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他。”

    陶姊的眼神干净而纯粹,她紧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妳没有准备好当一个母亲,勉强生下来只会害了他;孩子不会幸福,妳也将偏离自己的人生规划;现在这个决定,对妳、对他都好……他来的不是时候,妳的眼泪跟心疼,足以告诉他妳并非是个失职的母亲,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所以不要再说刚刚那样的话了,好吗?”

    望着陶姊,我显得茫然无措,可她的笑容跟拥抱成了失落的我唯一的温暖;我勉强露出微笑,花了一些时间整妥情绪才离开手术室,医生在门外守候已久。

    “思绮,妳来一下。”医生彷佛看穿了我现下的状态,没有叫我,反而把应该交代的事情直接跟陶姊说。

    我坐在一旁,半放空的喝着护士小姐递来的温水,对于医生的那些交代事项听而不闻,直到她们开始说起陶姊的事——

    “……回家了吗?”

    “还没有,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工作……”

    医生抿唇瞪了陶姊一眼。“工作、工作!明明家里就一堆事情等着妳做……可见妳也没跟妳妈联络?”陶姊点头,而她沉下脸来。“不要跟我说我是第一个知道妳偷跑回来的亲人!”

    陶姊耸耸肩,“阿姨从以前就对我最好,应该不会舍得泄漏我的行踪让我挨骂吧?”

    “妳啊!要不是妳朋友发生这种事,让妳有求于我,妳是不是打定主意都避不见面了?”

    陶姊沉默一阵,最后像是妥协般地说:“好啦,我承诺过年期间至少回去一趟。”

    医生露出了“这还差不多”的表情。“那至少让我告诉妳妈说妳来过,可以吧?”

    “嗯,让她们知道也好……”陶姊如是说,却是无奈居多。

    “思绮!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我也不想啊!”她苦笑,最后抱了抱医生,“总之,谢谢妳的帮忙;那我先带我朋友回去了。”

    “嗯。”医生表面上无动于衷,但上扬的嘴角倒是不难发现,她是开心的。“记得我的交代事项啊!”

    “知道啦!”陶姊终于折回我身边,临走前,我特意向医生点头致谢;她回了我一记微笑,我们离开之后,诊所大门立刻拉了下来,我瞥见她们早上的看诊时间,才知道因为我让她们提早开门了一个半小时!

    坐在出租车上,直到手术都完成了,我才意识到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陶姊!那个……”

    “嗯?”

    “手术费用……”大概要多少?

    “我先帮妳垫了,再说是靠关系,多少有打点折扣。”

    “不管怎样,我会想办法还给妳。”

    她这次没有推拒,只淡淡地说:“等妳的伤完全好了再谈。”

    陶姊说话一向别有深意;这次,同样意有所指。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个孩子我断然不可能生下,她想尽办法要让我好过一点,至少别因为放弃一个生命而内疚……我不知道该怎么快速地让自己开朗起来,但至少事后回想,我会因为无须让自己的生活产生剧烈变化而心怀感谢。

    至少我还过着相对平静的大学生活……少了男友、少了喜欢的乐团绝非末日,不是吗?

    更何况,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除了人生经验之外,我也并非一无所获。

    星期三的我正常上课;昨天翘了整天的课我只跟谊亭说临时有事回家,平常不太缺课的我并不会因为少上几堂课而跟不上进度,倒是昨天没能见到我的陶懿安很紧张,一有机会就逮住我说话。

    “妳昨天没来,我很担心。”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而且我想不是天气冷的关系。“妳家有事?”

    “嗯,现在没事了。”我尽力的想露出笑容,嘴角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沉默半晌,他低低的说:“谊亭约略把事情告诉我了。”

    我低头,知道自己再也无须伪装。“哦。”

    “她只让我知道,妳跟妳男朋友分手了,但是没说原因,因为她也不清楚细节……”

    “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就是这样。”我吸气,发现心口在闷痛。

    陶懿安沉静的眼色染上愤怒,他激动地来拉我的手,“他究竟对妳做了什么?”

    “陶懿安……我可以说我不想谈吗?”我苦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去过柏拉图。”他声调沉痛,而我难掩错愕。“就在上个星期……我原本是想去听听他的歌声,也怀着说不定会遇到妳的侥幸心理。”他抿着嘴,我大概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我没等到妳,却看见了那个吉他手在台上与另一个长发女歌手的火辣演出。”

    我冷着声调,“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与他,结束了。”

    “晓宁,妳难道不会不甘心?那个女歌手……”

    我抽了张面纸拭泪,摇摇头说:“他是自愿的,他甘愿为了自己的前途舍弃了我,去拥抱另一个人……他的选择,就算我再不甘心又怎么样!”

    他抽回手,盯着我不断不断地摇头,像是为了我抱不平、替我感到不值。“晓宁……”

    “那个人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你看。”我扯着领口,脖子上空无一物。“感谢你的关心,可是现在的我不想再去触碰伤口,我只想好好静一静……”

    “还有,”我抿着嘴,稍微顿了一会儿后说:“你口中的微风,已经没办法温暖别人了,劝你别对她抱太大的期待。”

    我撇开头,假意专心地从包包里拿笔记,他不走,轮椅一直维持着面向我的姿态。

    我无可奈何的再度迎向他的视线,最后,只听见他轻轻地说:“我愿意等。”

    “即使遥遥无期?”

    他却是笑了,直到上课钟响,我彷佛听见他再次重申。

    “我愿意等。”

    ☆、16 最后的婚纱

    回到公寓,陶姊今天在家;她很认真的在看书,我一瞥,发现是摄影相关书籍。

    她不像其他女生,喜欢看小说等风花雪月的东西,跟她认识再深一些,我感觉她个性上更偏像个男人,可要说她是男人婆……却又始终保持着那份身为女性的纤细与玲珑。

    好巧妙的组合,不是吗?天底下恐怕很难再找到第二个陶姊。

    “回来了?今天上课怎么样?”

    我放下包包,“我能说不会孕吐真是可喜可贺吗?”我敢说,只要我在大班课冲出去吐个一次,隔天整个系所都会知道我是个孕妇。

    陶姊放下书本,拨开围巾后起身,“妳刚刚哭了?”跟陶懿安的交谈只不过是五十分钟前的事,眼睛或许还是泄漏了我急欲隐藏的事实。

    我撇开头,“就……被问了一些如何分手的事,没什么。”

    “哪个人这么不识时务?知道妳难过还往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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