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狼藉满地的店面,听完何行长痛心疾首的话,周晓彤和那位姓王的摄像师也有些动容了。
    王姓摄像师拍着何行长的肩膀沉声说道:“兄弟放心,我一定把贵店蒙受的损失原原本本拍摄下来展现在读者面前,让广大读者朋友们看清楚果美电器的丑恶嘴脸,请相信读者们都是能够明辨是非的,会自动发起对果美电器的抵制行动中去的。”
    “我也会连夜写一篇新闻报道,争取明天见报。”周晓彤严肃地说道。
    “那就谢谢二位了。”何正斌说着感谢,冲崔璐使了个眼色。
    崔璐会意,把周晓彤拉到一边,掏出两个信封来塞进她手中,低声道:“姐,一点润笔费,请您和王哥务必收下。”
    周晓彤为难地说:“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你还攥着不松手?
    崔璐自然清楚这是职场潜规则了,笑笑后说道:“姐,您可不能让我为难啊,您不收,我的任务就完不成,老板扣我工资我可去您家里混吃混喝。”
    周晓彤展颜一笑,说:“那就谢谢妹子了,今后常联系。”
    瞧,朋友就这么交下了。
    两人开始工作。
    往摄像师先拍摄后拍照,连蹲在地上的小混混们都没放过,咔咔给来了几个特写镜头。
    王镇海问何正斌道:“这些小兔崽子怎么弄?要不要我找人把他们打一顿,然后套上麻袋扔护城河里喂鱼去?”
    小混混们都快吓尿了,一个劲儿说王哥饶命,都是青七让我们干的,我们也是受人蒙蔽了啊。
    “都特么给老子把嘴闭紧了!”王镇海嚎了一嗓子,小混混们立刻老实下来,但心里慌得要命。
    大家太知道王老大层出不穷的手段了,在道上混的时候,这家伙就以心狠手黑,打架不要命著称,他要是对大家伙儿起了杀心,大家性命休矣。
    啧。
    一帮怂货。
    何正斌默默吐槽了一句后,笑着说道:“老夏不是说过么,要带着大家走正道,打打杀杀的,那是小道,上不了台面的。大哥,做人要大气。”
    王镇海苦笑一声,说道:“行长啊,咱哥儿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哥发现了,你比晨子还能吹。”
    何正斌嘴角子抽搐了一下,翻个白眼儿。
    已经偷溜进来的夏晨手肘支在王老二肩膀上,库库库……
    镇江也乐得不行了,低声对夏晨说道:“行长不是一般人儿。”
    夏晨使劲点头,说没错儿,他很猛的。
    王镇海又说道:“那你倒是出个主意啊,人不能老这么圈着吧?”
    何正斌笑道:“送派出所去吧,咱们要当良好市民。对了大哥,找个人问问,青七在哪儿呢?别让大鱼漏网了。”
    不等王镇海发号施令,杨六郎先动了,他薅着一个小混混的脖领子将他拎起来怼墙上,摁着小混混的脑袋问道:“青七住在哪里?”
    脑袋跟墙面接触,脸都被摁变形了,小混混慌忙说道:“二铁家属院13号,哥,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这孩子都快被杨六郎摁哭了。
    “六郎,放开他。”何正斌喊了一句。
    杨六郎看看他,没吱声。
    何正斌:“……”
    六郎是个实心眼儿,除了王镇海和夏晨,他谁的话都不听,这让何行长觉得很没面子。
    “放开他吧。”夏晨开口了。
    “好的晨……”
    “嘘!”
    “嗳!”
    杨六郎松开了手,挠着头嘿嘿笑了。
    原来晨哥是要隐藏身份啊。
    六郎觉得自个儿懂了。
    王老大和老何同时回头,见夏晨挤眉弄眼的,俩人都撇起了嘴。
    故弄玄虚的,丫装什么大尾巴鹰?
    王镇海让自己手下去派出所报警。
    警察过来后还要勘察现场,收集凶器,最后才能把混混们全部收监。
    见这边基本上没啥大事儿了,夏晨冲何正斌使了个眼色,拉着王镇江离开。
    至于青七,夏晨知道王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掏出传呼机看了看,折腾了一晚上,已经快一点钟了。
    夏晨也不打算回家了,跟王镇江去游戏厅对付一宿吧。
    来到四中店里,夏晨见大半夜的还有很多顾客在熬夜奋战,问王镇江道:“二哥,每天晚上都这么忙吗?”
    王镇江咧着嘴说:“不到两点关不了门,天天如此。”
    里屋传来一个声音:“给我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夏晨一听就知道是发哥。
    笑了笑,他问道:“《赌神》?”
    王镇江拆开一包五香花生米,洗了两根黄瓜,从冰柜里拎出一箱啤酒来,拿出两瓶用牙咬开,递给夏晨一瓶后说道:“可不是咋的,最近这几天点这个片子的人最多了,前几天有个大傻帽学发哥用钱点烟,差点儿把眉毛给燎了,把我给笑的啊,哈哈哈哈……”
    喝了口冰凉的啤酒,夏晨也笑了起来。
    俩人随意说着些闲话,喝着小酒,倒也惬意。
    黄广玉是被助理喊起来的,他起床气比较重,拉开房门后怒气冲冲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望着面前个头不高,长得很缺,满脸戾气的大老板,助理也很委屈,战战兢兢道:“黄总,大事不好了,我刚接到咱们的人打过来的电话,青七派过去砸嘉悦店的小混混们一个没跑了,全被堵屋里了,现场还有两名记者,看样子要把这事儿往报纸上捅。”
    闻言,黄广玉大惊失色,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走出来,顺手把房门关上,疾步走到客厅,坐下后问道:“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只砸门窗玻璃吗?谁让他们去店里面打砸了?”
    助理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都不敢擦一下,急切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开始是只砸了门窗玻璃,把玻璃砸完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冲进去把空调也砸了,让黄老板给咱们加钱。那帮小子们就跟疯了似的冲进了店里,把嘉悦店里的100多台空调全给砸烂了。”
    黄广玉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他意识到,这事儿大了。
    那帮王八蛋小混混,真特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之前明明已经说好了,把嘉悦门店的玻璃砸了,砸完就跑,给嘉悦个下马威,让他们老板知道电器销售这碗饭不好吃就行了,没打算跟人家彻底撕破脸皮啊,你们他妈的去砸人家的店干嘛?
    神经病吗?
    关键是人家店里还放着100多台空调,你们砸完过瘾了,要是让嘉悦的老板查出来你们这帮王八蛋是我雇的,我派过去的砸店的,我他妈还能有好儿吗?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让老子胆战心惊,把记者都惊动了啊。
    什么人通知的记者啊?
    这事儿要是被捅到报纸上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广玉越想越哆嗦,他坐不住了,必须得赶紧灭火,这把火要是烧起来,首先会把自己给烧个体无完肤。
    他站了起来,踱着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低声问助理道:“我让你查得嘉悦老板,你查清楚没有?”
    助理忙说道:“查清楚了,叫何正斌,他今天晚上就在店里。”
    查清楚个鸟,这还是听打电话的兄弟说的。
    “就查出来一个人名?身世呢?背景呢?别跟我说你统统不知道!”黄广玉经商多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从助理惶恐不安的神色中就能猜到,这货在敷衍自己。
    助理耷拉着脑袋,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老板的暴脾气他早就领会过了,知道面前这位是个一言不合就发飙的莽撞人。
    也不敢顶嘴否认,助理小声说道:“是我没做好。”
    “废物!”黄广玉也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踹他两脚就能把嘉悦老板的身份背景搞清楚了,那不是扯淡呢么。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挂钟,快两点了,心说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牵连到自个儿身上,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让青七把这个锅给背了,至于有什么办法,很简单,无非是多花点钱而已。
    想到这里,黄广玉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电话刚想给青七打个传呼,猛然意识到打传呼就是留证据,又把电话挂断了,起身快步走进卧室,没多大会儿提着个黑手包出来了,对助理说道:“你现在就去青七家找他,让他把这事儿扛下来,折几个小弟没关系,你跟他说,小弟们进去后,家人我来照顾,每月都会给一笔钱,办好后,除了这一万块,我另有厚报。”
    助理点点头,把手包接过来,转身欲走。
    黄广玉又喊住了他,问道:“那两名记者是哪家报社的,知道吗?”
    助理点头,说:“青年报的。”
    “好了,你去吧。”助理走后,黄广玉又在沙发上坐下,想了想,拿起电话打了出去,接通后先客气几句,然后将事情和盘托出,并拜托对方帮忙周旋,承诺事成之后好处大大地。
    得到对方的允诺后,黄广玉松了口气。
    挂上电话,他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将绸缎睡衣都给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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