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干系,你说了不算!”
    纪辞挺直了腰杆,“阿辞知道,凡事都要证据说话,所以,今日阿辞特意带来了证据。”
    这些罪证,是云时和的卿云阁搜罗一日一夜的成果。
    纪辞递给辞帝的证据,辞帝看都没看一眼,“昔年,萧裕未掌兵权,只能任由西陶将陶融送来为质。今朝,萧裕位极人臣,不惜献上两座城池换回陶融。”
    辞陌衍眼睛一亮,“父皇,西陶的城池物产丰饶,若归入大辞的疆域,便不必忧心边境将士的军饷了。”
    辞帝气得拿起茶杯就砸辞陌衍,“糊涂!陶融在大辞受尽屈辱,一旦回西陶,势必与萧裕联手,反扑大辞。与其留着陶融这个祸害,还不如趁此机会除掉陶融!”
    好在,茶杯还没碰到辞陌衍,就摔碎在地上。
    辞陌衍后怕地望向茶杯碎片,又瞄了一眼纪辞,壮着胆子小声地问道:“父皇,真的要处死陶融吗?”
    纪辞是看明白了,无论陶融有没有罪,辞帝都要弄死他。
    纪辞不愿放弃,不愿让陶融成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皇上,陶融若死在大辞,萧裕必不会善罢甘休!”
    “凶手是陶鉴,大辞至多是帮凶。萧裕要算账,也是先找陶鉴清算。他们窝里斗,大辞正好坐收渔利。”
    “皇上……”
    辞帝打断纪辞,“辞丫头,别忘了,你是陶融最大的仇敌。你今日妇人之仁,来日陶融未必会对你心慈手软。”
    辞帝这话,确实在为她考虑。
    不过,陶融是小说世界的核心,他绝对不能死!
    “皇上,陶融对阿辞而言,重逾千钧,阿辞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辞帝阴沉着一张脸,“你出世,朕以国名赐你为名,此等殊荣,整个大辞,只此一份。自那时起,你便是心照不宣的太子妃。”
    “否则,你以为朝臣为何时刻盯着你。你既将心给了陶融,陶融这个祸害,更不能再留了。”
    纪辞脸色忽的一变,“皇上,阿辞劣迹斑斑,无颜为储君之妃。”
    纪辞想不通,为何辞帝处处看她不顺眼,还要如此逼迫她为太子妃。
    “太子昏迷不醒,你在此贴身照料,不得出东宫半步。待太子清醒后,朕便做主,为你们赐婚。”
    说完,辞帝便拂袖而去。
    辞陌衍立即扶起纪辞,“辞妹妹,快起来,别把膝盖跪伤了。”
    辞帝是不是脑袋抽了,她不止品行不端,还豢养面首,居然让她做太子妃。
    “辞陌衍,你真让我做你的太子妃?”
    辞陌衍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自我懂事起,父皇、母后便再三提醒,辞妹妹是我的太子妃。”
    “近些年,因为朝臣一直弹劾你,此事便被搁置了。许是,辞妹妹近日规矩了不少,又请得净如大师出山,父皇才重提此事。”
    小说原剧情,辞陌衍的太子妃另有其人。
    如今,却逼她成为太子妃。
    原来,陶融一直被困在郡主府,日夜被折磨,根本没有今日的祸事。
    也就是说,因为她这个变故,引发了蝴蝶效应,一切都变了。
    她不能再依靠小说,预知未来剧情了。
    辞陌衍一眨不眨地盯着纪辞,“辞妹妹,你是担心陶融吗?”
    纪辞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嗯。”
    “辞妹妹,我知道,是金甲卫抓了陶融。虽然这支死士,只听命于父皇,但我向他们问话,他们也不敢有所欺瞒。如果辞妹妹想了解情况,我帮你问问他们。”
    金甲卫统领,就守在外面。
    “好,我去叫他进来。”
    纪辞拿着鸡毛当令箭,金甲卫统领对她客气了不少。
    辞陌衍拿出太子的威仪,语气低沉地问话,“金统领,本宫问你,陶融情况如何?”
    金甲卫统领的目光扫过纪辞,“陶融在昭狱中,受尽酷刑,已是半死不活。皇上口谕,今日游街示众后,在菜市场问斩陶融。”
    纪辞忽的站起来,“什么,今日便问斩?”
    “皇上说,迟则生变,为免夜长梦多,要尽早解决陶融。”
    纪辞惨白的脸色,让辞陌衍心底一慌,连忙屏退金甲卫统领。
    “辞妹妹,你别吓我!”
    系统:【小辞儿,东宫有通向宫外的密道。】
    纪辞勾起一抹美艳动人的笑容,“放心,我没事!”
    看着那抹笑容,让辞陌衍不禁心底发毛,“真的没事吗?”
    纪辞的手探向衣袖,“没事,我有点累了,想歇一会。”
    辞陌衍忧心地望着纪辞,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心,“辞妹妹,东宫有一条密道,就在我的床底下,直接通向东冉门外,你去见陶融最后一面吧。”
    纪辞震惊不已,“你放我离开,若是皇上怪罪,你怎么办?”
    “父皇膝下只有我一个子嗣,虽然对我动辄打骂,却从来不舍得下狠手。辞妹妹,你放心出去,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反正,至多不过一顿板子。”
    纪辞眼底的感激就要溢出来,“辞陌衍,谢谢你。不过……”
    说着,纪辞对辞陌衍撒了一把药粉,用绫条讲他的手脚绑住。
    “不过,我不能将你拉下水。”
    金甲卫统领从东宫出去,便急忙向平章殿而去,“皇上,辞郡主已经知道,今日要问斩陶融。”
    “嗯,做得很好。”
    “皇上,如此一来,辞郡主便被逼到了绝境,只怕,会横生变故。”
    辞帝摸着龙椅的把手,“朕倒是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
    纪辞一出地道,立即向路人打听,押送陶融的队伍在哪里。
    纪辞竭尽全力向目标处奔跑,可狂奔之时,一个不小心,就被巷子里横七竖八的竹竿给绊倒了。
    纪辞的手心被擦破了一大块皮,火辣辣地疼。
    地上的一群蚂蚁,也被纪辞惊得四处逃窜,旁边地蚯蚓却仍旧气定神闲地爬行。
    纪辞若有所思地盯着蚂蚁和蚯蚓,片刻后才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纪辞快要筋疲力竭时,终于看到了押送陶融的队伍。
    纪辞扫视一圈四周,进了一家乐坊。
    再次出来之时,手上多了一把二胡。
    纪辞穿过扔菜叶、鸡蛋、石头的人潮,挡在游街队伍的前面。
    押送陶融的官兵立即警戒地拔出剑,“什么人,竟敢拦囚车!”
    纪辞无比的平静,“我是纪辞。”
    围观的百姓,刷的一下,都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官兵立刻把剑收了回去,“我们都是奉命行事,求辞郡主不要为难我们。”
    纪辞含笑,面若桃花,“官兵大哥,我无意阻拦办公,只是来送陶融最后一程。”
    “辞郡主,您可千万别拿小的寻开心了。”
    纪辞没有多言,一步步走向囚车,然后,又坐在满是烂菜叶的囚车前面。
    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纪辞确实没有别的举动,才继续向前行进。
    经过这个小插曲,那些百姓,谁也不敢再向陶融扔烂菜叶、臭鸡蛋。
    一个个,都屏气凝神。
    暗处,萧问渠又喜又忧,“大哥,纪辞过来了,我们还要不要劫囚车?”
    萧裕眉头紧蹙,“静观其变,一旦王爷有性命之忧,我们便出手!”
    “是!”
    陶融戴着沉重的枷锁镣铐,身上的囚服,又脏又破烂,还布满了斑斑血迹。
    发臭的鸡蛋打湿了蓬乱的头发,脸上的蛋清和血迹活在一起,产生一股无比恶心的恶臭。
    纪辞的眸光都在发颤,良久后,才掏出手帕,将陶融脸上的脏污,一点点的擦干净,“陶融,你受苦了。”
    陶融一点点撑开眼皮,看到眼前同样狼狈的纪辞,扯着嘶哑粗砺的嗓子,“你……不该来……回去……”
    陶融撕裂的声音,让人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纪辞没忍住就哭了出来,“陶融,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救你。”
    “别管我……”
    纪辞眼泪越发的汹涌,“陶融,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陶融怔怔失神地望着纪辞,“你……”
    系统:【陶融仇恨值-10,当前仇恨值63。】
    纪辞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坐正了身子,轻轻地拉响二胡。
    哀怨、苍凉的二胡声,瞬间便倾泻而出。
    纪辞轻启薄唇,响起凄婉悲凉的歌声,“严霜八月凋桂枝,伏枥衔冤摧两眉。”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白璧竟何辜,青蝇遂成冤。”
    “冤梭与恨机,一见一沾衣。”
    ……
    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辞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出来,辞郡主这是在为陶融喊冤啊。”
    “喊冤?难不成,陶融是冤枉的?”
    “不可能,没证据,皇上怎么会下旨处死陶融。连西陶那边,都没有任何的不满。”
    纪辞拉的二胡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厉。
    纪辞喊得声嘶力竭,“古有窦娥蒙受大冤,许下三桩誓愿,让天地为之动容,最终证得清白。”
    “今朝,陶融同样蒙受不白之冤,走投无路,只得请老天爷为其昭雪。”
    “我纪辞在此盟愿,若陶融有一丝冤屈。便请上天降下滂沱大雨,洗清他身上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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