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还这么理直气壮。”纪辞躲到陶融身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灰袍药老,“陶融,教训他!”
    陶融拔出藏锋剑后,如鬼魅一般的踪影,瞬间便逼近了药老。
    不见灰袍药老有什么动作,浑身便释放出骇人的威压,压得人心慌发怵。
    陶融也被药老那股凌人的气势震开,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眨眼之间,灰袍药老又将所有的威压收回,冷笑地扫过纪辞、陶融,“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别自不量力。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识相点,便赶紧交出银子走人!”
    这药老非常强大,内功深不可测,陶融都不敌他,也难怪于遇、萧问渠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纪辞收起脸上玩闹的笑容,神情肃然地望向药老,“说得倒是容易,你见过谁,会随身带一百万两银子?”
    “这还不简单,写封信,让纪家人拿银子过来赎人便是。”
    纪辞敏锐地抓住重点,“你认识我们?”
    药老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就是纪家的四姑娘、四姑爷。那本《集萃经》,也是你们派人过来调查,到底藏了什么毒。纪家也就看着风光,里边的那些阴私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
    药老说这番话,显然是知道许多内情。纪辞在纪家待了多日,追查陈年真相,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也许,在这个老先生身上,会有极大的突破。
    “老先生,既然您知道,可否为我解惑?你要多少银子,我过段时日便让人送过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消息。你们何时给我银子,我便何时开口。若我没记错,你们明日还有比试。若是不找纪家要银子,也不知道,你们耗不耗得起。”
    药老蹲着身子,仔细地收拾着狼藉的地面。
    似乎,根本不担心纪辞、陶融会趁机逃跑。
    纪辞也蹲在药老旁边,帮着收拾东西,“老先生,实不相瞒,我这个四姑娘的身份,也就是看着尊贵,实际上,他们都巴不得我出事。那本《集萃经》,就是他们用来对我下毒手。”
    “他们巴不得我出事,你扣下我们做人质,问纪家要银子,肯定拿不到一分钱。 咱们打个商量呗,只要你说出我们想要的信息,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立字据。过段时间,我亲自送给你。”
    药老狐疑地瞥向纪辞,又用古怪地打量陶融,“我要一百万两,你们真拿得出来?”
    “只要你说的消息有价值,我砸锅卖铁都给你凑够一百万两!”
    药老双眼发光地盯着纪辞,就像是盯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黄金,“小姑娘,就冲你这句话,我决定要和你结为忘年交!”
    “结为忘年交,是不是就不要我银子了?”
    “想得美!”
    纪辞撇了撇嘴,“那你忘年交的身份,也不怎么样嘛。”
    药老被纪辞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小姑娘,可别瞧不起人!和我结为忘年交,我就能放你们回去。五日内,若你们能筹齐一百万两,你们要什么消息,我都可以告诉你们。甚至,两年前何人对你下毒,我也能告诉你。”
    纪辞手上的药草逐渐抓紧,不可否认,她动心了。
    药老说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赚,远没有真相重要。
    陶融的手放在纪辞的肩头,对她微微地摇头,“这秘毒,整个弘章精通医药之人,都觉察不出任何异常。独独老先生能一眼辨出,只怕,此毒出自老先生之手。”
    药老如树皮一样的手微微一顿,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显然是,默认了。
    “老先生如此看重钱财,能为巨款出卖前顾主。难保,不会在我们离开后,将我们追查陈年旧事的消息卖给别人。”
    药老扔掉手心的药草,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目光一触及陶融,浑身瞬间散发出冷冽的杀气,“小伙子,你觉得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即便在药老的威压下,陶融仍旧一脸淡定从容,“纪家,我们不回了。以后,我们便留在这杏林馆。至少,都不用担心,有人对我们暗下杀手。”
    药老眯起了眸子,“你以为,我就不会要你们的命?”
    “老先生若真要取我们性命,便不会和我们多说废话。”
    药老突然朗声大笑不止,“哈哈哈,小伙子倒是有些小聪明。这杏林馆,到处都是毒物,一碰就没命了,可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奉劝你们一句,快快走人才是!”
    陶融聊开衣袍,缓缓地落座于木墩上,“天色已晚,我们无处可去,这杏林馆,着实是个好去处。”
    纪辞难得见到陶融这般耍无赖,虽然摸不准他的用意,但也是非常配合,“没错,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你这个杏林馆这么豪横,总不能连口饭都不给我们吃吧。”
    药老气得在他们跟前转来转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你们赶紧走人,我还有正事要做!”
    这两位,怎么说也是纪家嫡系一脉的人,要是赖在这里不走,纪家肯定会跑来要人。
    一旦他和纪家那堆人见面,那些事,便再也瞒不住了。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药老既然将我们留下,想将我们送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药老甩了甩袖子,“算我怕了你们!我也不要什么一百万两了。只要你们能坐上家主之位,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
    “万一,你跑了呢?”
    “你们要是不放心,大不了,我跟你们去纪家。”
    “纪家不是不让外人出入?”
    药老只觉得自己牙根都痒痒,“只要让我跟着你们,我自有法子进纪府!”
    这药老看着甚是古怪,但也不像什么嗜杀的恐怖分子。
    况且,纪辞确实是有求于他。
    没有犹豫多久,纪辞便点了点头,“好。”
    纪辞在杏林馆耽搁了不少的工夫,出去时,天已经阴沉沉的。
    纪言听到身后铁门打开的声音,激动地跳起来,“小辞儿可算是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们被里边的怪老头给吃了。”
    药老愤愤地瞪着纪言,做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再乱说话,我将你毒死后,再一口吞了你!”
    纪辞无奈地扶着额,“药老,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欺负小孩子。”
    “我乐意!”
    纪言对着纪辞挤眉弄眼,似乎在说:小辞儿,这怪老头被你收服了吗?
    还没呢。
    纪言:那你加油!
    我尽力哈。
    纪言很是贴心地将于遇、萧问渠拦下,“小辞儿,这天儿也不早了,你赶紧回纪家吧。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赶回纪家,你就要触犯家规了。”
    纪辞乘着马车,紧赶慢赶地奔向山上的纪府。
    还好,赶到纪府时,天上还剩下一抹晚霞的余晖。
    然而,纪家的大门,却闭得严严实实,连丝风都透不进去。
    “天还没黑,这门怎么关上了?”
    陶融眉梢染上一抹嘲讽,“也许,有人不希望我们进去。”
    纪辞很是平静,从大门处收回视线,“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大门进不去,翻墙进去便是。”
    药老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地在纪府大门处转悠,“纪家家规森严,闭门之前没回去,可是犯了大忌。翻墙偷溜进去,就是罪上加罪。罚跪祠堂还是轻的,严重的话,还会被逐出家门。”
    他们耽搁了那么久,不都是这老头的功劳。
    现在倒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要不是还有求于他,还打不过他,纪辞真想和他干架。
    “偷溜进去被发现,至多不过罚一顿。要是夜不归宿,那才叫严重!”
    药老打着哈欠回到马车上,“行,我就在外面等你们。要是你们进去没事,明天一早,记得出来接我。”
    “行吧。”
    纪辞给了个眼神给药老,让他自己体会。
    对他们喊打喊杀的,一到纪家,就怂成这样。
    纪辞、陶融足尖点地,轻松翻进壁画围墙。
    果不其然,一落地,便蜂拥出几十个纪家子弟。
    纪家子弟高高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来了个瓮中捉鳖。
    为首的便是纪绍,“纪缘闭门之前未归,已是重罪。翻墙而入,罪加一等!”
    纪景延拍了拍纪绍的肩膀,一副商量的语气,“绍儿,阿辞回来纪家多日,什么家规都犯了,却从未晚归。这次,肯定是无心之失,要不然还是算了。”
    纪绍语气坚决生硬,根本容不得他人拒绝,“纪缘屡次三番触犯家规,每每说要严惩,却从未落到实处。这才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让她更是不知收敛。此次,要么严惩不贷,要么将她逐出纪家。”
    纪辞若有所思地望向纪绍,“二哥这般执意要将我赶出纪家,莫非,担心我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绍强迫自己看向纪辞的目光,可眸光里的心虚,却怎么也藏不住,“我……我纪绍行得正坐得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景延又忧心忡忡地看着纪辞,“阿辞,绍儿即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无妨纪家的利益,那便是他自己的私事。你这般逼迫绍儿,他心底定然会对你生怨怼之情。”
    纪景延看着是劝架,实际上,就是明里暗里地拱火。
    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有心。
    纪辞含水的眸光微微流转,突然笑出了声,“堂叔这话,可是间接透露,二哥有不可告人之事。而且,还心胸狭隘,我几句话,便会对我滋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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