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今时不同往日,换做过去,这大哥一句话,他定是径自回家,不会有其他的事儿。
    然而,在梁山数月,武松却是明白很多道理。
    这人世间,即便是大哥再好,可是眼下,他已娶妻,自个作为小叔子,更是要讲究一二。
    这其中的道理,人情世故,武松还真的是领悟深刻不少。
    武大郎一愣,却道:“怎么?二哥是不想跟我回去?”
    大哥刚还挂在脸上笑容,这一刻,猛地一收,却是露出自卑而难过的神色。
    这神色一闪而逝,若不细查,根本发现不了。
    化作过去,武松根本察觉不到,可是今日,这细微的神色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双眸。
    “大哥,你误会了,我是想回屋子,带些礼物给你。”武松笑着说道,“此番从沧州而回,我顺路买些礼物。”
    武大郎一听这话,一下子咧嘴大笑,心情骤然开朗,急忙道:“二哥,你出门在外,辛苦辛苦,大哥哪里要什么礼物。你买这些实在浪费,我只想你好好的,等大哥存够钱,到时再给你娶一房媳妇。咱们爹娘走得早,以后武家子孙繁衍,二哥莫要怠慢呢。”
    武松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心中酸涩,只觉得过去太过幼稚,大哥这些年,为了养活他,那是吃下多少苦头?
    又当爹,又当妈!
    平素卖大饼,只怕吃下不少苦头,时至今日,武二郎愧疚难安,郑重道:“哥哥往后租个铺子,也不要挑着货担到处卖饼,以后二郎好好照顾大哥还有嫂嫂,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武大郎听到这话,心中感动,只觉得二郎成熟不少,道:“二哥啊,大哥不想其他,只盼着你好,你若是好,大哥做什么都有劲。这铺子还是不租了,我这小本生意,只要养活你家嫂嫂,照顾平日开支,那便行了。至于其他,不好估算。”
    武松一听这话,知晓大哥担心银钱吃紧,细细一盘算,笑着说道:“哥哥,此事容后再提,到时候我有一门好差使,不光哥哥能卖烧饼,到时候开个酒水作坊,那也是容易的很。”
    要知道,那柴大官人有酒水专卖牌子,到时候背靠柴大官人,在这阳谷县也开一家,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武大郎听得稀里糊涂,只想着二哥在外面涨了见识,支支吾吾道:“现在不说这个,那什么礼物还是不拿,大哥想你的紧,也带你去见见你家嫂子。”
    武二郎惦记着那银钱,林冲哥哥反复吩咐过,便道:“哥哥先回,不急着一时半会。自小到大,都是大哥养育,我带些礼物,算不得什么。”
    武大郎见二郎坚持,心中宽慰,只觉得这些年受的苦难,没有白费。
    两人说完,自顾自忙各自的。
    武松今日休息,急忙忙回到住处,那匹宝马,上次被知县看中。
    他也不含糊,二话不说,便将此物赠予知县,知县大喜,却是对他更为看重。
    时常给他安排一些油水差事,倒是好处多多。
    他这边刚回屋子,那一头却来个账房一样的先生。
    这人是知县大人的心腹,算是父母官自个花钱养的幕僚,非常得知县器重。
    那先生姓张,见到武松神色匆匆,笑着道:“武都头,喜笑颜开,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吗?”
    武松一愣,心中登时一惊,这养气的功夫,还是太差。
    只顾着高兴,却是表情都没有半分收敛呀。
    不过,这张先生不用隐瞒,况且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拜见张先生。”武松先执礼,而后道:“我老家在清河县,那里尚有我一个亲哥哥,本想着这些日子去寻他,不想今日在街头遇上。”
    “哎呀,这是好事一件啊。”张先生也是一喜,急忙上前,道:“武都头稍等,我来是送东西给你。”
    武松一愣,见张先生手中持着一个袋子,问道:“张先生,要送什么?”
    “是这样,知县大人说,不能让你白白送马,让我送一百两银子过来,说是买你的马钱。”
    “不可!万万不可!那马儿也是我偶尔寻到,这都是我的心意,岂会收钱。”这送马儿,那是林冲哥哥原先交代过的,说是办事人情最是真,只有舍得,才有获得。
    听到这话,那张先生眼中满是赞叹,可还是道:“知县大人意思,不收也是不好呀。武都头莫要让老朽为难。”
    武松沉默一阵,顺势接过银钱袋子,从中取出一锭银子,大概十两样子,笑着道:“张先生,劳烦您回禀恩相,这银子我已拿下,剩下的钱,便给马儿买些草料吧。”
    那张先生一听这话,又见武松拿着一锭银子,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道:“武都头,你年纪轻轻,人情世故,却是老练的很,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那武松哈哈一笑,抬手将手中银子塞到张先生手中,道:“劳烦先生来一趟,这钱是个茶水钱,老哥哥莫要嫌弃。”
    张先生一愣,想要推辞,可是他这身子骨,哪里推辞得过武松。
    武松手劲硬如铁,那是连老虎都打死的存在。
    张先生见武松执着,叹口气道:“武都头往后若有事情,老朽若能办的,只管与我说。”
    武松心中一喜,却是感叹林冲哥哥说得一点都不错。
    这一取一得,都是学问,这张先生既然开口,若不寻求帮助,那对方心中拿着这个钱,便会不安。
    这里面那都是学问呢。
    还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武松当即道:“若真的说,还真的有些事情,恐怕还要劳烦张先生。我想在县里寻两处好的铺面,租赁下来,若是便宜,先买下也行。”
    “铺面?武都头这是打算做生意?”张先生反手一收,那一锭银子跟变戏法似的,直接入长袖当中。
    嘿!
    武松眼角微微一抽,这些老油条还真是高手,这一手收钱的功夫,还真是熟得很。
    “说来惭愧,二郎自幼父母早亡,都是我那大哥将我拉扯大,现如今到阳谷县,二郎打算给哥哥弄个铺子,做些个小生意。”武松笑着说道。
    “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简单得很。”张先生松一口气,“回头我查一下账册,记得有两个富人家犯事,那就有两个上好铺子,到时候我跟知县相公说道说道,到时按个好价格卖你。”
    武松大喜,急忙抱拳道:“若是此事能成,定谢谢先生。我打算开一家酒肆,那酒乃是柴大官人庄上的,名唤蓬莱仙酿,眼下东京城卖得火热。”
    “喔?你竟有此门路?”张先生大惊失色,“前阵子知县相公去一趟东京城,听闻这酒现在抢购如潮水,即便是普通的,都要售卖十两纹银,上等的听闻要用真金去买。当下有价无市,不少富贵人家,都是争抢囤货,转而出手,有些聪明人,从中赚取不少呢。”
    武松讶然,没想到那梁山哥哥们,这商业行动如此之快,居然还真的拓宽售卖路径来。
    “嘿嘿,张先生,我现在也是说说,只是从柴大官人府上离开,那位大人若是给二郎酒水,这生意或许能做。”
    张先生猛拍大腿,一把拉住武松手:“这事能办,待我与知县相公相商,到时候你让那哥哥做便是!”
    武松心中一动,这事情既然有大人物掺和,当即道:“这生意就是让我大哥做,武松就是个武夫,到时候这利润二八即可,让我那大哥有个安身立命,闲钱养老便是。”
    张先生愣住,没想到这武松居然泼天的财富不要。
    “武都头,你怕是不知道,这酒水眼下那是叫一个抢眼,不晓得多少人想要进来售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若是只要二成,那是大大的吃亏呀。”张先生当即说道。
    武松谨记林冲过去的话,笑着说道:“二郎能有今日逍遥日子,都是托恩相,这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为恩相办事,那二郎便心满意足。”
    “好!好!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心胸。你放心,知县相公不会亏待你的。”张先生急不可耐,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一会你带几个士兵与你同去,回头让他们传信与我,让好知晓你的住所。”
    “好!”武松也没废话。
    利益这东西是最好的纽带,自古至今,莫过如是。
    能谈钱的时候,千万不要谈感情。
    若光谈感情,那确实最伤钱的。
    那武松心中安定,这张先生出现,倒是解决他不少麻烦。
    既然这次回来,可谓是大哥排在第一位,再也不想他以后起早贪黑,忙碌不休。
    况且,既然大哥结亲,想拿女人颇有些姿色,大哥等于捡个便宜,只怕礼数各方面都不是妥当。
    这么一想,武松计上心来,安家安家,若想女人心安,当要让她富贵养人,自然便要权衡利弊。
    若是过去,武松算是不明白其中的门道,那可都是在梁山,摸爬滚打,日日跟在林冲哥哥身旁。
    听到说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才有今日的敏锐与机警。
    武松回屋,将酒水一收,又取来两百两金银,加上后面他办事的油水钱,却是一笔巨款。
    等出了住处,武松便带上两个士兵,先到一家金银店铺,买上一对金耳环,金手镯,把这事做好,武松又买四套衣衫,两套武大郎,两套给那嫂嫂。
    那嫂嫂的衣衫,武松买的料子极好。
    做完这一切,武松又是一阵采买,瓜果礼盒之类,又是精心准备一番。
    等差不多了,这才前往大哥家。
    东西实在采买太多,倒是苦了身后两个随从,最后没辙,却是寻一个板车来,这才方便一些。
    没走一阵,却是见到一个寒酸小屋,门口站着武大郎。
    他身材矮小,面黑怯懦,遥遥眺望。
    不知为何,武松一看,眼眶又是一阵发红。
    这大半年不在家中,这大哥只怕过得艰辛得很。
    “他将我拉扯大,我却没让他享一天福!着实该死!”武二郎心中感慨莫名,他忽而很感谢林冲哥哥。
    如果不是林冲哥哥,耐心教导他,他也不会短短数月时间,成长如此之快,更不会体会到这人间冷暖,人情世故。
    “大哥,我自来便是,让你苦等,如何使得。”武松上前却是说道。
    武大是个懦弱依本分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清河县住不稳当,搬来这阳谷县紫石街租房居住,每日仍旧挑卖炊饼。
    武大郎笑着说道:“我都等大半年,今日又多等一会又如何。今日若不是上街卖饼,还见不到你。”
    武松好奇问道:“哥哥是怎么晓得我也在这里的?”
    武大郎道:“兄弟,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壮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我也八分猜道是你,原来今日才得撞见。我今日不做买卖,我们兄弟今日要好好聚聚。”
    武松大喜,却是皱着眉头,道:“这房子太紧巴些,过日子我再给大哥找个好地方。”
    “我跟你嫂嫂住,算不得什么。这边租金便宜,好的地方太贵,大哥也没有那个本钱。”武大郎又要说什么,却是盯着两大车东西,惊骇道,“我的二哥,你拉这些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武松哈哈大笑,拍着心口道:“大哥,莫要害怕,方才我回家带些礼物,就顺路买些东西。大哥,你听我说......”
    说到这里,武松凑到武大郎耳畔说了几句,武大郎震惊地抬起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武大郎却是瞪圆眼睛,只觉得这次二哥回来,好像变换一人般。
    他刚要说什么,武松一掀帘子,道:“大哥不要这了,嫂嫂呢?”
    武大郎却是急忙进屋,却是屋内一个妇人走来。
    武松定睛一瞧,瞧得朴素干净,眉眼之间,还真是颇有些姿色。
    这样的女人嫁到武家来,若是哥哥以今日这造化,迟早会生出事端。
    武松还真是个开了窍门一样,心中跟明镜似的。
    只见芦帘起处,一个妇人出到帘子下,朝着武大郎道:“大哥,这位便是叔叔吗?”
    武大道:“你的叔叔在这里,且来相见。”
    这妇人不敢怠慢,方才这大郎回来说道,却是弟弟是个官府中人。
    她一抬头,好一个猛汉子,身高八尺,威势甚猛,汉儿气息十足。
    武大说道:“娘子,原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新充做都头的,正是我这兄弟。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亲兄弟乃是世上少有的英雄人物。一身本事,他今日回来,往后便没有人欺负我们哩。”
    那妇人不是旁人,正是潘金莲,她听到这话,低眉顺眼,眼角余光却是偷偷瞥武松。
    不看还好,越看越是觉得那武松威武雄壮,好似这阳谷县没有一个男子汉,能跟他相比。
    还真是生的威猛,跟他哥哥完全不一样呢。
    那妇人叉手向前,恭声道:“叔叔万福。”
    武松急忙道:“嫂嫂请坐。”
    武松还是知道礼数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他心思赤诚,既是大哥嫂嫂,那嫁入他们武家,便是将嫂嫂当作大哥一样尊重,这跪下的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半分怠慢!
    那妇人心惊,没想到这武松这般真诚,没有半分傲气。
    她急忙向前,扶住武松道:“叔叔,折杀奴家。奴当不得这等大礼,眼下叔叔是有身份的人,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
    武松道:“嫂嫂受礼。”
    那妇人道:“奴家也听得说道,有个打虎的好汉,迎到县前。奴家也正待要去看一看,不想去得太迟了,赶不上,不曾看见。原来却是叔叔。且请叔叔到楼上去坐。”
    武松这会起身,能够近前细看,却是这嫂嫂,还真是美得很。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
    纤腰袅娜多姿,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却是平添数分妩媚。
    当下这妇人叫武大请武松上楼,主客席里坐地。
    三个人同归到楼上坐了。
    武松却让人将礼物,纷纷抬到二楼。
    那物品堆积犹如小山,却是将那嫂嫂看得目瞪口呆。
    她往昔也是富贵人家的使女,也算是有见识的。
    可是今日这阵仗,忽而让她生出一阵幻觉。
    莫不是苦尽甘来,还是要生出变化来?
    她过去也是心高气傲的,可是被那旧主人摆下一道,她心中却是闷哭难当,只觉得命运不公。
    那妇人看着武大道:“我陪侍着叔叔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来管待叔叔。”
    武大应道:“最好。二哥你且坐一坐,我便来也。”
    武大刚要下楼,却被武松拦住。
    武松开口道:“大哥,莫要急着准备酒肉,听我说来。”
    那武大郎一愣,道:“莫不是你要走?那可不行,你既然回来,这便是你的家,你的嫂嫂,也不会赶你走。”
    武松笑着道:“这个我自晓得,不是说这个,那酒肉瓜果,我早有准备,一会便让人送来。今日哥哥莫要烧煮,一会只准备些饭食便是。”
    “啊?二哥又耗费银钱,总不能让你花钱,大哥心中不安。”
    武松哈哈大笑,却是道:“不瞒大哥和嫂嫂,我此番在沧州遇到贵人,却是做些生意,挣了一些银钱。”
    说到这里,武松侧过身子,先是取出几个礼盒,慢慢放到桌子上。
    “嫂嫂,此物是大哥托我采买。嫂嫂嫁入我家中,我大哥也没有给什么彩礼彩金,更没有买过什么东西。这个是他的一点心意,希望嫂嫂喜欢。”武松轻声说道。
    潘金莲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她刚要开口,那武大郎却道:“你先看看再说,不喜欢的话,到时候再去换。”
    潘金莲俏丽的脸蛋,此刻竟有几分激动,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这礼物,她平素也是极少收到的。
    她慢慢打开一个礼盒,定睛一瞧,却是“呀”的一声,瞬间捂住嘴巴,眼眶瞬间红了。
    原来那盒子中,放着金灿灿的金耳环,耳环打造的精巧,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这……这……”这下子潘金莲也是看呆,女人是感性动物,望着这金耳环,一下子彻底沦陷。
    “嫂嫂莫急,再看看这个盒子。”武松笑吟吟道,“我家哥哥过去条件差了一些,可是他心中却是最惦记嫂嫂,这些礼物都是他一直跟我念叨的。”
    武松听林冲哥哥说过,男人只要有钱有势,哪怕又丑又矮又胖,即便是八十岁身子,那也是有女人喜欢的。
    这是生存环境决定的,女人需要稳定的环境,这是一种叫做本能。
    武松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这嫂嫂喜难自禁的模样,只觉得林冲哥哥犹如天上神仙,却是对人心把握的细致入微。
    “都说生而知之者,林冲哥哥定然是这样的人。”武松已是佩服到五体投地,甚至脑海中有一个荒诞的念头。
    莫不是眼下所要遭遇的一切,难道林冲哥哥早有洞见?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只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过于荒谬。
    潘金莲面露喜色,面孔涨红,好似浑身舒坦的毛孔都全部张开。
    “大郎这般待我,金莲如何使得。”
    武大郎也是觉得贵重无比,可是还是遵从弟弟的话,当即道:“你是我武家妇,又是二郎长嫂,往后便是母亲一样的人物。这些金子,都是迎娶你应该给你准备的。快看看那个吧。”
    潘金莲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不敢置信的望着武大郎,只想着这五短身材的黑皮男子,今日莫非是开了窍一样?
    却是懂得讨女人欢迎。
    潘金莲只觉得身子滚烫,眼睛盯着一旁礼盒,一种莫名的期待,让她浑身都微微发抖。
    她抬起手,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慢慢打开。
    “呀~~~~这.....这也太重也!”
    当潘金莲望见礼盒之中的手镯,她身子发软,双腿都是夹紧,好似整个人飘飘欲仙。
    “大郎,我从未像今日这般高兴过!”
    不等潘金莲多言,武松更是放出大招,笑着道:“嫂嫂,大哥礼物还有呢,他那些礼物,一会再说,我这边也给嫂嫂准备了些礼物。”
    潘金莲眨着漂亮大眼睛,只觉得热血冲脑,一时之间,好似掉进蜜罐中一样。
    “金莲是在做梦吗?还是老天爷爷看眼,让金莲享到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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