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进京的劳鲲便是庐江都尉。或许他认为、秦亮有可能做庐江郡守,所以不顾年龄差距几乎一倍,劳鲲仍执礼甚躬,拿东西也是双手奉上。
    不过也可能因为、秦亮是王家婿。
    劳家也是太原郡祁县人士、跟着王家做事似乎有两三代人了。便如同秦亮在杨威等人面前说的那样,世家大族、各家有各家的人。
    劳鲲看起来挺会做人,不像那文钦,走到哪、便被嫌到哪。上面的王凌和诸葛诞,都想送他离开、到千里之外。
    这个庐江郡都尉劳鲲,自然不会掣肘秦亮。而剩下的那些人、只要是文钦有权任命的,如果秦亮真的坐上了庐江郡守位、便有权直接橹掉。
    当然,前提是秦亮能出任庐江郡守。
    劳鲲道:“若只是调走文钦,主公(王凌)恐怕不太满意,请君再想想办法。”
    他又看了一眼秦亮,“主公非常欣赏秦君的文韬武略,听说了秦君在秦川阻击费祎之事后,主公赞不绝口、惊为天人,更是朝暮期盼,只待秦君早日来到麾下。”
    秦亮听到这里,顿时暗忖,利益一致的感觉真好!
    “还得是外舅家,才是自家人阿。”秦亮感慨道。
    王广听到这里也相当受用,神情欣慰之余,又皱眉道:“不过人只能谋事,成不成得看天意。”
    秦亮点头称是。
    即便是世家大族的王凌,也没法决定一个郡守的职位,只能对洛阳的决策产生影响。
    那曹爽与司马懿,才有权决定别人的前程,权势确实叫人羡慕。
    于是王广先写好了书信,交给秦亮看完,才拿给劳鲲。劳鲲也参与了今天的谋划,所以回去之后,还可以口述、补充来龙去脉。
    秦亮离开王家宅邸的前厅,时间已不早,他便径直回后面的庭院。校事府的事,他早已不想多管。
    昨天早上下过雨、下午又是暴雨,直到现在,天气都没完全晴转。太阳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大多时候、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庭院位于两道高墙之内,总算是听不到蛙鸣了,但夏天的生命好像特别活跃,各种虫子在庭院的树木花草中、一直叫唤。还有蚊虫,才是最烦躁的存在。
    “嗡嗡”的蚊虫翅膀细响,让秦亮觉得随时可能叮咬自己,他下意识地伸手在空中飞快地抓了两下。
    但那声音过会又响起了,刚刚才开始思考的秦亮、再次被声音吸引了注意。他遂在阁楼前厅里来回走着。
    人不能有希望,尤其对于非常渴望的东西。有希望,又明知很可能会落空,那其中的感受、简直难以形容,让人抓狂。
    他忽然想起了后世佛家的一句话,不禁念叨了出来:“求不得,放不下阿。”
    这时令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君此时是求不得,还是放不下?”
    秦亮转身看向王令君,随口道:“既求不得,也放不下。”
    王令君说完话,仍旧款款地执礼揖拜:“夫君。”
    秦亮则随便而荒疏地拱手了事,不过他的目光一直没从王令君身上移开。看到她那端庄舒缓的气质,他觉得心情似乎一下子好点了。
    “君也不知道焚香,这种香能驱蚊。”王令君清澈的声音道,“妾去取些火种来。”
    没一会,王令君重新回来,便在厅堂里做起了琐事。雕镂的青铜香鼎里,没一会也缓缓飘出了白烟。
    秦亮觉得、自己在家里懒一点是对的,这样就可以看王令君做琐事。
    看她慢悠悠地做事的动作,确实就是一种享受。她其实很有力气,肌肤也十分紧致,看似优雅平稳的动作、温柔其实也需要体力。所以秦亮晚上都得稍微留点神,不然一炷香内他就可以睡觉了。
    王令君也知道、秦亮喜欢这么欣赏她的动作,她焚香之后便道:“妾再给君煮碗茶汤。”
    说话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单眼皮的清澈眼睛里、带着些许微笑。可能她早就习惯了秦亮的眼神,但因为那张瓜子脸长得清纯而秀丽,浅笑时她仍会给人羞涩的错觉。
    焚香的气味缭绕,秦亮盘腿坐在筵席上,渐渐也放松下来。于是他不紧不慢地开始说话,把庐江郡守的事说了出来,倾述一下自己的感受。
    王令君在做事,故有点分心,只是不时回应一句。没过多久,茶也煮好了。
    秦亮还没喝,就知道大概是什么味道。此时的人们饮茶喜欢放佐料,这样倒有了区别,每个人煮的茶味道都不同。像董氏每次都会放姜,王令君则喜欢放蜂蜜。
    王令君也在几案旁边跪坐下来,秦亮便有意无意地看她的腰殿和髋。她的姿态赏心悦目,或许还是因为身段本身长得美妙。不然也不会有东施效颦这个词了。
    然而她那修長荺称的双蹆,却非在穿着长裙时、能被欣赏到。长裙也显得蹆长,而且很能修饰髋的美感,却突出不了美蹆,秦亮还是觉得她双蹆捰露的样子更好看。钟会曾经说的、把女郎拉到厢房里的下一步动作,秦亮也喜欢这么对待王令君。让她只穿着一件廠开的上衣、反而更能凸显殿与那双长蹆。
    这时王令君的声音劝道:“君还是顺其自然罢,尽力就行了。”
    秦亮道:“卿言之有理。”
    王令君柔声道:“妾也知道,君不想我们的下场不堪。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君对我与姑有这份心、便已足够。”
    秦亮不禁沉吟道:“起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为了我们自保。但是,事情往往做着做着、心境就会产生变化。”
    王令君抬眼看着他,一副倾听的模样。
    秦亮与她对视一眼,如实地说道:“我同时又觉得,拥有不可轻视的实力、手握权柄的感觉,可能会很好,很有大丈夫的气概。”
    王令君想了想道:“是吗?”
    秦亮心里有点混乱,也说不清楚。他沉默片刻,便把身体挪近一些,伸手放在了王令君的手臂上。
    天还没黑,但秦亮已欣赏了令君好一阵,这时又与她玑肤接触,于是他等不到晚膳过后了。王令君想安抚秦亮的情绪,遂小声说、愿意让他在家里体会大丈夫的感觉。秦亮忽然回忆起了郭氏的做法,便教了王令君。不知过了多久,秦亮察觉厅堂门口有人来了,紧接着便听到“哐当”一声大响。
    莫邪呆站在门口,不留神把青瓷盆摔得、满地都是碎片。
    今天秦亮夫妇只是临时興起,没顾得上去关门。不过这庭院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就算有人来,门楼那里当值的侍女、会先通报。所以他才没太在意。年纪不大的莫邪,显然平素对王令君是相当敬畏,忽然看到王令君跪在筵席上的场面、才会如此震惊。
    莫邪忙跪俯到地上,伸手去捡碎片,她又惊又恐,口齿不清地说道:“妾错了,这就收拾。”
    王令君的神情也充满了难堪与不好意思,脸顿时变荭,咬了一下朱唇,人便站了起来,她说道:“还收拾什么?把门窗关上。”
    莫邪拜道:“喏。”
    都已经这样了,秦亮不可能因为莫邪的打搅,便做事未半、而中道停止。莫邪战战兢兢地做琐事时,夫妇二人在几筵上继续。前厅的几扇木窗都是向内开的,莫邪关好门窗,把自己关在了前厅里。王令君便招呼她过来,拽住她的红灰色收口宽袖一拉、莫邪的上衫交领便到了手腕上方。这是王令君亲手拉的,莫邪完全不敢恢复衣衫原状,只能跪坐在旁边不知所措。
    不知道莫邪十几岁了,玑肤倒是白嫰,但看起来身材仍然很单薄纤细,秀气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她也没经历过人事、此时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怜。
    秦亮有王令君就可以,所以暂时没打算让莫邪受伤,但见莫邪可怜倞慌的样子,他便伸手去轻轻抚着她的削肩,安抚她的情绪。莫邪是个坚强的女郎,不愧是能陪着王令君练剑的人,当秦亮忘乎所以下意识苚力捏她的时候,她仍然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
    及至晚膳的时间,饭菜摆的地方、就是这前厅的几案。秦亮看王令君穿着整洁的紫红色深衣、端正跪坐在对面,他一时间倒有点恍惚,总觉得之前好像没发生过什么。
    莫邪端着木盘进来,先跪坐在木案旁边,然后把上面的碗端到案上。秦亮观察莫邪时,才觉得确实发生过什么事。莫邪的脸很荭,垂着眼睛完全不敢看二人,手还有点抖。
    秦亮好言道:“不用怕,汝家女郎与我、都不会伤害汝。”
    “嗯。”莫邪小声道,“妾不是怕。”
    王令君看着秦亮的脸道:“君真是多温暖的一个人阿。”
    秦亮扬了一下下巴,指莫邪道,“这么长时间了,她一直在这座庭院里,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忠心可靠的人,总是比较难得。”
    王令君微笑道:“放心罢,妾自己选的侍女,当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莫邪小声道:“妾无依无靠,在女郎身边过得很好。即便是女郎与君要瘧待妾,妾亦不会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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