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聂仁衍眯着眼挑起一边嘴角,笑得特别欠打,“媳妇儿,一日之计在于晨,趁着大家都光着,再来一发吧!”
    叶昭:“………………………”他撑起身,伸手捞过身下的枕头,面无表情地狠狠摁在某人脸上,然后迅速套上衣服,出了卧室。
    事实证明,适当的纵欲有利于禽兽的身心健康,聂仁衍整个早上的心情都十分愉悦,连给夏之铭和罗小晨炖猪蹄的时候,都多花了几分心思进去。
    出门去医院之前,叶昭在穿衣镜前沉默了很久,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把脖颈挡得严严实实。事实上,就连早上的洗漱他都是在外面的那个卫生间完成的,至于房间里的那个,叶昭冷艳地想:嗯,这两天都不想看到它。
    chapter38
    聂仁衍和叶昭拎着保温盒开车去医院看夏之铭和罗小晨。一进病房门,就发现方思远和木头已经到了,正坐在两张床之间,四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罗小晨看到保温盒,“嗷”一嗓子就从床上一咕噜翻身蹦了下来,“带什么了带什么了?”
    “猪蹄。”聂仁衍举了举保温桶,挑着下巴,一脸“快点来给老子鞠躬说谢谢”的样子。
    罗小晨又默默扭脸,爬回床上,窝好:“………………”
    聂仁衍:“嘶――你还嫌弃起来了。”
    “我妈在我长个子能吞进一锅饭的那几年,整天炖猪蹄,活生生把胆固醇吃到超标,自那以后,我对猪蹄就再也没有爱了……”罗小晨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教育其他几人,“你们这些不懂养生的愚蠢人类,你以为你们还是豆蔻年华吃什么都随意吗?!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了,这种东西吃多了,以后会三高的好嘛!”
    叶昭拿过聂仁衍手里的保温盒,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把盒盖打开,热腾腾的雾气滚滚往外蒸腾,一股浓郁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
    罗小晨再次一掀被子,咕噜一声从床上滚下来,奔过去,扒着保温盒,眼巴巴看着叶昭将汤分盛进碗里。
    众人:“……………………”
    叶昭端起一碗,罗小晨伸出爪子,却没能接到汤碗。
    叶昭:“对猪蹄再也没有爱了?”
    罗小晨:“复婚!
    叶昭:“不懂养生?”
    罗小晨:“猪蹄营养丰富还能美容!”
    叶昭:“老大不小了?”
    罗小晨:“男人三十一枝花!”
    叶昭指了指聂仁衍。
    罗小晨:“谢谢大厨!”
    叶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那碗香气四溢的汤放到了罗小晨的爪子上。
    众人:“……………………”=口=
    聂仁衍:“把后面俩字儿去了老子听着会更顺耳一点。”
    夏之铭冲罗小晨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你既然能走能蹦的,干嘛还赖这里,赶紧回家去好吗?!”
    罗小晨端着一碗汤,伤到胳膊不太能使力的那只手捏着个勺,慢吞吞地回到床边,冲夏之铭道:“好心当作驴肝肺哟,我这是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长夜漫漫孤单寂寞,特地多呆两天,陪你解闷的好嘛!”
    “我谢谢你全家。”夏之铭一脸无语地掏了掏耳朵,“老子一点都不闷好么!倒是被你个话唠叨叨得耳朵嗡嗡直响。”
    “耳鸣啊――”罗小晨吹了两下,喝了一口热汤,一脸享受,“方思远同志,劳驾帮你家头儿按一下床头铃,让护士丫头带他去五官科查查。”
    夏之铭:“……………………”
    聂仁衍带的是超大号的那种保温盒,恰好能够几个人分。方思远端了一碗给夏之铭,然后捧着自己的那碗,颠颠地坐到木头旁边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你们之前在聊什么呢?”叶昭和聂仁衍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问道。
    “哦,那个啊。”方思远喝了两口热乎乎的汤,舒服地眯了眼道,“上次头儿让我们跟局里的人说,想办法把那个小区的摄像调出来看看。因为案子比较最重要嘛,他们连夜就去翻出来了,结果,全是雪花。”
    “雪花?”叶昭愣了一下,道:“是那个时段的影像变成了雪花还是――”
    夏之铭一旁冷笑道:“不止,那一整天的影像都是雪花。而且他们问了门口保安亭里那天值勤的保安,你猜怎么着?”
    叶昭猜测道:“没看见?”
    夏之铭摇了摇头:“说是有点印象,但是,全天每个出去的人他都回忆得起来,偏偏那个人,死活想不起来什么样子。”
    叶昭皱眉,余光瞟聂仁衍一脸深沉地挠了挠腮帮子,引得夏之铭看了他一眼,顿时无语,便冲夏之铭道:“保安想不起来样子,那药店的人呢?”
    “药店也去了。”方思远喝了最后一口汤,腮帮子鼓起来又瘪下去,显得年纪更小了,“跟那个保安的说法一样,那几个小丫头柜员倒是对叶哥你印象深刻。”
    聂仁衍立马拧起眉,撇嘴哼了一声。
    叶昭:“………………………”
    罗小晨喝完汤,吃了蹄子肉,终于满足了叹了口气,腾出嘴巴来说话:“那你们这条线岂不是断了?”
    夏之铭抽了抽嘴角:“你能把你那吃饱喝足的表情收起来再说这话么?”
    方思远伸手把病房里的电视打开,随手调到新闻频道,结果刚拨过去,就听里面的播音员道:“昨日,在南海海域某无人岛群附近出现了不明海洋生物,附近的一艘渔轮上的部分船员目击到了海怪出现的整个过程,并用随身带着的手机及其他器材拍下了那一幕。”镜头转到正在采访船员的记者那里,几位船员描述了他们见到的海怪的大概样子,然后掏出手机,卡片机等器材,翻找到据说拍摄到海怪的视频,点了播放,结果出现的却是一片雪花。
    众人:“……………………”=口=
    罗小晨抽了抽嘴角:“这年头,怪物都扎堆出现么?卧槽!还我世界观!”
    “醒醒吧。”聂仁衍摆了摆手,“你有过这种东西么?”想到自己昨晚被叶昭吐槽三观的事情,他顿时有种翻了身的感觉。
    “对了头儿,你今早接到电话了没?”方思远起身,一边帮叶昭把几个人的碗勺收拾起来,一边道,“早上我跟木头一到局里就听说上头派了人下来。”
    “嗯。”夏之铭点了点头,“接到通知了,说上面召集了一帮人,过来帮忙。”
    “什么部门的?”
    “说是专家。”
    “专家?”罗小晨表情充满了怀疑,“那些整天呆在实验室的教授学者什么的?我勒个去那些专家碰到那些怪物跑得动吗?”
    “上头给的说法是这样,但我觉得不像是我们认为的专家。”夏之铭想了想道,“估计,是跟特殊事件有关联的那种――你们懂的。”
    罗小晨惊讶道:“上头还有这种专家团队?不是整天说要走进科学神马的么?”
    夏之铭耸了耸肩。
    “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就会被转手到那些人手里?”叶昭问道。
    “差不多吧。”夏之铭倚上床头,表情有点遗憾,毕竟是自己跟了这么久的案子,如果不能跟到底,大概会很不习惯。
    叶昭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毕竟,听聂仁衍解释了之后就知道,整件事情的复杂及危险程度,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正常人可以想象的,即便侥幸从那些怪物手里成功逃脱过一次,也不能代表下一次也会有这样的运气。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一直与这样力量悬殊的对立者牵扯下去。
    正聊着,小护士又拎着挂水用的东西进来了,夏之铭看到她指了指自己的腿道:“丫头,我这膝盖今天已经好很多了,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那小护士一边往架子上挂消炎水瓶,一边道:“按照伤口的愈合速度的话,明天再换一次药就可以出院了,三天之后再来换一次药就差不多了。”
    夏之铭点了点头,伸出手让小护士扎吊针。
    罗小晨想起什么来,玩笑道:“哎,对了,丫头,这两天医院新进了很多病人,病床不紧张吗?今天早上救护车也挺忙的吧,一直进来又出去的,我以为你会催我们这种小伤的人尽快出院把床位让出来呢。”
    “不用。”小护士摇头叹了口气道,“新进来的人多,出去的更多。”
    “出去的更多?”叶昭看那小姑娘的脸色有点难过的样子,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太好了的病人,想回家过最后的时间。”小姑娘大概刚工作没两年,看到的生死还不多,这几天突然变得这么乱,大概有点接受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那些哭叫的病人家属,眼睛有点红红的,道:“除了极少的几个原本情况不怎么好的病人病情突然转好了,大多数都是内脏功能突然急剧衰竭,或者病情已经恶化到没法做手术的病人。昨天晚上走了一批,今天早上又走了一批,就在刚才又有几个情况不好了。”
    小护士走后,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一旁木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听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冲夏之铭道:“上面派的人中午的飞机到,我和阿远回趟局里。”说着拍了拍方思远的后脑勺,示意他起身准备走了。
    夏之铭点点头,又冲叶昭道:“你俩也回去吧,明天方便的话来接我出个院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膝盖,“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彻底好。”
    “嗯。”叶昭点点头,拎起保温盒站起身,“明天来顺便帮你们把出院手续给办了。”
    他和聂仁衍跟着方思远他们一起出了病房,进了电梯。
    按了楼层,电梯门闭合的时候,叶昭突然“啧”了一声。
    “怎么了?”聂仁衍拎过他手里装着保温盒的袋子,道,“伤口不舒服还是腰――”
    叶昭面无表情手肘一动。
    聂仁衍条件反射:“我闭嘴。”
    叶昭:“………………我就是有不太好的感觉,可能――”他迟疑了一下,皱起眉头道:“又要起雾了。”
    方思远愣了一下问道:“叶哥你确定?大概什么时候?”说着便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每次有感觉的话,只能确定大概就这两天。”叶昭答道。
    “我知道了。”方思远点点头,拇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按了一阵。“搞定!”
    叶昭有些不解:“你在通知什么人么?”
    “哦,我有个从小认识的朋友,关系特别铁的那种,是个电脑高手中的高手,技术死宅的那种,他认识一堆同好牛人,上次头儿让我问问看他们能不能想办法,把有雾的消息尽量最快的时间通知最多的人,他说交给他们没问题。我在给他发短信。”
    叶昭想起夏之铭刚来市里那天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明白了一些,点了点头道:“让你的朋友也小心一点,毕竟这个不是官方允许的行为。”
    方思远把手机重新放回兜儿里道:“嗯,他们有数的。”
    chapter39
    这所医院的主楼是双子型的,两栋主要的高楼,中间一二两层相连。北边这栋是住院部,南边是门诊大楼,一二层则是挂号输液室等地方。
    四人下到一层,穿过大厅朝门口走的时候,从门诊那边过来一个男生,不高的个子,极黑的头发没过了耳尖,看上去顺贴而乖巧,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瘦了,所以显得脑袋有点儿大。他走路的动作有些慢吞吞的,在看到叶昭的时候,透黑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规规矩矩地打招呼道:“你好。”
    叶昭看到他也愣了一下,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怎么来医院了?”
    那个男生举了举手里拎着的印有医院名称的袋子,道:“……给哥哥拿药。”
    叶昭“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聊,他本身就不是多热情的人,问一句也只是出于礼貌。
    出了玻璃门,那男生一路慢吞吞地朝医院的大院门口走去,一辆黑色的车正好滑出停车坪,停到他面前,那个男生又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很快便开出了院门。
    “走吧,我们送你们去警局。”叶昭拎着车钥匙晃了晃。
    聂仁衍握住他的手腕,拿走钥匙道:“刚才那小子谁啊?”
    “嗯?”叶昭愣了一下,道,“上次在超市碰见的,你不是也看到过么?”
    “忘了。”聂仁衍翻着眼睛,发现想不起来,撇了撇嘴道:“你不是脸盲么,见过一次怎么就记得了?我看他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没少眼睛也没少鼻子。”
    叶昭:“…………………”
    方思远惊道:“叶哥脸盲啊?那上次那怪物还记得那么清楚?”
    叶昭:“…………………长成那样,不记得才奇怪吧?”
    方思远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对,长得太猎奇了,够一个月恶梦的份了。”
    众人刚走了一小段距离,有个刚到几人膝盖高的小姑娘从医院大楼里“哒哒”跑出来,大概是父母没看住溜出来的,她可能觉得好玩,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几人后面。
    叶昭他们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她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然后仰起脸盯着天上看了几秒钟,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拍着手奶声奶气地道:“雪……雪!”
    雪?众人不解抬头,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陡然变了。
    只见白色的絮状物丝丝连连地倾落下来,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回楼里!”还没等叶昭反应过来,聂仁衍冲方思远他们喊了声,便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又顺手捞起那个小丫头,一阵风般掠回了医院大楼的门廊下,速度快到只能看见人影一晃而过。
    方思远他们很快在后面大步跨过三步台阶,也上来了,在他们身后,那些白色的絮状物几乎擦着他们的脚跟也落了地。
    几人赶紧进了医院的大厅里,要不了多久,外面那些白色棉絮般丝丝连连的东西就会越来越浓越来越多,变成粘稠的化不开的雾。
    “卧槽聂哥你练过吧!刚才那是神马!简直可以媲美凌波微步了好么!”方思远看着聂仁衍放下手臂上搂着的小不点,想起刚才那一幕,简直目瞪口呆,顿时对当初自家头儿和眼前这位高手干架的结果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真的是像头儿说的那样胜负对半开吗?!
    聂仁衍挑了挑眉,满嘴跑火车:“嗯,老子小时候在大理呆过。”
    叶昭:“……………………”
    方思远:“……………………”
    看着门外还在不断飘落的絮状物,叶昭轻“啧”了一声道:“这次来得未免太快了点。从我有感觉,到雾落下来,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且,这次起雾和上一次间隔的时间也比以前缩短了很多。”
    “叶哥你的意思是……”方思远听了也紧紧锁起了眉。
    “嗯,这雾越来越难以预测,而且,越来越频繁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这雾越来越严重了?那么,说不定这次的时间也会比以往有所延长?!”
    如果时间真的变长――众人想到上次起雾时,很多东西都开始被腐蚀、溶毁的情景,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医院里的安保人员匆匆从各处赶过来,把上次雾后在大门内新安装的双层钢化玻璃门拉好锁起,然后走到叶昭他们旁边叮嘱道:“几位先生,不要离门太近,南北两面都有休息室和等候室,可以去那里暂避,等雾散再离开。”
    他们这才发现,整个大厅部分已经不剩几个人了,通往住院部及门诊部的走廊里喧哗声越来越大,一个中年女人从住院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聂仁衍膝盖旁边,捏着他的衣角,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小姑娘。
    “嘟嘟啊,你吓死妈妈了!”那中年女人叫了一声,连忙跑过来,蹲下抱住那个小姑娘,“妈妈就是陪奶奶去了一下卫生间,你怎么就跑出来了?”
    那小姑娘松开手搂住她妈妈的脖子,被一把抱了起来,奶声奶气叫了声“妈妈”,然后又扭过脸来,冲聂仁衍笑得眼睛弯弯的像个小月牙儿,挥了挥爪子道:“谢谢叔叔。”
    她的妈妈在惊吓中缓过神来,抱着手里的女儿颠了颠,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面前的四个男人,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感激地冲聂仁衍他们道:“她跑出去了是吧?是你们把她带进门的吗?谢谢、谢谢啊。”
    聂仁衍被那小奶娃逗得挑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没事,快带她进去吧。”
    那位妈妈又连声道了谢,看了眼外面飘着的白絮,抖了一下,抱着小姑娘匆匆回了病房里。
    “咳。”聂仁衍压低了声音,偏头凑到叶昭耳边,在外面,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媳妇儿”叫出口,只能轻咳示意,“咱们以后领养个小丫头吧。”
    “………………”叶昭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怎么跳跃到这种问题上面的?等你什么时候能确定你可以一直维持人样再说,不然你让小孩怎么接受她其中一个爸,在她刚认的时候还是人,结果没多久就拴了根铁链蹲门口了?”
    聂仁衍:“…………………”尼玛!
    正说着,叶昭接到了夏之铭的电话,他们在楼上也看到那些白絮了。
    叶昭握着手机,嗓音平静:“没,我们正好刚出门,一看起雾了,我们就进来了……嗯,对,他们两个也跟我一起……没沾到身上,我们现在上去。”他挂了手机,冲方思远他们道:“走吧,先回病房。”
    医院整栋大楼里响起了广播通知:“请医护人员尽快把各个房间窗户的加厚层关上,确认病人及其家属的安全,一楼西面有临时商品铺,二、三层西面有食堂,里面有足够的食物储备,我们可以保证大家的正常就餐饮水,所以不用惊慌。请大家尽量呆在房间内,切勿喧哗,保持医院的基本秩序,发生紧急情况请按床头铃。请特殊救援小组的医护人员尽快穿好防护服,到专用出口集合,等待救援通知。”
    自从毒雾第一次发生后,这样的公共场所就添加了很多紧急情况下需要的附属部门,以备不时之需。
    广播一直在循环,原本越来越大的喧哗吵闹声渐渐又低了下来。
    四人穿过通向住院部的走廊,走到电梯门前。方思远按下电梯按键,就在数字一路下降,变成2的时候,聂仁衍突然“嘶”了一声。
    叶昭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你们先上去,我去趟厕所。”聂仁衍说着就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上去再去不是一样么?”叶昭对他很无语。
    聂仁衍走了两步,又回到叶昭旁边,低声道:“给我去弄点儿酒精,在厕所等我一会儿。”说完便又迈开了大步,朝厕所的方向匆匆过去。
    “喂!”叶昭冲聂仁衍的背影叫了一声,听到电梯“叮”的一声恰好停在一楼,边朝着聂仁衍走过去,边对方思远他们道:“你们先上去,我去拿点点东西。”
    方思远他们一头雾水地进了电梯。
    聂仁衍走得太快,转了个拐角便不见了,叶昭皱着眉,进了男厕所的门,不知道是不是刚起雾,大家都听从广播,条件反射性地缩在病房里,一楼的厕所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聂仁衍了。
    人呢?叶昭皱眉又把把每个隔间都看了一遍,依然是空荡荡的。他有些担心,但是还是遵照聂仁衍说的,找小护士要了一点酒精,想了想又要了一点棉花和绷带。
    他拿着东西踏进厕所,顺手关了门,再转身,就看见厕所的空地上凭空落下一点黑色,然后晕染开来,像是落进水里的一滴浓墨,然后抽丝般散开――
    黑色渐淡的烟雾里,聂仁衍横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chapter40
    聂仁衍迈着大步,从容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懒散。每走一步,从脚底升腾起的黑色烟雾便一点点消散,越来越少,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他怀里的那个小男孩脸和前胸倒是没受什么伤,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下意识有所保护,但是垂在身侧的手一片血肉模糊,灰白色的单薄外套已经被雾融出了大片的破洞,破洞里的皮肤大概也被伤到了,不停地滴着血。而聂仁衍嘴角旁大概也被白絮蹭到了,破了一个小口,其他地方看上起都完好无伤。
    叶昭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洗手池台面上,想伸手接过聂仁衍手里的孩子:“我把他送去门诊那边,这里有酒精,你把伤处理一下。”
    谁知聂仁衍让开了他伸出的手,朝关着的厕所门努了努嘴:“你别碰,他背上还沾着点残留的雾水,烧手,帮我开个门。”
    这不是争着受伤的时候,那孩子看着已经奄奄一息了,叶昭没再多说什么,赶紧拉开门,跟着聂仁衍大步朝门诊那边赶过去。
    那里的小护士看到聂仁衍手里的孩子吓了一跳,让他们把孩子放在特殊病房里,自己匆匆跑去叫医生。
    聂仁衍怕被人缠住问诸如“在哪儿找到的这孩子”“你怎么没伤到”之类的傻问题,趁着小护士去叫医生的时候,和叶昭一起离开病房,回到了厕所里。
    直到把厕所门关上之后,聂仁衍伸出两只手在洗手池里甩了甩,溅了一池壁的血水,还混着一点粘稠状的白丝。
    叶昭一看,赶紧把他的手拽过来,就见他双手手指、掌心被残留的粘稠雾水烧出了大片大片的伤口,连带着手腕等跟那孩子有接触的地方,都见了肉。
    都说十指连心,叶昭看到他连指甲里都渗着血,脸色都变了,他冲聂仁衍道:“等着,我去弄点药水来,光弄酒精没用。”说着便匆匆出去了。
    聂仁衍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大概觉得折腾成这样真心难看,“嘶”了一声,他一向不把病痛当回事,手上的伤对他来说顶多就是皱个眉头的事,想到叶昭刚才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顿时觉得伤得挺值。
    对于专注渴望扯掉叶昭高贵冷艳外皮三十年的聂仁衍来说,什么事情在自家媳妇儿关心紧张的眼神面前都是那渣渣。
    于是,因为担心而导致表情愈发冷峻的叶昭,拿着药水走进厕所,却看到聂仁衍挑着一边嘴角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的时候,简直想把这药水直接倒进聂仁衍的脑子里给他洗一洗。
    “赶紧洗!”叶昭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他一把拽过聂仁衍,拉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拉到水池上方,“手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站那儿发痴!哪里坏掉了吧你?嗯?”
    叶昭皱着眉,冷冷瞥了聂仁衍一眼,然后小心地把他的袖子卷高,以免碰到伤口。他打开药水瓶,一手举着,一手从先前要来的东西里翻出一根棉签,想了想又硬着嗓子冲聂仁衍道:“疼就忍着点。”
    聂仁衍点点头,心想:这种时候,忍才是傻缺!
    认准了叶昭面冷心软的一贯尿性,聂仁衍管他三七二十一,扭了脸就开始装:“嘶――老子有点痛。”
    “………………”叶昭真心想把手里的瓶子砸他脸上,“我还没倒呢,乱叫什么!”
    聂仁衍彻底不要脸皮,佯装二百五:“不好意思,叫早了,媳妇儿你继续,等你倒了我再叫。”
    叶昭:“…………………”再胡搅蛮缠下去爪子烂光了拉倒!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却开始握着瓶子往聂仁衍的伤口上缓缓倾倒药水,一面用棉签轻轻地把缠在伤口边缘的一点白色细丝顺着药水的流向拨开。
    听着聂仁衍在一旁玩笑似的时不时嚎两声,叶昭一方面额角直爆青筋,一方面原本有些担心的心情随着他这么一闹,渐渐平静下来,清理伤口的双手更稳了些,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在哪里找到那孩子的?”
    “这栋大楼后院那块。”
    “后院?那里平时很空吧?”叶昭皱着眉,头也不抬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
    “听到的。”
    “听到的?”叶昭手里药水顿了顿,抬眼看着聂仁衍,“什么意思?”
    聂仁衍挑了挑眉,一脸吊儿郎当:“就是能根据意识对感官进行控制,包括听力,可以降低噪音,放大其他有用的声音。起雾之后,我在注意医院周围有没有什么像那个小丫头一样,不小心跑出去来不及回来的人。电梯那里离后院比较近,所以能隐约听到那小子在哭,我过去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快晕过去了,哭声小得几乎听不见,幸好老子耳朵好。”他讲完,立马换了副狗腿的样子道:“不过平时,老子听觉的主要频道一直都是媳妇儿你的声音。”
    叶昭:“…………………”
    把手上所有伤口都用特制药水洗了一遍,又用棉签在他嘴角边的那一块破口上擦了擦,叶昭重新拧好药水瓶盖,想用纱布帮聂仁衍把伤口包起来,却被拦住了。
    “哎,等会儿,这边这块烧得有点厉害,光用药水洗没用。”聂仁衍看了眼自己手掌边缘的那块张口,冲叶昭道,“媳妇儿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干什么?”叶昭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就见聂仁衍另一只处理好了的手轻轻一抖,指甲就变成了极为尖利的形状,比起原来贴着手指边缘修得极为整齐的指甲盖,现在的长了一截,微微弯曲,并且锐利无比,看着便觉得诡异得泛着邪气。
    “你――”叶昭几乎瞬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被雾侵蚀到的皮肤,要么及时用政府发放至各地的特制药水清洗,要么把整块地方连皮带肉一起挖掉。
    他看着聂仁衍那闪着寒光的指甲,尖利的形状像是虎爪彻底张开后指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这个怎么――”
    “哦。”聂仁衍吊儿郎当地用那尖利的指甲在伤口那一块比划了一下,“抓住这里,然后把这一块撕掉。”
    “撕?!”一听这个字,叶昭感觉自己头皮反射性麻了一下,他愣了一下,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匕首,冲聂仁衍道:“把爪子收起来!用这个。”说着,拔开匕鞘,拿过一旁的酒精,打算给匕刃消一下毒。
    酒精倒在棉花上,擦拭匕刃的瞬间,叶昭觉得匕首似乎…………颤了一下?
    他愣了愣,举起匕首翻看了一下,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聂仁衍看他举动有些奇怪,问了一句。
    叶昭摇了摇头,继续擦拭匕刃,这回匕首安静地呆着他的手里,似乎用行动在证明刚才是他的错觉。
    聂仁衍的爪子已经收了回去,指甲又重新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他瞄了眼叶昭手里的匕首:“说起来,媳妇儿你跟我出来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握着匕首举起聂仁衍的手,叶昭垂眼看着他的伤口,道:“以防万一。”他对着伤口比划了两下,却有些下不去手。心里“啧”了一声,暗道:当初砍饕餮的时候怎么就能毫不犹豫呢。
    聂仁衍抽走他手里的匕首,道:“嘶,场面估计不太美观,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我自己来。”
    说着便握着匕首,速度极快地一划拉,干脆利落地削去了那一块。
    叶昭下意识地闭了眼,心想:如果是自己的手他就不会这么犹豫了。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见聂仁衍已经把“现场”收拾好了,至少如果有其他人进来,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拉过聂仁衍正在拧水龙头打算把血水冲掉的爪子,刚想说:你手上都快没有好皮了乱动什么?!结果却发现,已经处理完的伤口此时似乎都活了一般,正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细小动静一点点朝中间愈合。虽然新长出的皮肉跟周围的明显不同,但至少比起先前血肉狼藉的样子要好得多。
    嘴角的伤口最小所以愈合得最快,只是长合后的皮肉微微突了出来,有点肿。聂仁衍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看了眼,挑着眉道:“啧啧,老子破相了。”
    叶昭:“你有相可以破么?与其在这儿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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