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受伤,而且,还是很重的伤,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四人晚归,才能用大哥的伤转移村人的注意力。

    没有得到薛柏的回答,薛树还想追问下去,可身后忽然响起薛松疑惑警惕的声音:“谁在那边?”

    大哥帮媳妇疗完伤了!

    薛树高兴地窜了起来,飞快朝那边跑去:“大哥,媳妇怎样了?”

    薛松心中一紧,听脚步声,他马上意识到两个弟弟都在这里,而且,还是在等他。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二弟人傻不明白,三弟一定知道的。

    心乱如麻,他动作僵硬地将背上昏睡过去的人交给薛树抱着,然后,看向薛柏:“三弟,我……”

    “大哥,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走吧,咱们到那一边,我有话跟你说。”薛柏立在两人中间,临走前,最后叮嘱薛树:“二哥,你在这里等我们,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错。”她醒后,他自会跟她做另一番解释,串另一番口供,相信她见了大哥的伤,一定不会疑心的,为了这个家的名声,她也一定会配合他应付外人。

    薛树胡乱点点头,抱着让他想了半天的媳妇坐到地上,旁若无人地摸她温热的脸:“媳妇,你睡着了吗?”

    筋疲力尽昏睡过去的人,自然不会回应他。

    薛松和薛柏不约而同默默立了片刻,随后一起走开。

    薛树不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他俯身,脸贴在叶芽的脸上,能这样将媳妇抱在怀里,感觉真好。

    半夜三更,当薛山梁和林氏立在薛家门外焦急地等待,越来越担心时,东边小路上终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薛山梁忙提着昏黄的灯笼赶了过去,远远瞧见一人朝这边奔来,看模样好像是薛柏,只是背上似乎背了人。

    “是老三吗?”他紧张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薛柏急促喘息的大喊:“二叔,大哥受伤了,你快去李家庄请孙郎中!”

    薛山梁手一抖,灯笼差点掉在地上,“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老二两口子呢,他们人呢?”

    薛柏匆匆的脚步未停,声音却带了哽咽:“大哥,大哥打猎时掉下了山,我们找到他时,他身上都是血,二嫂看一眼就昏过去了,我怕山路颠簸,让二哥背她慢慢走,我先背大哥回来了,二叔,你快去啊!”

    ☆、57晋江独发

    薛柏五岁时死了爹娘,在接下来的十一年里,他渐渐忘了他们的模样,记住的,只有大哥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影。

    年少的大哥背着自制弓箭朝山里走去的单薄背影,他带回家第一只猎物时的狼狈笑容,还有他攒够钱送他去镇上读书时的叮嘱……那么多年的相处,薛柏以为他已经很了解大哥了,可他始终没有想到,他沉稳冷静的大哥,也有冒失冲动不计后果的一天。

    为了堵住村人的嘴,他建议他假装受伤,可大哥却说装出来的伤容易露马脚,沉默片刻后便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跑开了,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只听黑暗中传来一阵重物滚落山坡的声响……他跌跌撞撞地摸索下去,大哥已经人事不知了,他费力地抬起人,手却触到一片黏滑的温热。

    那一刻,薛柏才知道,二哥是傻子,大哥也是个傻子,他这样冒失地滚下去,就不怕真的出事吗?还是说,他觉得二哥有媳妇了,自已也能照顾好自已了,所以他不怕出事,不怕他的两个弟弟没了他的照顾就会饿死?甚至,他是不是觉得,他真的出了事,就能对得起二哥二嫂了?

    薛柏恨死了自已,早知道大哥这么傻,他一定会想其他的法子的。

    “再去换盆水来。”

    苍老平和的声音将他从后悔自责中拉了回来,薛柏立在炕沿前,紧张地看着林氏飞快端走一盆血水,看着孙郎中表情专注地替薛松清洗伤口。他身上布满了一道道细小的划伤,最严重的就是额头左角的撞伤,点点血珠迅速染红了纱布,晕出一片殷红。

    “孙大爷,我大哥的伤严重吗?”他紧紧按着炕沿,竭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

    孙郎中收了纱布,敷上伤药,见血终于止住了,舒了口气,一边往薛松额头缠纱布一边道:“身上都是些小伤,并无大碍,主要是额头的撞伤太重,暂时看不出来危险,但到底有什么后果,还要等他醒后再说。”

    薛柏也不知该不该轻松一些,“那他大概何时会醒?”

    “这我就说不准了,不过你放心,明早我还会过来一趟。今晚你们务必仔细照看着,若他醒了,可以喂他喝些稀粥。”

    薛柏点头,见他收拾药箱要走了,道:“深更半夜劳烦您跑一趟了,一会儿我送您回去吧,不知诊金……”

    孙郎中摆摆手,背起药箱道:“诊金明天再算也行。不用你送我,总共才两三里路而已,你们快歇歇吧。”

    “那怎么行,还是我送你好了。二叔二婶,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大哥。”薛柏抢着要帮孙郎中提药箱。

    薛山梁伸手将他拦下,“行了,你跑了一路,在家看着吧,我去送送孙郎中。”

    林氏忍不住插嘴道:“要不劳烦孙郎中再等会儿?老二他们也该回来了,老二媳妇不是吓昏过去了吗?”

    薛柏争不过薛山梁,此时听林氏这样说,忙道:“不用不用,我二嫂就是惊吓过度,醒来喝点热水压压惊就好。都这么晚了,孙大爷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他可怕孙郎中看出叶芽的异样来。

    孙郎中只当薛柏不愿出那份诊金,又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便抬脚出去了。

    薛柏将二人送到门口,分别前对薛山梁道:“二叔,待会儿你直接家去就行了,二婶也马上就走了,你们都在外面,留春杏他们两个孩子在家不好,放心吧,这边我能照顾好的。”

    薛山梁“嗯”了声,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为孙郎中照路。

    目送他们走远,薛柏转身回屋,林氏却坚持要等薛树和叶芽回来再走。

    两人在屋里坐着,因为气氛太沉重,林氏便主动提起宋海和夏花的事来,“那个烂娼妇真不是东西,瞧见宋海他们身形像你大哥二嫂,就满口胡言乱语。”

    薛柏坐在炕前,眼帘低垂,似乎只是在担忧地看着眉头紧锁的薛松。

    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地道:“二婶不用因为那种人置气,咱们自已好好过就行。不过,宋海和夏花怎么会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怪不得夏花爹娘要退亲,想来他们早就勾搭上了吧?”说着话,他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林氏咳了咳,没有答话。两人岂止是勾搭上了,夏花被他爹抱出来的时候,身下都是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小产了,连自已有孩子都不知道,还要跟宋海玩那些花样,呸,难怪她爹扬言要与她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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