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尽量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没想到最后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我只好把他接到了洛阳。”
    高淮抬头看着萧谏,郑重地:“萧谏,我承诺你,只要我能顺利拿下赵国,高澈就是东齐皇朝未来的储君,下一代的东齐帝王!”
    萧谏猛然抬头看着他,震惊无比,高淮看着他乌黑的双眼刹那间竟是流光溢彩,晶莹璀璨,心知这宝自己又押对了,于是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几步,接着道:“我承诺你,等澈儿做了皇帝,你姑姑会被追封为皇太后,她和我的母后一般,同样是东齐皇朝最最尊贵的女人。”
    萧谏却忽然间心神激荡,泪承双睫,低声道:“人都死了,追封皇太后有什么用?”他低头思索,片刻后问道:“高淮,你今天的话,让我如何相信?你出征打仗,历尽艰难困苦,最后却将这江山拱手让人,你竟然甘心?”
    高淮道:“我是让给自己弟弟,又不是让给了外人,有什么不甘心的?况且我这样,你想来也明白,自小流落江湖,打打杀杀的倒是挺在行,这文韬武略恐怕连你都不如。我还自私任性,不喜欢女人,所以皇帝这活儿,我干不了。谁都别想着指望我。”
    他这一年多来一边带兵打仗,一边安排人对付大皇子高鸿,看起来也是一副野心勃勃胸怀壮志对皇位志在必得的模样,没料到却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混账话,萧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半晌方道:“可我姑姑的遗言并不是这样。”
    他的语气已经软弱下来,高淮当然听得出来,道:“你姑姑那是一时的气话。如果她活着,难道她不想看到澈儿好好做个小皇帝?萧谏,你又不是糊涂了,你想也应该想得到,澈儿有朝一日登了基,才是对你姑姑最好的交代。”
    萧谏一时间砰然心动,高淮走到了他身边,伸手搭了上了他的肩膀,他轻轻哆嗦了一下,却并没有躲开,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把握一定能拿下赵国?”
    高淮道:“就算我没有把握拿下赵国,但高鸿他却也休想拿到北燕皇帝的玉玺。你萧雄大哥和三堂主何眠前一段去了北燕的国都,一直守在那里。只要那边有了大的变故,他会抢前把玉玺偷出来毁了,无论如何落不到高鸿手中。但偷得太早了却也不行,容易打草惊蛇,这事情,只能关键时刻趁乱做。玉玺为约的事情我已经让人传得天下皆知,我父皇也不好言而无信的。只要高鸿这太子做不成,我们澈儿就有机会。”
    萧谏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他,再一次震惊无比,高淮看着他的神情,微笑起来:“这叫釜底抽薪对不对?我们江湖中人的手段,和你们自小读圣贤书的人的稍微有点不太一样。你习惯了也就好了。”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悄悄扶上了萧谏的腰,此时忽然手上一紧,把他揽了过来,柔声道:“小谏,你若还如从前那般帮着我,也许我拿下赵国的把握就大多了。”
    萧谏沉思片刻,郑重地道:“好,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伸手轻轻扒开高淮的手臂,道:“我这就走了。”拎起收拾好的包裹,便打算出门离去。
    这次轮到高淮震惊起来,连忙抢步上前扯住了他,情急之下,干脆紧紧搂住他不放,道:“小谏,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要走呢?你不能走!”
    气氛突然间被他弄得暧昧旖旎起来,萧谏连忙挣扎:“你放开,说正经事儿就说,别动手!”
    高淮手上用力,铁箍一样箍紧了他,道:“接下来这也是正经事儿,萧谏,还有我。我从前对你不好,是我的错,我请求你原谅我,就算为了澈儿,你也要原谅我,只有我们两人联手了,才能尽量保证他将来的平安顺利。我再承诺你,我的下半辈子,是你一个人的。我这人缺心少肺的,做事欠周到,你不要嫌弃我好吗?”
    萧谏突然沉默起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答他:“你缺心少肺的,只留个躯壳,就是把下半辈子给我又有什么用?我要来干什么?”他唇角抽搐了几下,终于涩声道:“还是算了吧,你这半辈子……我真要不起。”
    高淮眼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窥觊着他的神色,凑到他耳边道:“你嫌我不好?我会好的,你再试试好吗?小谏,你就再试试!”纠缠撕扯萧谏被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得神智混乱起来,一不小心,又被他弄到了床上。
    这一到床上,高淮立时如鱼得水,收放自如,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下子就去除了他的衣服。萧谏对他的温柔从来就没有抵挡之力,慌乱不堪中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待微微回过神来,心中却是爱恨交织,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过脸去闭上了眼。高淮伸手缓缓摩挲他的脸颊,在他玲珑的锁骨上轻轻亲了亲,道:“ 有半年多没有抱到你了,你瘦了这么多。以后可要想法子补回来,不然摸起来都硌手。”
    萧谏一听,恼怒起来,忽然下手狠狠地掐在他的肩头上:“三殿下,你嫌我硌手,你就放开我算了! ”高淮吃痛,蹙起眉头,道:“好了好了,是我又说错了。对不起,小谏,你看看我……”拿起他的一只手摸摸自己额头的汗水,陪笑道:“你看我难受的,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这会儿了还和我闹,是想要了我的命吗?”扯着他的手又要去摸别处,萧谏脸皮没有他厚,跟他差得很远,羞涩尴尬起来,拼命挣脱出了自己的手,含含糊糊地问道:“那你这多半年……你……”他想问问有没有和别人比如韩凛什么的爬墙去了,高淮闻弦歌而知雅意,微笑道:“没有,自己也可以做的。你呢?你自己会不会?”
    萧谏的脸轰地一声,彻底红透了,幸而烛火被高淮打灭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到得后半夜,萧谏伏在枕上喘息,道:“三殿下,我很累,我要歇歇。”
    高淮道:“我也很累。不许叫我三殿下,叫我三哥。”
    萧谏道:“三哥,你也累吗?那太好了。”翻身过去抱住他,手一点点摸索着他的后背,似乎情深无限,难舍难分。待摸到大穴处,却狠狠地点了下去。
    英雄
    萧谏很艰难地起身穿衣,收拾好东西,垂下眼睑躲过高淮惊愕愤怒的眼光,道:“我要走了,要回太原去了。你不用拦我,也不用再去找我,我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三殿下,你最后那个承诺,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只要你能做到前两个,我此生已经心满意足。”
    他俯身,在高淮一堆凌乱的衣服中扒拉一番,将自己那把长命锁捡出戴上,道:“这锁是我的,谢谢你替我找回来,我的东西,不能留给你,这就拿走了。至于那把刀,我已经扔了,扔过的东西,我不想再要。再会。”言罢出门,扬长而去。
    高淮闭上眼不敢看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远远地鸡鸣声响起,天色微微地发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晨的花草树木上,露水纷纷。前路迢迢,生死孰料,萧谏却全然不在乎,孤身一人,穿越过两国交兵处的烽烟滚滚,一路披星戴月,再一次奔赴赵国的国都太原。
    他比之一月之期提早七天赶到太原,闻听赵国国君赵元采正打算去太原城外的准备开拔到前线的军队中检阅一番,便等在了皇帝大人的来路上。待看到那声势浩大的仪仗队拥簇着銮驾过来,萧谏的坐骑墨玉先咴儿咴儿地叫起来。萧谏在路边相侯,脸上没有带任何阻碍物,等赵元采看过来的时候,他笑了一笑,清晨的阳光与他年轻秀雅的容颜相得益彰,他的笑容光华灿烂,明朗舒雅。赵元采的眼睛骤然间亮了起来。
    萧谏跳下马,躬身为礼,朗声道:“陛下,我回来了!”
    赵元采勉强维持了端庄威仪的模样,淡淡地道:“那就先跟着朕的銮驾。你……咳咳,还是把那青铜的面具先带上吧,那张恶心死人的鸡皮,就不用带了。”
    萧谏依言戴上青铜面具,上马跟在他的车驾边,赵元采问道:“你姑姑她怎么样啊?”
    萧谏道:“禀陛下,我姑姑七日前逝去,我处理了她的后事,就赶回来了。”赵元采道:“你在东齐还有什么牵挂没有?”
    萧谏摇头,道:“没有了。我只有一个妹妹,已经嫁人。我妹夫待她很好,不用我牵挂。”
    赵元采道:“没有什么老情人跟你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的,让你丢不开,放不下吗?”
    萧谏轻笑道:“没有。男儿在世,若为一个情字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算不得英雄豪杰,必然为世人所耻笑。”
    赵元采道:“那你说怎样才能算是英雄豪杰?”
    萧谏道:“小人心中所谓的英雄豪杰,第一,雄才大略,气贯云天,胸襟开阔,海纳百川的明君,盛世可太平长治,使得百姓能富足平安,乱世可力挽狂澜,救得百姓于水火之中。第二,能征善战,心怀天下,对内可除乱攘安,对外可开拓疆土。平定四海,保家卫国,这自然也是英雄豪杰。第三,才高德厚,满腹经纶。忠正刚直,品行端方。辅佐明君,爱护百姓。这也是英雄。第四,纵横天下,仗义执行,锄强扶弱,义薄云天。在小人心里,也算英雄,盖为草莽英雄也!”
    赵元采默然无语片刻,忽然道:“那么你说朕……算不算英雄豪杰?”
    萧谏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銮驾后跟随的大批的男宠美女,其间自然少不了红衣貌美的百里蓉和碧眼绿发的小玲珑,心道:“你差得太远了。”口中却道:“陛下是真命天子,小人只不过是凭着一己之见在胡言乱语,怎可对陛下妄加评论?”
    赵元采轻哼一声,低声骂道:“滑头!”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道:“箫箫,你这次回去,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儿?瞧你这神气活现的样子,倒好似朕初见你时那般模样了。”
    萧谏一惊,连忙收敛气焰,语气恭敬地道:“禀陛下,小人的姑姑才离世不久,小人能碰上什么好事情?”
    赵元采道:“你碰上了什么好事,朕怎么会知道?你前一段时间死样活气的,让人看了心里别扭。没想到你姑姑死了,你反倒精神了。这么不忠不孝的人,倒也少见。”
    萧谏给他气得目瞪口呆,却也答不上话,只好恨恨地瞪他一眼。说话间军营已经到了,营中的将军均都迎了出来。赵元采把欲上来相扶的两个太监扒拉到一边去,道:“箫箫,过来扶朕出去。”
    萧谏于是腹诽一番:“你自己没长腿吗?还是没出过门的大姑娘,连这都下不来了?”也只得忍着气过去将他扶下銮驾,赵元采手掌搭在他手臂上,借势狠狠捏了几下。萧谏撇嘴,翻眼,可惜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面具下,没人能看到。
    两人拉拉扯扯地进了军营,其余的人随行,见这二人低头窃窃私语,不知道说的什么,于是表情迥异跟在后面。
    “陛下,解药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时候朕高兴了,就给你。”
    “陛下言而无信,若一直不高兴,难道小人就只能等着七天后毒发身亡?”
    “哼哼,你若是毒发身亡了,朕厚葬你,追封你为我赵国的骠骑将军,位列三公之上,从一品。”
    “陛下,小人无功无禄,不敢当此殊荣。小人只求有个容身之地,能好好活着就成。”
    赵元采抬头看着军营中空地上队列整齐的兵士,道:“想要解药容易,给你就给你了。你却拿什么东西来和我换?”
    萧谏道:“陛下,您突然跟小人要东西,小人真不知道给您什么好。您贵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稀罕。 况且陛下答应小人的事情也总要兑现了,才能显出陛下的诚意来。小人方能斟酌此事。”
    赵元采不再言语,尊贵的龙爪却始终扯着他的手臂不放,在军营中巡逻一番,道:“朕的军队看起来如何?”
    萧谏道:“阵容整齐,兵士威武雄壮,看起来很能征善战的样子。不过东齐的兵士虽然力气不如陛下的兵士,但弓箭兵刃制作精良,近身格斗灵活敏捷,陛下应该依据这个来训练兵士,来提高其灵活度和反应性,增加兵士的战斗力。”
    赵元采定睛看着他,片刻后忽然一笑,道:“箫箫,你若是真心为我赵国打算,我自然是高兴的。等回了城,我就放了那些蒙古人。”
    萧谏连忙道:“多谢陛下。陛下不如去草原上亲自将那些人交还给阿日斯兰,让他感念陛下的恩德,也不会轻易再进犯边境。小人虽然在吕梁山下的草场上放了一阵子马,却还没有去过草原上,也想借机过去看看。”
    赵元采本就好玩乐,一听之下,顿时兴致高涨起来,道:“好好,回去收拾一下,这就过去。据说草原上有狼群,野蛮嚣张的很,咱带着兵马过去围歼他丫的!”
    皇帝陛下检阅了兵马,带着大队人马又回转太原,立时提了那群蒙古姑娘过来,吩咐她们准备准备,不日就可回到草原上去。没料到旨意一出,竟然有几十个贪恋赵国皇宫的荣华富贵,不愿意再回转草原了,在那里哭闹起来。
    赵元采斜睨着她们低声骂道:“这群贱货!”转头向着萧谏道:“箫箫,你可是看见了,不是我不兑现诺言,她们自己不愿意回去。我纵是和那个一根筋的阿日斯兰解释,他未必肯信。我也懒得跟他解释。”
    萧谏两只如水般的明眸缓缓扫过那群蒙古姑娘,微笑道:“那么我替陛下去和他解释。”
    一干人带着战俘和愿意回转草原的姑娘们浩浩荡荡地又开到了草原上,远远地白色的蒙古包如同一颗颗明珠散落在绿色的草原上。阿日斯兰得住消息,虽说是交还战俘,却又闻听赵国的皇帝竟然带了三万人马过来,知道自己的族人不是敌手,却也只得带着人迎了上去,没想到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一干族人跟在大队人马的旁边。
    他喜出望外,慌忙将族人迎回,片刻后方才发现姑娘们少了三十多个,正要去质问赵元采,萧谏已经抢先策马过来,替赵元采解释道:“阿日斯兰,有三十几个姑娘不愿意回来,是因为我们皇帝陛下英明神武,魅力无穷,她们神魂颠倒地爱上了陛下,自己不肯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赵元采一听,大笑起来,夸赞道:“箫箫,你真会说话。那帮丫头究竟是看上爷的人了,还是看上爷那皇宫的排场了,可是不好说的很呢!”
    阿日斯兰不相信,对赵元采怒目而视,赵元采坐在马上,对他代答不理。萧谏道:“阿日斯兰,你先回去,我抽空去找你,跟你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结义
    赵元采的军队浩浩荡荡开拔到草原上,名义上是铲除为害人间的狼群。不料狼是有灵性的东西,望风而逃,不见踪影。赵元采找不到狼群,无奈之下,只得随便打打兔子狐狸,射射大雕大雁。萧谏这次陪在他身边,乖巧伶俐,让他如沐春风,如饮美酒,很是满意。
    于是他一高兴,就把解药赏给了萧谏。暗中嘱咐跟随的侍卫盯着萧谏,若有异动,一定不能让他逃了。
    没想到萧谏一点都没有要跑的意思,跟他的男宠女奴混在一起,竟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起来,赵元采很惊愕,他不能确定萧谏就这样想通了,却也抓不住他任何欲图不轨的证据,只得先这样疑疑惑惑地将就着。他的后宫收罗了这许多来历意图均不明的人,竟然无人提出异议。缘来赵元采在十年前,就把敢犯言直谏的大臣要么撵回了老家,要么砍掉了脑袋,所以不管他如何混闹,他那帮大臣都不会吱一声。作为国君,他逍遥自在得很。
    白日里两人并马而驰,人手一弓,比一比谁的箭法准,谁打到的猎物多,到了用膳时就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但到了晚上,萧谏就躲得远远地,让皇帝陛下摸不着抓不到,赵元采很郁闷,却拿他无计可施。
    这样一疯就是半个月。
    有一次萧谏和阿日斯兰相约在草原的月光下喝酒谈笑,两人意态亲昵,言谈甚欢,侍卫禀报到了赵元采那里,赵元采让人去窃听,被萧谏发现,愤怒起来,张弓几箭射过来,几个侍卫躲避不及,差点送了命,只得狼狈逃窜回来。
    赵元采听着侍卫们的哭诉,反倒兴高采烈:“没想到小美人发起脾气来,还是这么彪悍。有意思,有意思。你们远远地看着就行了,别凑那么近。”
    萧谏撵走了偷听的人,和阿日斯兰谈笑到半夜,均都喝得半醉,便都懒洋洋地卧倒在柔软芳香的草地上。萧谏双手抱在脑后枕着,随口问道:“阿日斯兰,你有什么愿望没有?”
    阿日斯兰道:“当然有,我的愿望就是带着我的族人,找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羊放马,好好地生活。可惜这个该死的赵国皇帝三天两头来找我们的岔子,不是抢我们的马匹,就是抢我们的姑娘。我们又惹不起他!”
    萧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郑重地看着他道:“赵国的皇帝陛下宫里有一个专职给皇帝配药的药师,名叫羽灵子道长,他会配很多药,什么迷魂药,长生药。他挑你们漂亮的姑娘给下了迷魂药,导致她们迷失了心智,不肯回来了。”
    阿日斯兰发狠地拽起一把青草:“这头好色的禽兽!这个可恶的道人!”
    萧谏道:“阿日斯兰,你的实力如今和赵国差得太远,真动起刀兵来无疑是以卵击石,上次的教训你也吃了,所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你要养精蓄锐,再找到合适的时候才能反击。至于你说你部落中姑娘们少,等我有了机会,也会替你想办法的,保证让小伙子们人人都娶上老婆。”
    蒙古人豪爽,阿日斯兰闻听此言,感动得几乎眼泪汪汪:“何箫,我听说这次能放回我们的族人,是你和皇帝陛下说好话求来的。我要好好谢谢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想和你嗜血为盟,却不知你能否看得上我这野蛮人。”
    萧谏笑道:“野蛮,我若是野蛮起来,比你还野蛮!来吧,咱就这会儿结为兄弟,以后同福祸,共进退。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大哥了。你称呼我为田田吧,那是我的小名儿。”
    两人果然嗜血为盟,正儿八经地勾搭起来。正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忽然赵元采两个侍从飞快地奔了过来,萧谏伸手又要去拿弓箭,其中一个侍从忙叫道:“何公子,且慢动手,是圣上让我等来唤你的。赶快跟我们回营帐!”
    萧谏闻听,慢吞吞爬了起来,和阿日斯兰道别后,跟着那两个侍从回转。赵元采正在营帐中摔东西,见萧谏进来,忽然抢上来要抓他的肩头,萧谏一闪身躲了开,道:“陛下,什么事让您气成这样,竟然毛手毛脚起来?”
    赵元采看着他狞笑:“你要来草原,哄得朕跟着过来,耽搁这许多的时候。结果那东齐的兵马发疯了,竟然连着夺了朕两个城池!箫箫,你是成心的吧,是成心的吧,你怎么赔偿朕?”
    萧谏笑道:“陛下,来草原上,您也玩儿得很高兴,这会儿了就来埋怨我!陛下的将军们都是干什么的?白白拿着朝堂的俸禄,陛下不过出来半个月,这仗就不会打了?难道上阵杀敌也得一国之君亲自出马才能得胜仗?”
    赵元采斜眼看着他,意态不明。萧谏看在眼里,忙又道:“丢了城池,陛下您去夺回来不就成了?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
    赵元采冷笑:“两个城池,夺回来也就夺了,东齐的兵马不及朕的兵马强壮,却偏偏要纠缠不休。那高淮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想拿下赵国,朕怎么觉得他在痴心妄想?”
    萧谏道:“陛下,莫说他在痴心妄想,那攻打北燕的大皇子高鸿,似乎也是在痴心妄想。当然痴心妄想症犯得最厉害的,应该是东齐的煦文帝。他想来是妄想着要扫荡天下,四海一统呢!古来君王,痴心妄想的人多了,得逞的却没有几个。所以陛下不必生气。”
    他忽然想起一事,道:“咱路过太原的时候,把休眉和丁香提出来吧,这小子关够了。”
    赵元采沉沉地看着他,道:“你借朕的水牢使唤,不能让你白借。据说你用笛声指挥马群,休眉也能帮很大的忙,所以休眉可以放了,丁香不能放。你们两个要带着剪云牧场训练好的马群跟着朕,稍有异心,朕就先杀了那丁香。”
    萧谏道:“陛下,小人若是真有异心,区区一条丁香的性命,在小人这里又算得什么?休眉心疼她,小人是不会心疼的。您若想牵制小人,不如也赏赐给小人一个女人。”
    赵元采顿时来了兴致,凑到他身前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你想要女人?你会不会使唤女人?用不用朕教教你?你看中了谁?”
    萧谏脸红了,但却不动声色地道:“小人想要玲珑姑娘。小人不用教,天生就会。”
    赵元采“啧啧”连声:“好好好,朕懒得再跟你嗦。你有没有异心,拉到战场上一看便知。届时朕满意了,就把她给你。玲珑她个小妖精,头发眼睛如此怪异的颜色,究竟哪一点好!你也要,他也要,还真是奇怪了。”
    萧谏心一横,厚着脸皮道:“小人就喜欢这调调儿,那头发,荒草一样,真招人疼啊!”
    休眉被放出水牢的时候,被外面耀眼的阳光照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他懵懵懂懂看着迎上来的萧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萧谏四顾无人,道:“休眉,关你几天,你可清醒些了?”
    休眉怒道:“你凭什么偷偷对我下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们都在异国混,都很不容易,你害得我什么事都做不成,我想回家都回不了!所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成不成?”
    萧谏笑道:“不成。休眉,你说的不错,我们都在异国混。你年纪比我小,我就应该照顾着你。你要是在那当口杀了东齐的三皇子,有栽赃陷害赵国国君的嫌疑,他如何肯饶过你?你要明白,我是为你好。所以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来赵国干什么?”
    休眉拧眉不语,还是不想回答萧谏。他清秀的面容犹带稚气,却也有一丝倔强之色。萧谏细细打量他半晌,道:“若是这一会儿不想回答,等过几天再说。这些天跟着我可好?”
    休眉依旧不答,萧谏道:“赵国的皇帝陛下说了,你若不肯跟着我,就让你跟着百里蓉。”
    他看出休眉很怕百里蓉,总是躲避不及的样子,便随口胡说。休眉果然变了脸色,片刻后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却又道:“我觉得你和百里蓉也没什么区别,我暂且跟着你便跟了,你可别想着是我怕了你!”
    赵国这次丢掉的城池是沁水、阳城两处,被聂世焕带着人攻破了。赵国的翼城、沁水、阳城、晋城等重要城池,呈一字型东西向排开,为赵国一道至关重要的边境防线,如今丢了两处,算是好好的铜墙铁壁被撕开了口子,也难怪皇帝着急。所以他亲自开拔到前线,召集了从城中退出的残兵败将,风卷残云般地反击了回去。
    聂世焕同时以沁水阳城为距地,带领大军正在向北方移动,两军在沁水东北六十余里沁河谷地中,狭路相逢了。
    两军都迅速在河谷附近占据有利高地。赵国这次随行带兵的将军是从阳城退出的薛枭和上将军祁怀书。赵元采对薛枭丢了城池很是愤怒,但两军阵前,也不好就这样把他斩了,只得暂且忍耐着,带着兵马亲自出去叫阵。
    梦魇
    赵国的大军跟东齐的兵马两军对峙,赵元采一身黑色的铠甲,英武俊朗,层层的侍卫们把他牢牢守护在中间。萧谏和休眉在他身边不远处,萧谏依旧带了面具,手中握了黑色的长笛。剪云牧场的马群已经被大军带了出来,经过装备后成了精良的骑兵队伍,正精神抖擞地列队于阵前。
    赵元采看到东齐的兵马开过来,侧头对着萧谏道:“箫箫,试试你的战阵究竟行不行。行了,朕就直接封你个官做,不行了,你这就把脑袋乖乖交给我吧。”
    萧谏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仿佛很舍不得,便点头道:“遵旨!”战鼓一通狂响后,众兵士发一声喊,厮杀过去。萧谏将笛子凑到唇边,运足了内力吹响,一缕清音袅袅而出,霎时间响彻天地之间。他吹奏的仍是那一曲《破阵子》,和着节拍声,休眉带着骑兵队伍杀奔向东齐的大军。
    剪云牧场的马群早已排好了阵势,待和敌军甫一交手,不须马上的骑兵操纵,自发地分成八队,纵横穿梭来往,相生相伴,相辅相成,暗合着阴阳八阵之势,片刻间将东齐的兵马分割得七零八落,多数的兵士被挟裹在中间跌跌撞撞,顿时乱了阵脚。
    东齐这边后面坐镇观战的正是上将军聂世焕和从洛阳赶过来的高淮,见自己的兵马瞬间就落了下风。聂世焕眉头皱起,细细地打量了那吹笛人片刻,道:“三殿下,我看着那人怎么很像……萧谏?”他顿住不语,侧头看了看高淮。高淮也在凝神看着那人,清明俊雅的脸上满是抑郁之色,听到聂世焕问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果此地是钟若塔,估计会操了大刀冲上去痛骂,若是杨宝桢,也许会冷嘲热讽地胡说几句,但聂将军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竟然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东齐的兵士被杀得首尾不能接应,狼狈不堪,方沉声问道:“看来我等不是对手,要不先收兵暂避?”
    高淮沉着脸道:“不收!待我亲自过去,将兵士接应回来。韩凛跟上!”打马冲了过去,韩凛连忙带了三千轻骑军跟上去。
    这一队轻骑军在高淮和韩凛的带领下,如一把尖刀般插入混战的两军中,片刻间进入阵势的腹地。东齐的兵士一见三殿下亲自跑进来,顿时有了力气,找到了目标,渐渐集中起来跟在他的周围。被高淮带着向赵元采的方向靠拢。
    赵元采看在眼里,兴高采烈地道:“我这三舅哥是想和我交手吧,一定是。一个多月不见,他竟然想我了!”他如此自作多情,摩拳擦掌地就想上前。萧谏连忙收了笛声,道:“陛下,您一去,小人的阵法就乱了。您就在这里压阵可好?”
    他笛声一停,马队没有了指挥,混乱起来,赵元采忙道:“你接着吹笛子,朕先不去。朕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看热闹,看他如何在你的手中垂死挣扎!”
    萧谏点头,音韵一转,变成了一曲《水调歌头》,马队顿时又聚拢起来,排成一字长阵,阻住了高淮兵马的来势,接着首尾往一起缓缓靠拢了过去,再一次将他们合围在中间。
    聂世焕不敢拿三皇子的性命冒险,眼见得高淮赌气去了的时候,他不好阻拦,这时看着他们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几无招架之力,他饶是沉稳,却也担心起来,连忙命自己身边的副将全力以赴去把高淮接应出来,副将领命,杀奔出去。东齐这边立时鸣锣,打算先收兵再说。
    高淮被锣声催促,不能带着头不听军令,只得随了杀进来的副将且战且走,拼死脱出了包围圈,临走前却狠狠地瞪了萧谏几眼。离得这么远,萧谏也感受到了他愤怒和无奈的眼光。他置若罔然,指挥着马队冲杀上去,眼见着东齐的兵马兵败如山倒,纷纷向后退去。
    赵元采道:“箫箫,你是成心放他走的吧?如今该如何?让不让爷带着人追上去去过过瘾?你若是再不让我去,我真要怀疑你是东齐的细作了!”
    萧谏道:“陛下,小人不是神仙,不可能把任何事都做得十全十美。你若真是憋得慌,这就去吧。沿路应该是没有埋伏的。”
    赵元采斗志昂扬地带着大军追杀上去,一路将东齐的兵马又撵回了沁水城外,城中东齐人马接应出来,众人退入,迅速关了城门,拉起吊桥,把他们阻隔在了城外。
    他在城下叫骂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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