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放下手中的杏酪,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陶融,就是不说一句话。
    陶融不自觉地移开眼睛,“你看着我作甚?”
    “你好看呀。”
    “咳咳咳,有话直说。”
    纪辞这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他实在是心虚。
    纪辞不解地眨眼睛,“我能有什么话呀。”
    “不是我。”
    “哦?是吗?”
    陶融生怕纪辞多想,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小小,我一介文人,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只是让人散布辞莫莫作恶的铁证,让西陶人都看穿她的真面目。其他的,我没做过。”
    纪辞噗嗤一笑,“我什么也没说,这就招了?”
    “小小,难得清闲自在,闲杂人等,不提也罢。”
    纪辞双手贴在温热的瓷碗上取暖,“好好好,不提外人了。”
    笑谈间,纪辞忽的看见一个锦衣男人,东张西望后,步履匆忙地上了二楼。
    “陶融,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礼部尚书兰温?”
    陶融顺着纪辞的目光望去,面色逐渐凝重,“确实是。”
    “今日,辞陌衍大婚,皇上亲临,群臣齐聚。兰尚书形迹可疑地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奇怪。”
    “我去去就来。”
    说去去就来,真是去去就来。
    不过眨眼功夫,陶融便气定神闲地回来,帮纪辞罩上斗篷的帽子,“走,去二楼雅间。”
    “不是说满了吗?”
    “里面是一对和善夫妻,我跟他们说,我夫人娇气,吹不得冷风,偏偏嗜好江渚楼的杏酪。若我不给她找个雅间,她会休了我。他们就把雅间让给我了。”
    虽然,还花了双倍饭钱。
    不过,那不重要了。
    “我有那么霸道吗?”
    “重点不该是,我得了雅间,你该表扬我?”
    “你说我娇气,说我霸道,说我蛮不讲理,我生气了。”
    都这样了,还想要奖励,想得美。
    陶融轻轻地点了点纪辞微红的鼻子,又自然而然地牵起纪辞的手,“回去后,任你处置。”
    “少贫嘴……”纪辞手心与陶融相触,一股温热从掌心蔓延至全身,纪辞另一只手,也紧紧地贴着陶融的手,“咦?你穿的那么少,怎么手还比我热。简直是纯天然的暖手器,太舒服了。”
    纪辞一边上楼梯,一边心满意足地取暖。
    谁知,突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
    幸而,陶融眼疾手快,及时将纪辞捞到怀里,才没让她摔下去。
    始作俑者,是个锦绣罗衫的翩翩少年郎。
    见状,来不及捡起地上的东西,便忙不迭地俯身赔礼,“在下岑经,冲撞了姑娘,深感歉疚,还望姑娘海涵。”
    陶融满眼愠怒,“冒冒失失,差点就出了人命,如何海涵?”
    纪辞轻轻扯了扯陶融的衣袖,“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受伤,岑公子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岑经目光定格在纪辞身上,似乎想看清斗篷下,纪辞的面容,“姑娘雅量,小生佩服。”
    陶融眼底蒙上一层阴霾。
    纪辞捡起掉在地上的腰带,“岑公子,你的铜鎏金镶真玉腰带摔在地上,好像多了几道划痕。如果要修复的话,可以去物华天宝试试。”
    岑经看到腰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此行的目的,“这是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确实有些划痕,无伤大雅。小生还有急事,便告辞了。”
    二楼,只有两个雅间。
    纪辞与陶融目光相交,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快步进入雅间,透过雅间的丝丝缝隙,果然看到,岑经进入了兰尚书的雅间。
    隔壁的雅间,还有三个文人书生。
    “不知这位来者何人,真是好大的架子,竟敢让兰尚书等你!”
    兰尚书目光掠过岑经的华服,捻了捻胡须,“无妨,想必小友确有急事,才会耽搁。”
    岑经仪态翩翩地行礼,“兰尚书,小生岑经,弘章人士。仰慕兰尚书大才,特此前来拜谒。”
    “说来也巧,弘章正是老夫的家乡。”
    “……”
    隔壁雅间,说的都是些吹捧的客套话,纪辞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陶融,你说,兰尚书不参加辞陌衍的婚宴,来这里把盏言欢,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酒过三巡,才会吐真言。此刻,还早。”陶融认真地布菜,“先用饭,别饿着了。”
    纪辞突然竖起大拇指,“嘘!”
    “听说,这次的主考官,又是兰尚书。”
    “此事,皇上还在与群臣商议,能不能轮到老夫,还没有定论。”
    “兰尚书作为礼部尚书,呼声最高。就算还有争议,最后也是兰尚书担任主考官。”
    兰尚书眉开眼笑,“哪里哪里。”
    岑经不像其他人一样,竭力恭维兰尚书,“兰尚书,这是小生秋闱作的文章,还望您能不吝赐教。”
    “行云流水,引经据典,岑公子确有不世之才。”
    岑经双手捧起金玉腰带,“小生才疏学浅,与兰尚书相比,实乃云泥之别。不知,兰尚书可愿收小生为学生,指教一二?”
    一旦兰尚书收了岑经的金玉腰带,岑经便是兰尚书的约定门生。
    日后,仕途上便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
    “岑经,你送个半新不旧的腰带,实在是不将兰尚书放在眼里!”
    “兰尚书,小生祖上有幸,除了一位丞相。这铜鎏金镶真玉腰带,正是这位先祖的贴身之物。”
    兰尚书闻言,当即就解下身上那价值连城的玉腰带,笑呵呵地系上岑经的金玉腰带,“老夫近日诸多闲暇,岑公子可直接登门。”
    其他人,都羡慕嫉妒恨地盯着岑经。
    兰尚书混迹官场多年,这些人的心思,一眼便看穿,“如今,两国交好,兵戈入库,皇上也日渐重文轻武。”
    言罢,兰尚书满意地对岑经点点头,便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岑经也起身离去。
    雅间内剩余的书生,却像炸开了锅似的,议论不休。
    “刚刚,兰尚书说,重文轻武;也就是说,肯定不考《大辞山河志》,重点在《文冶》。”
    “肯定是这个意思,回去后,打听打听,兰尚书喜欢《文冶》的哪些篇目。”
    “何必如此麻烦,我们多交些学费,以表诚心,兰尚书肯定会透露一二。”
    “郡主府的兰扬,是兰尚书的堂侄。我听说,但凡拜访过郡主府的人,最后都能名题金榜。也就是说……”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让纪辞气不打一处来。
    “我像是知道科考题目的人?”
    如果知道,她早就告诉陶融了。
    “以前,倒是有郡主府贩卖考题的风声。不过,查无实证,最后不了了之。”
    “你被关在地牢,都听说过,那得多轰动,怎么可能不了了之。”
    按照辞帝的尿性,绝对会拎个人出来,杀鸡儆猴。
    “辞莫莫也参与其中。”
    “难怪了。”
    “约定门生之事,在大辞早已泛滥成灾。不过,辞帝一心收回兵权,加之官员欺上瞒下,一直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并未在意。”
    纪辞灵机一动,“也就是说,我们把这件事捅破,给他找点事做,他就不会一直盯着我了。”
    陶融敲了敲纪辞的脑袋,“辞莫莫远嫁西陶,事情闹大,即便她是始作俑者,也殃及不到她身上。反倒是你,罪责难逃。”
    纪辞打了个寒颤,“那我们,是不是得查清以前贩卖考题的事?”
    “不错,就从你的私书房下手。”
    “可是,于遇不让我们进去。”
    于遇自然不会不让纪辞进去,不过,她一个人进去,似乎也没啥用。
    “此事事关重大,于遇不会不知轻重。也许,他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回郡主府后,与于遇说明了意图,于遇果真十分配合。
    甚至,还打开了私书房的密室,得意地显摆,“郡主,这个大书架后面,是以前搜罗的各个世家贵族的情报。大至朝廷纷争,两国动向;小至姨娘口角之争。”
    “这些情报,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处。我就是想问问你,前些年,关于我贩卖考题的传闻,是否属实?”
    “郡主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就是真的。”
    纪辞的脖子有些发凉,“那这么说,只要皇上秋后算账,随时能抹了我的脖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犯事的又不止郡主一个。法不责众,郡主手上有兵权,就算追究,最多也是罚没家产,收回兵权……”
    于遇提到收回并签,眸光登时凝重无比,“一收回兵权,皇上定然斩草除根!郡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纪辞气得要翻白眼了,“你问我?我这不是问你吗?”
    陶融眸光微动,“首先,应该弄清楚,小小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郡主贩卖考题的事,都是听从辞莫莫的安排。具体事宜,从不让我们过问。所以,我们也不清楚。如果实在想弄清楚,只能从这私书房里找线索。”
    说来说去,于遇也什么都不清楚。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和陶融找一找。”
    于遇一出去,纪辞就将房门反锁,并叫出来系统。
    “小言言,三年前的科考贩题事件,你知道多少?”
    陶融也紧紧地盯着虚空中的系统,等待它的答案。
    系统:【小辞儿,科考贩题事件,关乎原主人设是否能成功扭转。所以,需要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我?可是,我现在毫无头绪,总不能掐着指头去算吧。”
    “确实,当时,小小还未过来,从何查起?”
    系统:【此刻,辞帝已经着手,清查这桩陈年旧案。你们必须在七日之内查明真相,否则,便会被打入天牢。】
    “什么?”
    系统:【解锁支线任务,与陶融合作,查明三年前科考贩题真相。】
    系统:【奖励:主角经验值+35,人物复杂度+10。】
    系统:【关键线索:云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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