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简小姐。”
    肖甜意刚将她那辆复古小汽车停好,简林深就来迎她了。
    肖甜意礼貌道:“你好,叫我甜意就好。你是木木大哥,我就直接喊你名字吧。”
    简林深含笑道好。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近距离地和他接触。
    她曾经在十年前远远见过他一面,他是个绅士而优雅的男人,比她大两岁,也算是她同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优雅隽永,得体从容。他身上还有一种学者的儒雅和含蓄。
    他长得好看,和简沐有六分相似,他一笑时宛如春风拂过,燕子低喃,桃花轻绽,让看的人不觉就红了脸。
    肖甜意不觉退了一步,跟在他身侧走。
    简林深说,“好的。那我叫你甜意。”
    他带着她先是在学堂四处走走,参观一下,也简单作了些介绍。他垂眸看她一眼,唇角微漾,笑时带着些许揶揄,那一刻那种顽皮的笑意使得他和简沐又像了许多。
    她顿觉亲近,又听他说,“不能亲自采访到木深,有些遗憾吧?”
    他还是习惯唤弟弟的原名。
    肖甜意扬了扬头,笑得十分狡黠:“没有没有。只要能采访到谈判专家,就是我赚了。我当时一听到这个消息,都要高兴坏了呢!”
    简林深带着她往习训场走去,“木深有他的顾虑,毕竟他曾当过卧底,他的身份、名字,和照片不适合见报。他很怕,他在乎的家人遭到报复。”
    “我明白。”肖甜意点点头,手却紧握成拳。每当提起他当卧底那段永不见天日的日子,她的心就痛,是那种钝钝的痛,因为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所以不是那种一刀见血尖锐的痛;但麻麻的,反复地在那里慢慢地磨着她的骨,磨着她的心,便成了刻骨铭心的痛,痛得麻了木,明明过去很久了,又突然捂着了自己的心,因为觉得痛了……
    简林深又说,“我对你有印象。”
    见她抬头望他,他说,“当年,我从英国回来小住。弟弟时常提到你,每次一提到你,他就笑,一对没有太多生气的眼睛却在那时亮了起来,他整个人才有了表情,我才感觉得到他是个活人。”
    肖甜意蹙眉。
    简林深说,“你以为他只是因为父母原因性格孤僻,有点自闭。其实不是,他患有亚斯伯格症,在他三岁时才被发现。他的心是关闭的,只放他认可的人进去,听得到他们说话,看得见他们。我们家族,基因里带有这个病。我另一个表哥慕骄艳也是亚斯伯格症。”顿了顿,又道,“啊,那也是你姐夫。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亲戚。”
    他摸了摸头笑得有些羞涩,“其实我说这么多,是想说,木深不容易。他不是一个轻易让人走近的人。他的心扉根本就是紧闭的。为此我们尝试了许多办法,成效都不大,直到他遇见你。你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姐姐,和亲人。我和家父家母都要谢谢你。”
    他望定她,温柔而坚定地说,“甜意,在他心里,你才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俩人走走停停,学堂的大致分布和功用,她都清楚了。
    简林深和她说了许多话,她才了解到,在简沐的童年时代,乃至整个少年时代,陪伴他时间最多的人,不是他的父母和哥哥,而是她。
    想到她在他心中,是家人般的存在,肖甜意觉得很窝心却又有些淡淡的惆怅。或许,他只当她是他姐姐吧……相处的这几天,他令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对她有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不是。简沐只是依恋她,而她这十七年来早已习惯了他对她的依恋。
    “甜意?”简林深喊她,“想什么?”
    肖甜意马上收回思绪,笑得有点憨,“其实我对你挺好奇的。”见他一愣,她急得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对你的工作挺好奇的。你和木木、我姐,他们很不同。”
    “甜静吗?”他领她走上一道小坡,那里刚好有一座凉亭,俩人在亭子里坐下。不多会儿,就有人送茶过来了。
    来的是谈判比队的队员,是个二十三四的精神小伙子,姓李,还长得挺帅的,大家都习惯叫他小李子。
    小李子一脸神秘兮兮地笑,看了肖甜意好几眼,又看了看自家头儿,那八卦之魂瞬燃。
    肖甜意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叫肖甜意。是来采访谈判专家们的。”
    小李子被她明ya艳的笑晃了晃,红着脸道:“你好,我是李黎。大家都叫我小李子。”
    等小李子离开了,简林深才说,“甜静和木深分别是刑警重案两个大队的队长,所以他们身手好。原则上,谈判专家都是从警局各部抽调的适当人员进行考试和培训,合格的就留下。这里面有警民关系科的文职警员,也有我这类为警方服务的心理学家。所以,你会觉得我和弟弟他们不同。我也是文职人员。”
    “难怪。”肖甜意拿出笔记本,详细地记录下他对于谈判队的成员分类。
    简林深抿了一口茶,又道:“谈判队的工做并不轻松,需要有开豁的眼光,更要求从事过三年以上不同的工种,所以挑选难度非常大,且常年缺人手,无法组织出一个能单独候命的部门。而且在大陆地区,很多城市根本没有成立谈判队。”
    肖甜意对这个情况还是有事先了解过的,于是问了深入的问题,“那如果其他城市,例如一些小城市,就是那么不走运,遇到了人质挟持事件,那要怎么办呢?就靠特警强攻,或到场的没有谈判经验的刑警展开‘没有技巧’的谈判吗?”
    这时,又有三五个同事围了过来,他们都很八卦,可是不走近,就躲在绿植后望。
    简林深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温和地说,“这群猴子。”
    肖甜意看了四周,低声笑,“看来简大哥还是单身,身边一出现异性,你的手足比你还激动。却不想,是他们误会了。”
    简林深听她喊他大哥,一怔。
    肖甜意大大方方地摊了摊手道:“你样子和木木很像,令我觉得很亲近,但你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长辈,所以我就那样叫了。”
    简林深很爽快地答:“也行。你就跟木深一样喊我大哥。”顿了顿又说,“夏海是国际X的大都会,所以我们警局每年都会送人出国深造以应对各种情况和程度的犯罪。也和国际上许多国家一起开展**打击犯罪。因此,我们的警队精英都是最TOP的。就我们谈判队来说,也经常挑选人才出国培训。从欧美接受最系统全面的危机处理和人质谈判训练,所以应对国内的突然情况,当地的警局可以和我们联系,我们这边会有人通过电话和网络作出专业指导,第一时间配合当地负责谈判的警员展开人质救援行动。且会每年定期派出资深谈判专家到各地,为当地警员展开谈判培训,让他们可以应对日常的一些工作。”
    肖甜意对谈判队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她点点头,道:“这样看,你们都很忙。”
    简林深回答得也很幽默风趣:“是忙。忙得没有时间谈恋爱。”
    肖甜意听了哈哈笑。
    简林深朝着对面几株芭蕉树喊:“阮武,你负责接受采访。你也是我们队里的老人了,你来。”
    这时,肖甜意才注意到,这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中等个儿,挺壮实的,看向她时笑得一脸憨。
    肖甜意说,“阮武大哥一看起来就很有亲和力。谈判专家,在和事主谈判的过程中,要表现出真诚。阮大哥一看就一脸真诚。”
    “噗。”简林深这一次真的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再是含蓄的笑,漂亮性感的唇咧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是一个十分真诚,不戴面具的笑容。
    肖甜意说,“简大哥,你也很真诚。”
    简林深笑得一对眼睛弯起,将斯文的金丝眼镜摘下,他说,“你很有意思。”
    阮武站在那里,一脸莫名,也是憨憨地笑,和她打招呼:“阮武。”
    “肖甜意。”
    她主动伸出手来,俩人握了握手。
    就连躲起来的四个“猴子”也跑过来了。
    其中一个是女同事,叫司红,二十的模样,看着她一脸惋惜地说,“肖小姐,你这么漂亮,真的不是我们简队的女朋友啊?”
    肖甜意莞尔:“喊我甜意就好,不要那么客气。”
    简林深笑得温雅:“她是我小妹,也是真相杂志这次专门来采访的记者。你别吓着她。”
    他又指了指几个猴子:“你们也是,别问长问短的吓着她!”
    “呦,这么护着肖记者啊,还说没奸情呢!”调皮嘴碎的小李子偷偷嘀咕。
    但其实大家都听得见。
    肖甜意当然不会在意,算起来,小李子在她面前还是后辈呢!她没啥不好意思的,也就坦荡地站在那,任他们打趣。
    简林深拣起一粒小石子扔他,小李子在那哇哇怪叫,大家都是笑。
    “咦,”司红探出半个身往山坡下望去,“负重跑啊!这不是A队的简队吗?”
    肖甜意也看了下去,扛着大沙包,穿着黑色紧身无袖上衣,迷彩长裤,远远跑在众人前头的正是简沐。
    小李子哦一声,“今天是新警员集训。啧啧,第一天就跑20公里啊。太难了……幸好,我是在经侦的。谁跟着他谁倒霉,他是魔鬼。”
    简林深听了,唇角掀了掀,笑了,“那个是我弟弟。你注意点说话。”然后也是幸灾乐祸道:“他平时看着吊儿郎当,落拓不羁得很,其实最难相处,工作起来也最严格,没有丝毫情面讲。”
    司红一听这话,咯咯笑:“果然是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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