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严冬,樱娘心里竟然暖洋洋的,她抬眼偷偷望着苏题春,重重地点了个头。
    只是,临近年关,苏代秋都没有回来,单等着小年那天,宫里突然来人叫苏题春去城门口接。
    樱娘有些不解,以前在外打仗这么多年,也没说让人去接,怎么这次开了特例,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苏题春神色哀沉,好似猜到了什么,将身上的华服脱下,穿着件素色棉袍就出了门。
    京城鹅毛大雪簌簌飘落,狂风浪雪染白了房屋瓦所,就在万家灯火时,苏题春接回了苏代秋的尸体。
    “苏大人,我向您赔罪,是我没保护好副将。”
    返程的将士只有不到叁十人,他们个个身负重伤,跪在雪中向苏题春请罪。
    苏题春望着满身血污的长兄,扑面而来的风雪融化在她眼中,汇出水色:“路上发生何事?”
    “大人,返程途中遭遇大食埋伏,他们都有备而来,手段毒辣,我们寡不敌众,副将就...”
    苏题春踩着厚雪,一步一顿的走向苏代秋,被寒气催红的手,颤颤遥遥抚合上男人苦睁着的眼睛。
    城中萧瑟,雪花在空中狂舞,犹如山呼海啸那般,苏题春站了许久,强势的块状雪絮将披风盖住,入目白茫。
    苏题春自始至终都没流一滴眼泪,只是精疲力竭的哑声说了一句。
    “长兄,终于不必再远行了。”
    隔日,苏家的门前再次挂上白灯笼,冷冷清清的府邸,在欢欢喜喜的京城中显得十分突兀。
    灵堂设在家中,纯白色的丧幡在堂前飘荡,樱娘身披丧麻,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苏题春在一旁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苏家有丧,连朝中的王爷,伺候皇上的公公也前来吊唁,自大酉建朝以来,还没谁有过这份待遇。
    苏题春里子面子都顾得很周全,虽然是头一次处理,但也面面俱到,她心里很清楚,这应当是苏家最后的风光了。
    丧礼结束,年也过去,她也该回宫了。慧娘熬了几个通宵做出的衣裳,在临行前一晚给她打包好。
    天刚蒙蒙亮,苏题春就被皇太孙召回宫。
    樱娘寸步不离地送着她,鬓上一朵白花充斥着悲伤,她将年前做好的披风给苏题春拿上:“大人,路上保重。”
    她声音发苦,但却不是为了苏代秋,更不是为了自己。
    只因为,活着的人,命最苦啊。
    虽然苏题春一泪未落,但她心里明白苏题春心里有多疼,苏代秋是苏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最后的希望,这么一走,可想题春有多难过。
    樱娘张口想多嘱托几句,奈何欲语泪先流,站在门前,哽住了嗓子。
    苏题春跨马在门前,双目凝睇着她:“长兄不在了,从今以后,我便是嫂娘的依仗。”
    樱娘情难自已,眼泪簌簌打湿衣襟,朝着苏题春遥遥拜别,挚情如海。
    “樱娘,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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