑沌不明的因素,受牵连者众,甚至波及中央高层,一时风声鹤唳,全国瞩目。

    中央与市府为堵云云众口,祭出重药,上连内政部长、警政署长,下协地方首长,将大批警力入驻t城。

    并第四度引进配备冲锋枪、狙击枪等重装武器,肩负反恐任务的维安特勤进驻治安动荡的t城,规模盛大地镇守街头,扫荡八大行业。

    首要目标当然就是隶属严晋旧势力的classic。

    早先与纪容关系良好的政商人物为避风头,可说自顾不暇,纷纷离这淌混水远远的,就怕受到波及。

    纪容现下没了严晋这块靠山,外有政治因素干扰classic营运,道上则山雨欲来,局势诡谲,各界蠢蠢欲动,就看谁有能力坐稳严晋位子。

    虽然纪容腹背受敌,疲于奔命,但她跨足多方投资,底子仍在,加上黑白两道还有些根基,要动她根本短时间绝非易事。

    严晋膝下无子,纪容身为他义女,他身后之事自然由她一肩担起。

    纪容忙里忙外,身形瘦了一大圈,看在凌眼里,自然心疼。

    葬礼办得浩浩荡荡,送行者数百人,黑白两道喊得出名的人都来了,元首亦到场致意,严晋走得可谓风光。

    由于事件还敏感着,媒体一天到头报导,盛大丧礼这么一办,更成为市井小民茶余饭后话题,低调的纪容也跟着在媒体前频频曝光。

    书摊上的小报把她与严晋间的关系写得淫秽不堪,连纪容不为人知的前尘往事都给掀了出来。

    纪容本人不以为意,只专心致志办好严晋后事,处里酒店内忧外患。

    凌就不行了,翻着那些杂志,晚上都睡不着觉。

    胸口疼得她难以入睡。

    *                         *                         *                         *

    送走严晋这天,纪容返家已近凌晨。

    凌在朦胧中彷彿听到动静,立刻摸索着起身下床,想看看纪容。这几天两人甚少碰面,纪容要处理的事太多,凌只能尽量体贴地不打扰她。

    走出房门却到处见不着纪容踪影,还以为自己听错声音时,凌转头忽见书房门缝透出些许微光。

    纪容向来心情不好都会待在书房。

    一思及此,凌就有些担心,这阵子实在发生太多事,接二连三,纪容向来不是把心事放脸上的人,愈是如此愈让人挂心。

    凌悄声走入书房,纪容就坐在落地窗前,出神望着窗外。凌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这异常的反应,让凌更加担忧,不由走近纪容,蹲坐她身旁。

    贴身见她表情,愈发使凌吓了一跳。纪容面色苍白,近乎死寂,她从没见过纪容这样,心里莫名感到害怕。

    凌试探地触碰纪容的手,纪容身上冷得像冰。凌即刻心下一沉,紧张地摸着纪容,生怕她病了不说。

    感觉凌的触摸,纪容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好像看凌,又不是看凌。

    凌在这对望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所以然。

    而后纪容抬手以指节自上而下拂过凌脸庞,那力道轻如羽毛,凌甚至快感觉不到纪容抚摸她。

    凌不禁恐惧地抓住纪容正悬在半空的手,担忧问道:“容……妳怎么了?”

    纪容看着她,迟迟没有回应,一晌,凌耳里才传来纪容艰涩而沙哑的声音。

    “纪凌……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听见纪容说出的话,凌脑袋霎时如五雷轰顶,过大的震惊使她目瞪口呆,一时无法言语。

    纪容兀自悲伤,声音犹如黑暗里的游丝一般,“她和妳一样是女的,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在我头发白的那夜。”

    “……”

    “那孩子现在还活在世上……”

    *                         *                         *                         *

    曾经以为死去的孩子,竟安然无恙活在世间,被放在密不透风的四方墙里,成了永远的祕密。

    若非严晋辞世,很可能纪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孩子就在世界某个角落。

    严晋藏匿小孩十多年,在丧礼结束那天,纪容从他遗嘱里才终于得知这件埋藏多年的祕密。

    那孩子与凌同年,早凌几个月生,跟凌一样从小失去父母,命运却大不相同。

    负责探查的尧以华说那孩子现在过得不是很好。

    一直到了现场,凌才明了所谓的不好究竟是什么情形。

    她们一行人方将车停放渔村港口堤防边,一阵阵渔港特有的咸腥味便扑鼻而来,村庄小路两旁搭满渔网做的棚子,一处处堆满蚵壳。

    这里生活条件显然贫乏,日子过得拮据,青壮年都不在这里过活,乡村可维生的工作太少,年龄老的过老,孩子小的又太小,大多穿得朴实。

    她们几个衣着隆重的都市人,走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上就显得格外醒目,路上没少受指指点点。

    纪容的亲生女就住在巷弄那些破旧砖造瓦砾房中。

    她还不知道生母是谁,只知道生母是妓女,在妓院随便被人搞上怀了她,生下后嫌她麻烦,就请人处理她这父不详的杂种,再不闻不问,不知行踪。

    这是她养母给她的说法。

    所以看见那女孩憎恨纪容的眼神,凌可以理解。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纪容怀上孩子便想方设法要脱离皮肉生活,无奈当时娼寮不肯放人,纪容只好私逃。纪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被发现行踪,甫初生的婴儿被强行丢入山谷,作为她逃跑的惩戒。

    以为孩子身亡的纪容一夜白发,并不知道一息尚存的女娃被严晋派去搜寻的人救走。当时情势太过复杂,严晋亦抱有私心,孩子一藏就藏了十多年,造就现在的局面。

    屋里气氛并不热络,那养母看纪容的眼神有几分掂斤估两的戒备,像对来路不明的东西尚不知好坏,总得提防着真伪。女孩养父则不见踪影。

    纪容亲生女有一双和纪容同样漂亮倔强的眼睛。

    染金的短发有些褪色,举止颇男孩子气,皮肤晒得偏黑,身上t恤泛黄发旧,尺寸明显与她身材不合,略微宽松了。不晓得是捡谁的来穿,称不上品味。

    女孩五官并不与纪容全然相同,神韵倒和纪容相仿,凌总觉得熟悉,又说不出哪里见过。

    角落还站着一位气质俊朗的少女,不清楚什么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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