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嫒救了个孩子回来。
    没成想,她救回来的苦难孩子实际上是个相貌不错的小少年。
    清洗完上了药后,换了身衣裳的小少年站在她面前。
    身姿挺拔,容貌稚嫩秀气,观其举止着实不像个穷苦家的孩子。
    梳洗打扮后的他与之前的凄惨脏污相差甚远。
    只是,小少年左边脸颊靠近侧耳的地方有一片不小的红斑还红肿着,先前,她还以为那是血迹……
    穆嫒的手摸上他脸侧的红斑,问道:“这是……胎记?”
    小少年摇摇头,长长的眼睫垂着:“幼时,被火灼伤留下的痕迹。”
    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失落,“大人,我很丑吗?”
    穆嫒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道:“你这算丑,那我可就没有颜面出门了!”
    他眼眸深处似有光,握住穆嫒的手,移到自己右眼下:“爹爹厌恶我的相貌,他说目下生痣是苦命……”
    洗净了,才发现这小少年眼下有颗泪痣,这痣与他静谧的黑眸一点儿也不搭。
    若这痣生在一双神采飞扬的目下该是极有诱惑力的,可这少年的眼眸太静太沉……
    穆嫒:“这痣好看,我想要都没有呢!好啦,夜已深,咱们该睡觉了。”
    她牵着小少年来到榻上,等他上榻躺好后,便要去熄灭烛台上的灯,回去和二爷叁爷挤一挤。
    不想小少年攥住了她的手,一双黑沉的眼锁着她,软糯道:“大人,晚上会有人醉酒来打我吗?藤条落在身上很疼……我有些怕……”
    这话,穆嫒一听就立马清楚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心里暗骂了几句买他的那人,想了想,她伸手去解外衣,一面对他道:“不怕,在这没人敢随意来打人,今夜我与你同塌睡,护着你。”
    见计谋得逞,小少年眼睫颤了颤,松开手,身子往床榻内移了移,给她腾出很大的一个空位来。
    似有些羞怯,他拉了拉被褥遮住自己的脸,徒留一双静静的黑眸在外面,瞅着她。
    自从离了母亲怀抱,他便再也没有与人同榻过。书中说,只有情意匪浅的人才会同榻而眠。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他通透,知道自己喜欢这人。
    这人身上有他从未见过之物,无论是品行还是举动,都叫他移不开目光。
    若他长大,她帐下缺人,他想,自己该是甘愿为她效犬马之劳的。
    烛台灯被吹熄。
    身侧的床榻有人躺下,温热的体温从旁边传来。
    小少年在一片黑暗中眨了眨眼,便转身把自己投入了那人的怀抱。
    闭上眼,依着她,身体被温暖包围,他心绪慢慢沉寂下来,逐渐陷入睡梦之中。
    他已经许久未这样安稳入睡了……
    想他可能是怕,穆嫒手拍了拍他的背,由着他抱住自己。
    心里还在庆幸,还好她有系统给的光环在,本身女性特征也不凸出,不至于让人轻易发现她的身份。
    不过,这小少年,着实可怜……
    床榻上,一大一小互相抱着逐渐陷入沉眠。
    另一边,张飞把人拎回来就要去找自家大哥。
    关羽拉住他,让下人先把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押入牢中:“大哥已经安抚那少年睡下了,叁弟不要去惊扰他们。”
    “大哥今晚不回房了?”张飞问。
    关羽点头:“不回了,今夜你我二人先睡吧。”
    张飞有些不舍:“好吧,大哥肯定认为安慰那小娃娃比较重要。”
    一夜好梦。
    第二日。
    没人唤她,穆嫒直接睡到了日上叁竿。
    身旁的小少年早已从榻上起来,正捧着本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竹简,坐在桌边看。
    榻上还在沉睡的穆嫒睡姿奇特,手脚大开似要霸占整个床榻。
    几缕长发垂落在小少年的脸侧,遮挡住脸上的红斑。
    他拿着竹简,不时扫向床榻一眼,眼里显露出些趣味。
    哐哐哐——
    房门被敲响。
    穆嫒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眼也没睁的就开始问:“什么事?”
    屋外人喊道:“县尉,该用膳了。”
    “噢。”
    回完,她又咚地一声倒回了榻上,呼吸逐渐平稳。
    “噗——”
    些微笑声传来。桌边的少年捂住嘴,肩膀不住地抖动。
    见那人真就又睡了过去,他觉得不可思议,放下竹简来到榻边,轻轻推了推穆嫒肩膀,唤道:“大人、大人,该起了……”
    穆嫒抱着被褥,意识朦胧:“翼德,再睡会儿……”
    身上推搡的力道没有消失。
    许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穆嫒困倦地睁开眼,盯着面前的小少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是意识混沌,还搞不清楚状况。
    屋外的人见自家县尉迟迟没有出来,又喊道:“县尉,二位将军一早就去了演练场,将军吩咐小人午时给县尉送来膳食。”
    穆嫒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从床榻上起身,接过小少年递来的衣衫往身上套:“稍等。”
    “是,县尉。”
    边打理自己,边问站在一旁的小少年:“你早醒了吗?怎么不叫我?饿不饿?”
    小少年看她,见她披散着头发,容貌姣好如女子一般,眸中微澜,摇摇头回她:“不饿。”
    穆嫒收拾完,就往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她侧身让出路,对着外面送来饭菜的人道:“久等了,快请进来!”
    下人弓着身子进门,一边把膳食摆放上桌,一边道:“县尉,关将军让小人告诉您,昨日张将军带回来的男子已经被押在牢中了。”
    穆嫒拉着小少年在桌旁坐下,递给他一双箸:“我知道了,饭后就去提审他。”
    她看着桌上的青菜和白米饭,对着送饭来的人笑了笑:“辛苦你了。”
    下人都习惯了她这谦逊和善的态度,笑着回道:“县尉慢用,小人先退下了。”
    穆嫒举起箸:“嗯嗯!”
    待人走后,自己吃了几筷子,却不见身旁人动筷,穆嫒看向小少年:“士元,怎么不用膳?是不合胃口吗?”
    说完瞅见两个盘子里都是青菜她有些惭愧:“我没有太多钱财,每日用膳便只有些菜,你……”
    她不是没有太多钱财,她是根本就没有钱啊!如今她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
    咬了咬牙,穆嫒道:“改日我去狩猎,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断不能叫你吃得太差!”
    十叁四岁的年纪,可不得补好营养嘛。
    小少年眼眸沉静,摇了摇头就去夹菜,那一举一动讲究又文雅,和行事大咧的穆嫒完全不同。
    两人吃完,穆嫒就拉着他去了前厅,让人把那个鞭打他的男子带过来。
    她拉着小少年在高堂上坐下。
    少年十分乖巧,安安静静的跪坐在一旁。
    待一鼻青脸肿的男子被人提上来后,穆嫒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这定是叁爷所为——
    小少年黑静的眼眸也在那男人身上扫过,紧攥着衣袖,不言不语。
    穆嫒让人把他放下,男子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站也站不起来。
    她轻咳一声,端着架子问:“你可知罪?”
    男子在地上扭动几下,张了张嘴只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穆嫒皱眉,心下暗道:叁爷下手是不是太重了?这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见他这般模样,想必也要终生瘫在床上了。
    穆嫒心里不忍,就想放了他。
    她扭头对身旁的小少年道:“他如今已是废人,你若还气,不如上去再给他几拳?”
    这话便是要准备放了他,不再追究了。
    小少年心思缜密,抬眼来看她,眸中没有什么情绪,乖巧地摇摇头道:“我听大人的。”
    得了他的话,穆嫒便让人把那已经残废的男人送回自己家去。
    这边刚送走人,小少年便红着脸悄声对她道:“大人,我想去如厕……”
    他声音小小的,似怕被人听见。
    穆嫒也有些尴尬,给他讲了茅厕方位,便托辞说有事,在这里等他。
    小少年站起身来,慢慢走出前厅。
    穆嫒跪坐在座位上,找了人来准备为小少年发榜寻亲。
    步出前厅的小少年,攥着刚从身前桌上取来的授印,眉眼冷凝。
    他走向门外,拉住一个下人。
    那下人见这他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恭敬的行礼。
    小少年不慌不忙,自有一副矜贵模样:“方才县尉审问一人,知那人专做买卖幼童烧杀抢掠之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县尉让人先送他回去。”
    他露出手中的授印,眼中黑沉一片,继续道:“他们走得急,你去与他们通报一声,就说县尉命他们暗中搜寻他家中是否还有被买幼童,若无,便可直接杀了,为民除害。”
    那下人一见有县尉的黄袋授印在此,做的又是件好事,便信了个十成十,立马领命离开。
    小少年把授印握在手中,唇畔有些笑意,轻声呢喃:“她身边,都是这般无谋之辈吗……”
    他想,待他日后长大,行了弱冠,便来她身边。
    她救他护他,他便回报于她。
    父亲时常夸他天纵奇才,却不够大度,今番他就大度一些,做个知恩图报的人。
    —————
    还在细细琢磨寻人榜文的穆嫒,突然就听见沉寂许久的电子音出现在自己在脑子里。
    叮!
    ——恭喜主公获得谋士庞统认定,庞统忠诚值70。
    穆嫒:???
    “谁是庞统?”她身边没有个叫庞统的啊?
    ——提示:庞统,字士元,荆州襄阳人,现今虚岁十四。
    穆嫒愣住了。
    如果系统这一提示后她还不知道的话,穆嫒觉得她就该自裁重开了。
    士元、士元……
    虚岁十四……
    庞统?
    等等……庞统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
    卧龙是诸葛亮,凤雏是……庞统!!!
    穆嫒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woc?她这是捡到个小凤凰了!这还不得直接干翻苍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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