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板。

    啊,赵总?

    忽然被点名,贺老板不明所以,觉得红衣女郎抖得如筛糠一般十分上不得台面,又尴尬又气恼,看向赵清渠的神情多了几分讨好。

    赵总有什么吩咐?

    赵清渠没看贺老板一眼,只是闭着眼睛,冷道:这里太挤了。

    啊,是我欠考虑,赵总见谅。

    贺老板颤巍巍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向坐成一排的陪酒女郎。

    你们出去几个,你,你,还有你。

    被点到的女郎不情不愿的推门离开,贺老板谄媚的看向赵清渠,见对方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表示,冷汗刷的又下来了。

    你们几个也出去。

    包厢一瞬间空了许多,只有两个长得最漂亮的女郎坐在沙发上,忐忑互视,噤若寒蝉。

    赵总,您看

    赵清渠闭着眼,一声不吭。

    贺老板求助的看向赵璋,却见对方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只是低头看着桌角,仿佛忽然对它生出了无限的兴趣。

    贺老板一咬牙:你们俩个也出去。

    最后两位女郎离开,整个包厢顿时只剩下了三个人,赵清渠终于睁开了眼睛。

    贺老板和赵璋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贺老板竭尽全力活跃气氛,找着机会就把话题往项目上引,使出浑身解数探听赵清渠口风,却没想到问三句对方只答一句,所有的试探都被轻描淡写的挡了回

    来。

    贺老板越听越不对,原本他还觉得自己有几分希望,怎么今天看赵总态度,反而是要把他的路堵死?

    他越发急了。

    这边赵璋也很是疑惑,看小叔这态度,明明白白就是不打算和贺老板合作,先不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单就在这里仿佛猫逗老鼠般和贺老板拖拖拉拉绕了半个小时,

    就根本不是平时小叔的风格。

    他本来想着赵清渠一来二人就走,没想到现在小叔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清渠不打算走,他自然也走不了,只能干坐着,听二人毫无营养的你来我往。

    这样的对话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贺老板满头大汗的提议出去看会所的夜场表演。

    赵清渠破天荒的答应了。

    会所的深夜的场次表演比一般时段更加露骨香艳,赵璋坐在贵宾席上,看着舞台上浑身**只套了一层透明薄纱如水蛇般扭动的女人,不自在的微微扭头,刚别过脸就看到赵

    清渠的俊美的侧脸。

    赵清渠看着舞台上的演员,神色却是极致的冷漠,仿佛看的不是限制级画面,而是一面空白的墙壁。

    倒是贺老板如痴如醉的看着女人的胴体,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被表演吸引了全副心神。

    听说贺老板说你很喜欢上一场表演。

    赵清渠忽然开口,眼睛却依旧淡漠的直视舞台。

    赵璋一愣:还行。

    这一场呢?

    赵璋微微皱眉,实在摸不清楚赵清渠的想法:表演而已,只是用来消遣

    喜欢,还是不喜欢。

    赵清渠打断他的话。

    赵璋噎了一下,半晌道:也还行。

    赵清渠终于转过头,黝黑的双眸盯着他,黑漆漆的犹如海底深渊,让赵璋莫名其妙的背脊发凉。

    那么

    他听到昏暗中赵清渠清浅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需不需要把她们也叫过来陪你?

    赵璋身体一僵,直直的撞入小叔幽深的视线,其中压抑而森冷的意味让他心中微震,骇然不已。

    赵清渠现在的状态

    不会是还在发疯吧?!

    ☆、第二十二章

    只有赵璋自己猜知道,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指尖的颤抖。

    他不敢移开和赵清渠对视的视线。那双眼眸乍一望去什么都没有,但仔细观察,却能从那一片空寂的黑暗深处看到近乎实质化的扭曲和疯狂。

    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这样的眼神,和血洗仓库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吴医生在离开前的确跟他说过,赵清渠的精神状况会持续不稳定一段时间,他这几天见小叔行动如常以为基本好了,没想到今晚不知怎么的,状态又开始不对起来。

    赵清渠看着赵璋如临大敌的紧绷模样,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冷漠,心底竟然升腾出一种隐秘的快意。

    他知道今晚的反常举动大概是吓着自己这个侄子了。

    一直以来,他都竭尽全力的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用冰冷漠然的性格掩饰无比扭曲的内心和灵魂。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卸下那样黑暗而不堪的精神枷锁,但他起码可以在

    人前表现的像一个普通人,任由自己残破腐烂的内心在时间中缓慢发酵。

    但今晚,他不想压抑了。

    从伏击暗鼠之后他就感到内心的黑暗面蠢蠢欲动,破茧欲出。他强忍至今,当看到浓妆艳抹的陪酒女郎以一种近乎挑逗的**姿态贴着侄子的时候,他只觉得脑中那根一

    直紧绷着的弦,砰然挣断。

    就像吴医生察觉的那样,他的确很喜欢赵璋这个侄子。

    这样的喜欢具体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在经历了那样充斥着暴力和阴暗的扭曲童年以及少年之后,凭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手段回归赵家的自己在见到还是个幼童的

    赵璋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个幼童直接掐死。

    那样天真而不谙世事的表情,那样在父母关爱呵护中长成的单纯模样,这样干净的孩子光是站在那,就像是对他自己过去的**裸的讥讽与嘲笑。

    也许是他的恶意太过明显,那个时候,年幼的赵璋露出小兔子一般惊吓瑟缩的神情,往张姨身后躲了躲,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小叔。

    而这一声呼唤,就像一个魔咒,让他一下子心软了。

    心底浑浊的黑暗仿佛一下子被洗涤的干干净净,整个人从头到脚的清爽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像一个正常人。

    他在赵家祖宅住了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母亲李落芳的安排,只有他自己知道,留下来只因为本身的意愿,接手母亲的安排和学习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赵璋是一个干净的不可思议的孩子,只要站在他身边,赵清渠就觉得仿佛连心灵都平静了下来,以往的狂躁和戾气尽数散去,让他仿佛真的像一个正常人。

    自私也好,阴险也罢,他近乎默许的看着母亲把赵家的财产和权利尽数笼在手中,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看着侄子失去所有庇护不得不屈居于赵宅无处可去,尽管知道赵璋对他

    的厌恶,依旧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之下,就算母亲搬走后想让他陪伴,也找借口推掉。

    只要呆在侄子身边,他就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安心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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