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宏方,在西域十三郡,是公认的四大恶捕之一,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做,周青对马宏方的观感可以说是极差。
    他一边吃着碗托,一边冷眼盯着马宏方等一行人。
    马宏方等人纵马来到了周青等人所处的十字街头,全都一勒马缰绳,将马唏律律地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捕快,一脸凶恶表情,环顾四周的摊贩和街道两旁开店的商家,喝道:“眼看到月中了,该缴税了!不论是街边小贩,还是店铺掌柜,谁都别想逃税,一旦被我们发现,当场杖责三十,处罚三倍罚款!”
    一语落下,周围的商贩,全都脸色大变,交头接耳的响起一阵抱怨之声。
    “本月初一和初十已经各自收过一次税了,以前一个月才收一次税,现在还不到月中,就开始收第三次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啊,如今不仅收税的次数越来越多,税钱还越来越高,一个月辛辛苦苦赚点银钱,还不够交税的呢!”
    王茂的脸色也是变得十分难看,低声道:“三天两头的收税,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以前我们这些小贩,一个月每人固定收五十文的税,现在一次收一百文不说,还一个月多次收税。
    “本月初一和初十,他们就各收了一百文税钱,我这个月赚的钱都交税了。
    “这两天给老婆子买药,再加上买羊肝调料,家里的存钱都花没了,今天进账总共还没一百文,这……唉!”
    周青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
    马宏方环顾四周怨声载道的商贩,猛地将腰间佩刀拔出一截,冷哼道:“经商交税,这是规矩,我们这些人,为了维护治安,得付出多少精力?
    “没我们保护你们,你们还想平平安安的做生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再敢嘀咕个没完,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众商贩顿时噤若寒蝉,全都闭上了嘴巴。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小商贩?
    这些捕快,至少都是练过拳的武夫,而马宏方身为甘阳郡的总捕头,更是一位修士,据说修为已是开脉境后三重,再差一步就能达到气府境。
    这个时候,谁要是再敢将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马宏方必然会杀鸡儆猴!
    见众商贩都闭上了嘴巴,马宏方冷笑一声,把刀缓缓收回刀鞘,淡声道:“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就开始吧,今天还是老规矩,街边小贩每人一百文税钱,开店的每户五百文。”
    听到又收这么多,一个卖烙饼的青年男子,忍不住开口抱怨了一声。
    “还不服?你想死吗!”
    一个捕快扬起马鞭,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在了那个青年的身上,痛骂道。
    那青年惨呼一声,不敢再有丝毫抱怨,趴在地上求饶起来。
    抽鞭的捕快冷哼一声,跳下大马,走过去一脚将青年给踹的在地上滚出去两圈。
    随即,捕快指着青年,凶神恶煞地道:“你小子的税钱涨了,二百文!”
    那青年眼中涌着不甘,却是不敢再有任何反抗和抱怨,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碎银和铜板,点出二百文,双手捧在了捕快面前。
    捕快满意的接过银钱,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几条街道的人,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马宏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道:“所有商贩,都主动把税钱准备好,还是按照老规矩,从十字街口开始逐一收税,都不要浪费时间!”
    所有的捕快全都下马,两两一组,分成八组,从十字街头,往四个方向的两边街道开始逐一收税。
    无论是街边小贩,还是道路两旁的商铺老板,全都是胆颤心惊的快速准备好税钱,交给其中一个捕快清点,等清点过后,便全都扔进另一个捕快手里提着的麻袋里面。
    “这可怎么办呀,我现在全身上下都凑不出一百文。”
    眼看捕快越来越近,卖碗托的王茂,着急的嘴唇发白,两手哆嗦,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腰背,变得更加弯曲。
    他点了一下身上的钱,只有六十三文钱。
    他转头看向周青,祈求道:“小周,你能给叔先借三十七文钱不,叔下午卖了碗托还你。”
    周青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摇头沉声道:“我今天还没开张,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昨天他赚了不少,但全都买吃食了,今天出门根本就没带钱。
    听到周青没钱,王茂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起来:“这可咋办呀!”
    他扭头看向一旁卖梨的小贩,快步跑过去借钱,可那卖梨却也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也没余钱,只将将够自己交税。
    便在这时,收税钱的捕快,已经来到了碗托摊前。
    “老王,愣着干什么呢,交钱啊!”
    捕快看向手足无措的王茂,用力拍了一下放着碗托调料的小车,面色不善。
    王茂心惊胆战,求饶道:“官爷,我今个儿还没卖出一百文,现在手上只有六十三文,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欠三十七文,下次补上!”
    说着,他卑微的腆着笑脸,将手里的六十三文钱,双手捧在那捕快面前。
    “我通融你,谁他妈通融我呀?老王,你摆摊卖碗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捕快登时两眼圆睁,怒气冲冲。
    王茂惊吓不已,指了指那些被他赖以谋生的麻辣羊肝和碗托,颤声道:“要不官爷,你们吃我几碗碗托抵税钱怎么样?我新做的羊肝碗托,特别好吃!”
    “去你吗的,我们吃的都是大鱼大肉,谁吃你这些东西!?”
    那捕快冷哼一声,抓起那碗麻辣羊肝,咔嚓一声,就摔在地上,将碗摔得四分五裂,摔得满地羊肝。
    而后,他盯着王茂道:“我不管你是偷是抢还是借,只给你十个数,要是凑不齐一百文钱,老子扒了你的皮!”
    “这……我……我……”
    王茂盯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那碗羊肝,被当成垃圾砸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嘴唇蠕动,渐渐地,老泪纵横。
    周青缓缓把手中的碗筷,轻轻放在案上,盯着捕快道:“你砸的这一碗羊肝,至少价值一百文,正好抵税钱了。”
    “你小子说什么?”
    那捕快两眼圆睁,恶狠狠地向周青看来。
    远处,马宏方好整以暇的坐在马背上,听到动静,也是微微侧首,眯着双眼,向周青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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